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榮隨之的質問譴責,元決未曾否認,反而坦蕩頷首:“我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自己對她和孩子來說,會是永遠擺脫不了的汙點和話柄,隻因為他是胤國太子,即便不是太子,也是胤國皇室嫡脈,血脈是改變不了的。


    隻要他在她和孩子身邊一天,就會是別有用心的人攻擊她和孩子的弱點,但凡哪裏做的不好,哪怕隻是一件小事,都會因為他被無限放大。


    何況現在,他還攝理大啟政務,盡管沒有明著攝政,可他替葉歡顏理政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


    “那你還……”


    元決打斷榮隨之的話,反問:“我離開她和孩子,對他們來說就是好事?就不是所謂的汙點了?”


    榮隨之咬牙:“難道不是麽?”


    元決笑了一下,反問:“你自詡對她一片癡心,可是榮隨之,你了解過她麽?”


    榮隨之愣著了。


    他了解過葉歡顏麽?


    其實並沒有。


    他想要了解的,可是她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這些年他連靠近的資格都沒給過他,把心封的嚴嚴實實,所以他從來沒有了解過她真正的內心和訴求。


    或許也不是不知道,起碼她想要什麽,一直都是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的,隻是他理所當然的覺得,那不是她應該想要的,隻知道她作為大啟公主應該做什麽,也想著她本該是他的,至於她願不願意,他不在意。


    她怎麽能做不該做的事情?怎麽能不願意接納他?這才是她該走的正軌,既然已經撥亂反正,為何還要執著於錯誤的過去?


    可事實上,這麽多年都是他一廂情願的這麽以為,她態度很明確了,誰也影響不了她,可他總是覺得可以改變。


    如今他也認了,他已經一條道走到黑了,不再執著於得到和失去,因為他可能得到了,又何談失去,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她和元決相守,不管是為了那份私心,還是為了她和大啟的將來。


    她可以是別人的,但是不能是元決的,也絕對不能忘了他,哪怕是記恨。


    元決有些諷刺道:“不管是她的父皇,皇兄,還是你,都隻會自以為是的對她,想要控製她,摧毀她的念想,沒有人在乎她想要什麽,她會不會難過痛苦,哪怕她痛不欲生,你們都看不到。”


    “我不會做自以為是為她好的事情,她想要什麽,我就給她什麽,她不願意的,我不會強求,就算是汙點吧,她需要我就行,別的,我什麽都能和她一起應對。”


    或許在當年,他也會想要做一些對她好的事情,哪怕不是她想要的,隻要是對她好的就行,那個時候,其實隻知道對她好,並不知道投其所好。


    可是經過這麽多年的分離和成長,他已經懂得了該怎麽對她才是最應該的,愛一個人,就是要做她想要的並且會開心的事情,自以為是的好,其實隻是自我感動的傷害,而她不需要這些。


    她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他能夠在身邊陪伴,不讓她一個人承擔這些重擔,給她一個依靠和慰藉,一家人在一起,所以他別的都不要了,就要她。


    盡管他的存在讓她被攻訐質疑,永遠都有話柄被人拿捏,可是這些外在的東西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這麽多年的悲歡離合,他們早就都明白了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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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隨之冷笑:“你說的這些,不過是站在勝利者的角度說的罷了,倘若我也能成為站在她身邊的人,我也一樣能做到,元決,你沒有過愛而不得過,又憑什麽批判我?”


    元決澹澹道:“這沒什麽好批判的,我也不過說的實話,你不愛聽也罷了,言歸正傳,你費盡心思用樊柯和周荊濤的命把我找來單獨見麵,是想做什麽?就為了閑談?”


    榮隨之莫名笑了一下,眯著眼反問:“你說呢?”


    元決篤定道:“你想殺我。”


    榮隨之挑眉,不過轉念一想,他想殺元決的心思一直很明顯,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是想要元決的命的,元決既然不傻就該知道此來可不是閑談敘舊,他們沒有舊可敘。


    元決目光瞥向旁邊的香爐,問:“我若沒猜錯,這個香爐裏摻了東西吧,是什麽?軟筋散?毒藥?還是更高明的迷藥?”


    榮隨之眯起的眼眸折射出精芒:“看來你是感覺到了身體的異樣了?”


    他確實是在香爐裏麵摻了東西,可以讓元決短時間內提不起勁,算是一種軟筋香吧,他不是沒有其他可以弄死元決的東西,但是他不願意元決昏迷著死去,所以元決必須是醒著的,醒著承受死亡的痛苦。


    元決不置可否。


    榮隨之玩弄起自己剛才喝過茶的杯子,嗬了一聲:“其實你若是到這裏的時候,喝下這杯茶,就不會中了這些迷香,可惜了,你沒喝,如今你也隻能等死了,元決,你的警惕多疑害了你。”


    元決沒有絲毫慌亂,依舊穩坐著嗤笑道:“你想要對我下殺手,即便是我沒中這個香,在你的計劃裏,我今日也出不去了吧,你既然把我引來這裏,哪怕隻有你自己,也是布下了重重殺機吧,既如此,我喝不喝有何區別?”


    確實沒區別。


    他也就隨意取笑一下元決罷了,可不可能真的放過元決的,他人都在這裏了,怎麽可能讓元決活著出去?


    隻是得知他布下殺機,元決竟然一副不為所動毫不在乎的樣子,這讓榮隨之有些奇怪:“你如此澹定,不怕死?還是覺得我是在嚇唬你?”


    元決沒解釋,隻是鄙夷的眼神看著榮隨之,道:“榮隨之,你太看得起你自己,我若是沒有信心可以活著離開這裏,也就不會來見你,你覺得就憑你,可以把我的命留在這裏?”


    就算沒有阿寅的通報,他也不會輕易中了榮隨之的計,真的就盲目的來等死,而是妥當的處理好,阿寅的通風報信,隻是讓他省事不少,不用費心思琢磨這些罷了。


    就算料不準榮隨之的打算,哪怕今日不來,他也不會讓自己赴險。


    他有妻兒在等著他回去,怎麽可能讓自己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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