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已經幾天沒有出門了。包括田敬的宴會,他也沒有參加。


    起初的時候,他是病倒了,身體不適,不能出門。後來的時候,他是覺得丟人,不想出門。


    現在滿鹹陽城都知道,周大人買了大宅買小宅,買了小宅又建大宅。折騰來折騰去,萬貫家財,變成了一片坑坑窪窪的廢墟。


    好在這幾日,鹹陽城中出現了一個更丟人的人:田敬。


    此人不知死活,非要去宴請謫仙,結果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被打了兩個耳光。真是丟人現眼。


    現在鹹陽城的議論,都集中在田敬身上了,周正覺得自己可以喘息了。


    然而,他的好心情持續了沒多久,仆役就跑過來說:“主人,有客人來訪。”


    周正問道:“是誰?”


    仆役說道:“是田敬。說想要與主人結交。”


    周正一聽這話,火氣頓時就上來了:“和我結交?他這丟人現眼的東西,也配與我結交?給我打出去。”


    仆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打出去……那他的禮物要不要退還?”


    周正問道:“什麽禮物?”


    仆役說道:“一些珠寶玉器,據說價值黃金千鎰。”


    周正聽到黃金兩個字,眼睛頓時瞪大了。等聽到千鎰兩個字,嘴巴也張大了。


    他忙不迭的說道:“快,快請進來。”


    田敬被請進來了,與周正相對而坐。


    田敬微微一笑,說道:“周大人,久仰久仰啊。”


    周正不冷不熱的笑了笑。


    他不喜歡田敬,因為田敬的名聲太臭。現在大家的注意力好容易轉移了,自己再和他結交,那不是逼著大夥對自己議論紛紛嗎?


    但是田敬這家夥,真的有錢啊。一出手就是黃金千鎰。若每天他都能送這麽一份厚禮,那周家很快就可以恢複元氣了啊……


    周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田敬忽然說道:“不知道周大人肯不肯賞臉呢?”


    周正愣了一下,問道:“什麽事?”


    田敬嗬嗬一笑,說道:“後天,田某要在謫仙樓,宴請謫仙。”


    周正皺了皺眉頭:“宴請槐穀子?老夫與他並不是特別熟悉。”


    不熟悉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周正討厭李水。


    田敬幽幽地說道:“周大人,你我二人,都受過槐穀子的欺侮,你不想討回來嗎?若一味躲避,如何報仇。”


    周正頓時臉色漲紅。他立刻就想轉移話題,說道:“你既然與槐穀子不和睦,為何還要宴請他?”


    田敬說道:“隻因我如今勢單力孤,不得不假意與他交好,以圖自存。等我尋到了更多像周大人這樣的,誌趣相同的人士,便可以對付他了。”


    周正嚇了一跳:“你要對付槐穀子?”


    田敬說道:“正是。隻因為你我二人,同病相憐,田某這才直言相告。若周兄要高發田某,以為進身之階,田某悉聽尊便。”


    田敬敢說這話,就是摸準了周正的脈。他已經打聽清楚了,周正這人,整天在府中咒罵槐穀子,絕對不可能出賣自己,去向槐穀子投誠。


    果然,周正聽了田敬這話之後,頓時氣憤的說道:“你當我是什麽人了?再說出這等話來,那周某就隻好送客了。”


    田敬微微一笑,連忙致歉。


    看在錢的份上,周正很快原諒了田敬。


    最後兩人商議了一番,周正決定暗地裏和田敬結成聯盟。至於後天的宴會,他是不會去了。


    周正明確表示,除了朝議之外,有槐穀子就沒有他。


    田敬見周正如此堅決的討厭李水,頓時心裏麵樂開了花,心滿意足的走了。


    等田敬一走,周正就開始冷笑了:“拉攏老夫,對付槐穀子?這是嫌命長了嗎?”


    周正沒打算真的做田敬的盟友,當然了,也沒打算出賣田敬。他要留著田敬,如此一來,才能從田敬身上榨出錢財來啊。畢竟……周正最近太窮了。


    至於田敬,離開周府之後,又去了其他幾個朝臣的府上。這些人在他的調查中,都是整天偷偷咒罵李水的,而且罵得很凶。在田敬看來,這些人可以結交。


    果然,他送上厚禮之後,這些人都對他極為客氣。


    隻不過,等他一走,這些人都和周正一樣,一邊數錢一邊冷笑。


    一天的時間,田敬散去了無數錢財,拉攏到了好幾位朝臣。在田敬看來,他已經有了一支不小的力量。


    入夜了,夜深了。田敬看著滿天星走,微微一笑:“想要在鹹陽立一番事業,似乎也並不難啊。”


    …………


    皇宮中,胡姬換了一身衣服。她脫去了漢家的衣衫,身上隻披了一張狼皮。


    這是她的法寶,隻有她能帶給嬴政這樣的異域風情。但是嬴政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最近無論嬴政來不來,胡姬都是這副打扮。她的目的就是,隻要嬴政看她一眼,就會留下。隻要嬴政留下,他就會使出全身解數,重新得到寵愛……


