“救我,救我的孩子......”


    我的眼睛根本睜不開,就像是快要被縫合了似的,粘連在一起。


    “好。”


    渾渾噩噩中,我似乎是被他直接抱上了直升飛機,轟鳴之下,我好像看見地上的人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至極的身影。


    穆霆......


    是穆霆嗎.......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不是他,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睜眼,正對上穆南城狹長的桃花眼,溫柔,幹淨,一如當初。


    “孩子.....我的孩子.....”


    我的聲音沙啞的過分,想要起身,卻渾身無力,無法動彈,直到他將一個寶寶抱到我的麵前,我才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安靜下來。


    她麵容安詳,小拳頭緊緊地握著,呼吸勻稱,睡得很甜。


    孩子......


    這是我的孩子還好好的........


    他沒有騙我,他救了我的孩子,他做到了......


    “孩子剛喝玩奶,睡著了。”


    穆南城目光溫柔,就像是在看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眼底的溫柔幾乎將我溺斃。


    他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在嬰兒床上,緊接著,又將我扶坐起來,用枕頭墊在我的後背,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麵前。


    “你剛醒,一定渴了。”


    日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身上,就像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層金光,他的唇邊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笑意,就這麽定定地注視著我。


    一眼萬年。


    穆南城。


    他真的是穆南城。


    “怎麽了?是不是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輕笑一聲,音色和煦如春風,吹進我的心裏,等我察覺過來的時候,已經時淚流滿麵。


    “我就知道,你沒死.....”


    他點了點我的額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嗯呐,好人不償命,壞人活千年,我對你那麽壞,怎麽會死?”


    “傻子....你這個傻子.....”


    我突地抱住他,喃喃地說。


    “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片刻之後,我放開了他,看著身旁小小的嬰兒床,笑說。


    “這個小家夥這麽安靜,那在我肚子裏調皮的,肯定是另一個小家夥了,他呢,也在吃奶嗎?”


    穆南城的臉微微一頓,沒說話,反而愧疚地看著我,眼底全是自責。


    “.........”


    “我的孩子,他是在喝.奶對吧,他剛生下來,肯定很餓,所以一定是在喝.奶對不對?”


    我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死死地抓著他的衣服。


    “小胭,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我的孩子就是在喝.奶,你又想騙我是不是?”


    我渾身控製不住地顫抖,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不會騙你,孩子,孩子被穆家帶走了。”


    孩子,孩子被穆家搶走了......


    我腦子就像被打了一記悶棍,目光呆滯地看著滿臉歉意的穆南城,喃喃地說。


    “你騙我的.....你是騙我的是不是......”


    “小胭,你別這樣。”


    他臉上的愧疚更深,輕輕地將我擁在懷裏,一邊拍著我的後背,一邊勸慰。


    “你現在很虛弱,情緒不能太激動。“


    “我怎麽可能不激動?孩子是我的,他們有什麽資格搶!他們有什麽資格!”


    我猛地掙脫開他的懷抱,翻下床就往門口跑,卻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小胭,冷靜點!”


    “放手!”


    我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死死扣住無法動彈,我滿眼猩紅地瞪著他,低斥。


    “你再不放手,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不客氣?”


    他臉白了一瞬,可抓著我的手卻沒有半點放鬆。


    “是憑你現在這氣虛體弱的身子,還是憑你一身悍不畏死的愚蠢?盛胭,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穆家是什麽地方,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是,我是蠢,但就算是死,我也要把我的孩子救出來!”


    啪!


    他一巴掌打在我臉上,力道之大,讓我嘴裏滿是血腥的味道。


    他的眼底流露出不忍,但出口的話卻是無比冷靜。


    “盛胭,你很清楚穆家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是,你要走,我攔不住你,可就算你到了穆家又怎樣,他們會聽你的話,把孩子還給你嗎?”


    我的身子一震,就像是被人淩空潑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渾身脫力地跌坐在地,開口。


    ”我是清楚,可就因為我清楚,我才更不能讓他留在穆家.....“


    我望進他的眼底,抓著他的手哀求。


    “南城,你能將我救出來,就一定有辦法救他,你有辦法,你有辦法的對嗎?”


    ”.........“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也看著他,最後,他搖頭,開口。


    “你知道的,我沒有。”


    “........有的,一定有辦法的,寶寶,你等著媽媽,等著媽媽.....”


    我跟魔怔了似地,跌跌撞撞地走到門口,卻被他攔住了去路。


    砰!


    我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開口。


    “讓我走。”


    “.........”


    砰!


