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水對這些商戶笑了笑:“諸位不要著急,這可是一件大事。能不能賺錢,本仙可無法向你們保證,你們可以回家和自己娘子商議一番,商議好了再來。”


    “不然的話,若這些錢賠出去了,縱然你們不怪罪本仙,你們的娘子,心中恐怕也會有些不舒服。”


    那些商戶都紛紛說道:“謫仙放心,我們全家都對謫仙敬若神明,豈會怪罪呢?”


    李水微笑著說道:“還是問問吧。三日之後,我們還在謫仙樓相聚,到那時候,訂立文書,交割錢款。”


    商販們都應了一聲。


    臨走的時候,他們又問到:“若我等要借用劉季招攬客人,謫仙收多少錢呢?有了價錢,我們回家之後也好商議。”


    李水笑了笑:“這個價錢,等簽訂和約的那一日再定。本仙已經想好了,按照時辰算,一個時辰,一百個秦半兩。”


    商販們眼睛一亮:“如此便宜?”


    李水擺了擺手,接著說道:“不要著急,這一百個半兩,隻是起拍價而已,是拍賣的底價。到時候,你們會互相競價,價高者得。”


    商販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恍然大悟。


    他們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明白李水的話是什麽意思。


    這些人低著頭沉吟了一會,齊齊的豎起大拇指來:“謫仙之能,神鬼莫測啊,吾等萬萬不及。”


    李水咧嘴笑了。


    而商販們告辭離開。這些人在回家的路上,都低頭不語,陷入到了沉思當中。


    “價高者得?如此一來,價錢就不是由謫仙來定了,實際上由我們來定。我應該出多少錢,去租下這劉季呢?若價錢太低,肯定無法租下此人,被別人搶了先。若價錢太高的話,又會賠本。關鍵是,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劉季究竟能帶來多少收益。”


    一路上,商販們快把腦袋都想破了。他們紛紛歎了口氣:“謫仙,果然是謫仙啊。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我們冥思苦想。高,實在是高。”


    謫仙樓,李水很滿意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後開始打腹稿,思索著怎麽和項羽簽訂一個合同。


    這時候,烏交湊上來了,笑眯眯的說道:“大人,奴婢在你身邊時間長了,總算學到了你的三成本領。”


    李水納悶的看著他:“怎麽?”


    烏交一臉得意:“奴婢已經猜到大人的心思了。”


    李水驚奇的看著烏交,心想:我要開經紀公司,捧紅項羽,這種事你都猜到了?你腦瓜很靈光啊。


    然而,烏交卻說道:“大人的計劃,定然是在出租劉季的那一日,暗中派一個人,假扮成商賈,藏在商販中間,然後哄抬價格,把價錢炒的越高越好。然後故意輸給其中一個商販。以此,榨取大量的錢財。”


    李水:“……”


    你跟我這麽久,就學到了這個?我的三成本領,就是用來坑蒙拐騙的嗎?


    李水站起身來,拍了拍烏交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做生意,要厚道啊。”


    烏交投過去一個曖昧的眼神:“奴婢懂的。悄悄的發了財,嘴上卻說的大仁大義。謫仙,奴婢是不是得到你的真傳了?”


    李水踹了他一腳:“滾。真傳個屁。”


    烏交歡快的說道:“好嘞。”然後歡天喜地的下樓了。


    李水坐回來,歎了口氣:“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舉世皆濁我獨清,不亦悲乎?”


    李信忽然捂住嘴:“不行了,太酸了,牙要倒了。”


    李水翻了翻白眼:“李兄,你這種大老粗,豈會懂的文人的風骨?”


    李信嗬嗬笑了一聲:“槐兄,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何必掩飾?你也算是文人?想當初你剛來鹹陽城的時候,字都不認識。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啊。”


    李水傲然說道:“那是以前了。”


    李信端起酒杯:“是麽?那我要考考你。這酒水的酒字,有四種寫法,你可知道?”


    李水:“……”


    李信笑眯眯的說道:“你是開酒樓的,或許日後便用得到了。我先教你第一種,齊人寫酒,是這麽寫的……”


    李水頓時困得睜不開眼睛了。


    李信見李水興致缺缺,惋惜的歎了口氣。


    這時候,烏交帶著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上來了。


    他衝李水奸笑了一聲:“大人,我把人找來了,你看看,還滿意嗎?”