    今日天氣有些轉涼了,胡姬覺得有點冷,於是裹了裹身上的狼皮。


    白天的時候,季明來找過她。最近季明經常和她接觸,看樣子是想要和她結盟。


    但是對於季明這個人,胡姬有點不太看重。沒別的原因,這家夥在宮中整天挨打,這樣的人,似乎沒什麽本事。


    但是現在王氏倒了,娘家指望不上。趙高又死了。胡姬這裏變成了整個後宮最冷清的地方。


    現在好容易等來了季明這個倒黴蛋,那就……先湊著著用吧。


    故而,她沒有明確表示要和季明結盟,但是也沒有拒絕他。能用得上,就用一下,用不上了,可以一腳踹開,不被牽連。


    今天季明偷偷告訴她,他幫著胡亥物色到了幾位師父。


    這幾位師父,不是鹹陽權貴,是關東豪強。對此胡姬是有點不以為然的,但是季明說,這些豪強財力雄厚,並且已經聯絡到了不少朝臣。


    季明又對胡姬說,陛下行科舉,就是找個借口,任用這些豪強,所以假以時日,這些豪強,都要位列公卿的。


    對此,胡姬將信將疑。於是還是那個態度,不同意,也不拒絕,靜觀其變。


    若這些豪強,真的通過科舉,做了高官,那麽認個師父也無妨。如果他們在朝中毫無建樹,那就哪來的回哪去。


    胡姬模棱兩可的態度,卻讓季明興奮得很。他總覺得自己已經搞定了胡姬。


    於是第二天他就偷偷溜出宮,和田敬碰了個麵。兩人交換了一下信息,發現形勢一片大好。


    外有朝臣,內有胡亥。有田敬的財力,有季明的消息。這一次,一定可以飛黃騰達了。


    田敬有點按耐不住,問季明:“我們要不要現在出手,對付槐穀子?”


    季明說道:“稍安勿躁,再等上幾個月。等科舉結束,那就一切就緒了。”


    田敬眼睛一亮,說道:“不錯,科舉結束之時,我們就對槐穀子亮出兵刃。趁著這幾個月,我們先搜集一些槐穀子的罪證。”


    季明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證據一定要充分。之前扳倒槐穀子,就是因為證據不夠。”


    田敬一副受教的樣子,使勁點了點頭。


    …………


    宴飲的日子終於到了。


    這一次來的賓客不多。除了田敬、熊氏兄弟之外,就是景綣、李信、周青臣、魏丈。


    田敬和熊氏兄弟,算是宴會的發起者,所以他們必須得來。而景綣,是項梁的探子,所以什麽熱鬧他都得湊一湊。


    李信是單純的想要喝酒,當然也是怕這宴會上有人對李水不利,所以來震懾眾人。


    至於周青臣和魏丈……他們倆想要拍馬屁,所以李水要來,他們也就來了。


    其實熊達的書信,給很多人都送去了,隻是那些人都裝病不來。這讓熊達有些不快。不過,今天的主要議題,是解決田敬和李水鬧矛盾的事,別人的不快,可以暫時放一放了。


    幾個人到了謫仙樓的二樓,在最好的房間裏麵,等待著李水。


    時間已經到了,李水卻還沒有出現。


    田敬心中有些惱火:“莫非此人在耍我?答應了要來,卻不出現,害得我在這裏空等?然後又讓我丟個大臉?”


    按照田敬的性子,他真想站起來一走了之。不過轉念一想,現在時機未到,不能和槐穀子爭鬥,重要的是要示弱,因此他又重新坐回來了。


    田敬想了想,做出來一副很忐忑的表情,問李信說:“謫仙不會不來了吧?”


    李信一邊喝酒,一邊心不在焉的說道:“放心,即便槐兄不來,這些酒菜我也幫你吃光。”


    田敬有點無語:我是這個意思嗎?


    這時候,田甲急匆匆地跑了上來,眉飛色舞的說道:“來了,主人,謫仙來了。”


    眾人連忙站了起來,準備下樓迎著李水。


    不過這時候,樓梯上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李水已經上樓了。


    他們看到李水之後,眼睛都有點愣神。


    這家夥身上穿著鎧甲,頭上戴著頭盔,腰間掛著寶劍,懷裏麵還抱著一條狗。


    田敬有點茫然:“謫仙,你這是……”


    李水哦了一聲,說道:“閑來無事,操練操練。”


    李信在旁邊差點笑出聲來。


    田敬等人正在納悶的時候,就聽見樓梯口又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緊接著,五六個全副武裝的匠戶走了上來,一臉警惕的站在了李水身後。


    田敬到這時候早就看明白了,嗬嗬笑了一聲,說道:“謫仙也太謹慎了,難道還會有人行刺不成?”


    李水扭頭看了他一眼,眯著眼睛說:“你在諷刺我?”


    田敬有點無語:他是不是在故意找茬?


    麵對李水咄咄逼人的目光,田敬覺得臉有點疼,於是端起酒杯來,說道:“在下失言,自罰一杯。”


    隨後,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熊達嗬嗬笑了一聲,說道:“今日,是田兄做東道,想要與謫仙冰釋前嫌。謫仙真是大人有大量啊,賞臉來了。哈哈哈,田兄,還不快敬謫仙一杯?喝了這杯酒,大家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什麽計奴之類的,就不許再提了。”


    田敬馬上將酒杯端起來了。


    李水卻不著急,先把酒在盤子裏倒了一點,讓懷中的狗舔了舔。等了一會,見狗沒有什麽異樣。這才舉起酒杯來,喝了一小口。


    田敬心中怒火極盛,心想:“槐穀子,你竟然敢如此辱我。將來我不殺了你,我就把姓倒過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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