    又是一拳,繼續說。


    “讓我走。”


    “.......”


    他抬起我的臉,迫使我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盛胭,我不會讓你走,現在不會,以後,更不會。”


    砰!


    我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他吃痛,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我連忙打開門,卻和準備進房的醫生撞個正著。


    “你怎麽下床了?”


    他皺眉,正要說話,卻看到了一旁臉色蒼白的穆南城,臉色微變。


    “穆先生,是腿又疼了嗎?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親自救盛小姐,可你偏偏不聽......”


    “閉嘴。”


    穆南城低咒一聲,阻止了他的話,可我心裏卻沒由來地一咯噔,開口。


    “腿疼,什麽腿疼?身體狀況,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麽了?”


    “你可以出去了。”


    還沒等醫生說話,穆南城臉色一冷,出聲驅趕。


    他這樣的舉動更讓我心下一沉,立刻抓著正欲離開的醫生的手,開口。


    “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醫生看看我,又看看他,眼底滿是不讚同。


    “穆先生之前在珠峰遇到的山難,幾乎讓整條右腿壞死,雖然經過治療,但留下了病根,不能長時間走路,也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盛小姐,我理解你失去孩子的痛苦,但也請你體諒穆先生,別再鬧出什麽事,而且......“


    什麽?


    整條右腿壞死?


    我剛才還踢了他......老天,我到底在做什麽!


    “你....."


    我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穆南城的低斥打斷。


    “出去。”


    那名醫生的眉頭皺得更深。


    “穆先生,我是一名醫生,不是你的下屬,我有義務讓你的病不再發生任何可以預知的惡化,盛小姐,穆先生不欠你任何東西,要不是你,他的腿根本不會.....“


    “夠了!再不滾,你就要和你的職業生涯告別了。”


    “.......”


    醫生最終住了嘴,默不做聲地推治療儀器進房間給穆南城檢查。


    當他的褲腿被拉起,露出蜿蜒如火吻的深色疤痕時,我就跟被雷劈了一樣,徹底僵在了原地。


    白皙的皮膚上,就像是皸裂的土地,布滿了褐色的疤痕,密密麻麻十幾條,全都蜿蜒向上,沒入褲中。


    “你的腿......你的腿怎麽會變成這樣.......”


    ”抱歉,小胭,嚇到你了。“


    他放下褲腿,揮退醫生,停止檢查,開口。


    “我知道你非常擔心寶寶,但請你先冷靜下來,現在的穆家已經今非昔比,貿然進入,除了得到一場羞辱,什麽都得不到。”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我,我這才注意到他的腳步有些傾斜。


    瘸了.......


    他的腿瘸了.......


    他那麽一樣驕傲的人,腿居然瘸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踉蹌的身形,喃喃開口。


    “剛才醫生說,如果不是我,你的腿不會變成這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的臉色一僵,繼而笑道。


    “別聽他胡說,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東西。”


    “捕風捉影......”


    我的腦子像是閃過了什麽,心裏緩緩地撕開一個口子,汩汩地往外淌血。


    “穆霆......是不是穆霆做的........”


    “不是!別亂想。”


    他幾乎是立刻就回答了,我心口的裂縫撐得更大了。


    我追了他十年,太了解他的習慣,他隻要一心虛,就會立刻反駁,而且聲音也會很大。


    所以說......


    真的是穆霆動的手.......


    “為什麽.....你都已經離開,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我知道穆霆腹黑狠辣,可我沒想到,就連對他毫無威脅的穆南城,他也能夠動手.....


    心口呼呼地往裏灌風,轉身就跑出了房間,我根本不知道怎麽麵對穆南城,亦或者說,我根本沒臉見他。


    “盛小姐,你怎麽出來了?”


    房間外麵的傭人臉色大變,連忙低呼。


    “關掉,快把電視關掉!”


    電視.....


    我下意識地往電視上掃,不過一眼,我的心就掉入了萬丈深淵。


    醒目的標題,清晰的畫麵,再配上一張郎才女貌的相片。


    穆霆和倪佳麗.......


    “顧氏集團同倪氏集團的聯姻將一舉打破國內金融行業的格局,強強聯合,將會拉開新金融帝國的帷幕,據知情人士爆料,兩人的訂婚宴早與2017年2月20日舉行......”


    2017年2月20日.....


    寶寶的生日.......


    她孩子被搶走的日子.......


    她的孩子在產房裏被粗暴的決定生死,她在手術台上痛得撕心裂肺,可穆霆,穆霆卻在訂婚.....他在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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