    李水有點茫然的看著烏交,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失憶了。


    他緩緩地扭過頭,看了李信一眼,疑惑的問道:“我讓他找人了嗎?”


    李信說:“好像沒有。”


    烏交幹笑了一聲:“奴婢在謫仙身邊多久了?早就和謫仙心意想通了,隻要謫仙一撅起來,我就知道要……”


    烏交說到這裏,忽然住口了,然後幹笑著說道:“謫仙恕罪,是奴婢粗鄙了。”


    還沒等李水說話,烏交就連忙介紹那男人,似乎是要把話題岔過去。


    他拍了拍男人寬厚的肩膀:“此人,名字叫黃由,是黃牛的堂兄。”


    李水驚奇的看著他:“黃牛本仙認識啊,精瘦精瘦的,為何你如此肥胖?莫非家中富裕?”


    黃由憨厚的笑了笑:“小人家中是屠戶,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但是飽飯還是能吃一碗的,時不時的,還能加上一點葷腥,因此肥胖一些。”


    李水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烏交說道:“大人覺得,給此人換上衣衫,像不像是商賈?”


    李水一愣:“你該不會是……”


    烏交使勁點了點頭,一副和李水心有靈犀的樣子。


    李水和顏悅色的對黃由說道:“你先出去等一會,讓下麵的蒼夫給你準備些吃的。”


    黃由頓時眼睛一亮,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可是謫仙樓的酒菜啊,自己一個低賤的屠戶之子,居然也可以享用?真是不枉此生啊。


    等黃由下樓之後,李水走到烏交麵前:“你都跟他說了?”


    烏交笑了笑:“現在還沒有。不過,這種事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隻要謫仙點頭,我立刻吩咐他。三日之後,在拍賣的時候魚目混珠,大造聲勢。”


    李水狠狠的踹了烏交一腳:“本仙早就說過了,做生意要厚道。你當我的話是耳旁風嗎?”


    烏交愣了很久,然後委屈的說道:“奴婢以為……這是反話。”


    旁邊的李信笑的前仰後合:“槐兄啊,你平日裏無恥慣了,偶爾有良知一次,眾人都不信了。”


    李水快哭了:這萬惡的舊社會……


    他耐心的對烏交說道:“有一個詞,叫殺雞取卵,這意思你明白吧?”


    烏交嗯了一聲。


    李水說道:“出租項羽,便是一隻下蛋的老母雞。隻要精心飼養,他一生能下成百上千個雞蛋。你為了蠅頭小利,將這隻雞宰了,這不是有病嗎?”


    烏交撓了撓頭:“謫仙的意思是,日後拍賣項羽這種事,還會有?”


    李水點了點頭:“隻要這一次效果好,商販們定然會踴躍報名的。”


    烏交點了點頭,一臉慚愧的說道:“謫仙高深莫測,奴婢愚鈍,沒有領會到啊。”


    李水說道:“無妨,你隻要記住以誠待人四個字,便不會錯了。”


    烏交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李水又說道:“明日便要朝議了。這樣吧,你派一個人,去淳於越的府中,散播一些消息,就說本仙仗勢欺人,要掠走清白人家的男丁,販賣為奴。”


    烏交嚇了一跳:“這……這是為何啊?大人為何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李水說道:“這叫炒作,要捧紅一個人,不炒出一點熱度來怎麽行?”


    烏交一臉茫然:“奴婢還是不懂。”


    李水說道:“那就先做起來吧。做過一次,便什麽都明白了。這就叫實踐出真知。”


    烏交咀嚼著李水的話,心中越來越敬畏:謫仙的話,真是字字珠璣啊。


    …………


    淳於越正在準備明日上朝的內容,國計民生,儒學禮法……一項一項,有很多事情要稟明陛下。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管家淳於甲,慌裏慌張的跑進來了。


    淳於越皺了皺眉頭:“成何體統?”


    淳於甲連忙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的說道:“是。”


    淳於越淡淡的問道:“何事啊?”


    淳於甲說道:“看守後門的仆役,有一個至交好友,是在街上賣狗肉的。而這狗肉販子,有另一個至交好友,是在大麥糕點做夥計的。”


    “現在那夥計傳出消息來,說謫仙仗勢欺人,掠走良人為奴,還要賣給商販。”


    淳於越猛的站了起來,極為惱怒的說道:“槐穀子好大的膽子。”


    不過喊了這一聲之後,淳於越又緩緩地坐下來了,搖頭說道:“不對,不對,這事情有些蹊蹺。槐穀子,家財萬貫,何必做這種事?”


    淳於甲說道:“小人也不太清楚,隻是聽到了一兩句風聲,因此來稟告主人。”


    淳於越想了想,說道:“街上的傳言,往往誇大其詞。然而,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槐穀子,怕是又要興風作浪啊。”


    他對淳於越說道:“備車吧,老夫要親自去大麥糕點,問問那商販,究竟是怎麽回事。”


    淳於甲應了一聲,快步走了。


    淳於越站在院子裏,看著規規矩矩的丫鬟和仆役們。心中不由得歎息:這槐穀子和李信兩個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讓老夫操碎了心。若他們兩個,能如同我府中的仆役一般,規規矩矩,那就天下太平了。若天下人,都如同我府中的奴婢一般,循規蹈矩,那簡直是聖人治世了。


    這時候,淳於甲把馬車趕過來了。那匹老馬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淳於越麵前。


    淳於越看著馬,心中更加感慨了:這槐穀子整日上躥下跳,還不如老夫的馬聽話啊……


    …………


    大麥糕點,兩個小姑娘正在給客人結賬。


    這兩個小姑娘是大麥娘子的遠房親戚。雖然生的水靈,但是家境貧寒,一直過的都是苦日子。


    這樣的姑娘,沒有機會識字,自然也沒有什麽見識。


    她們往往終老一生,都生活在一個小小的村莊中。小的時候,要燒火做飯。長大了之後,早早的嫁給同村或者鄰村的男人。


    然後生娃、生娃,生娃,直到生出男娃。在這期間,還要織布、耕田,忍受著同樣粗鄙的丈夫的暴脾氣,忍受著吃糠咽菜的苦日子。


    日複一日,直到老去。


    兩個小姑娘從來沒有憧憬過自己的未來,因為自己就生活在自己母親的未來中。那樣的日子,太可怕了,想都不敢想。


    忽然,自己的遠方表姐回到了家鄉,要帶她們去鹹陽城賣糕點。


    兩個小姑娘到了鹹陽,忽然發現,原來女人的人生,可以如此豐富多彩。可以寫書,可以有各種創造,可以來謫仙樓聽書。


    即便是貧苦人家中的女人,也可以擺攤,也可以識字。


    鹹陽女人的眼睛當中,有自己家鄉不曾見到的光彩。那是對自己未來充滿自信才有的光彩。


    很快兩個小姑娘知道了,這一切都是謫仙給的。因此,她們對李水感恩戴德,偶爾提起來,都要熱淚盈眶。


    她們分外珍惜眼前的生活,因此幹起活來格外的賣力氣。鹹陽城愛吃糕點的人都知道。大麥不僅糕點很甜,雇的小姑娘嘴更甜。


    今天,他們送走了一位客人,忽然外麵又停下來了一輛馬車。


    一個氣質儒雅的老人,在人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兩個小姑娘立刻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說道:“貴客請進,想買什麽糕點?”


    淳於越看著這兩個小姑娘,心想:莫非這就是槐穀子掠來的人口?


    小姑娘見淳於越不做聲,熱情的說道:“若貴客不知道想要什麽。可以試吃的。”


    隨後,他們端來了一個小盤,裏麵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糕點。


    淳於越試著吃了一塊,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麥糕點,果然好吃啊。


    他扭頭看了看淳於甲:“是她們嗎?”


    淳於甲搖了搖頭:“似乎不是,據那個夥計說,要賣的是男人。那個夥計叫什麽來著?對了,他母親叫三花。”


    那兩個小姑娘哦了一聲,說道:“你們要找小米嗎?他出去買柴了。”


    淳於甲哦了一聲:“原來那人叫小米。”


    他低聲對淳於越說道:“主人,謫仙賣人的事,想必大麥也是知道的。”


    淳於越點了點頭:“他既然是這間店鋪的主人,自然是知道的。”


    淳於越回過頭來,和顏悅色的對兩個小姑娘說道:“不知道大麥在不在?可否讓老夫見一見?”


    兩個小姑娘想了想,然後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貴客稍等,我這就進去通報。”


    而另一個小姑娘,則留在外麵陪著淳於越,順便又向他介紹了幾款糕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秦朝當神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人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人酥並收藏我在秦朝當神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