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我要大義滅親。”伏堯一邊挑選棍子,一邊鄭重其事的告訴未央。


    未央花容失色,問道:“為……為何啊。”


    伏堯說道:“因為扶蘇竟然在朝議上陷害我師父。說我師父的仙術是假的。”


    未央鬆了口氣:“原來,你要滅扶蘇啊。”


    伏堯說道:“雖然扶蘇是我長兄,然而他是非不分,陷害忠良,我也不能容他。我打算痛打他一頓,讓他漲漲教訓,你覺得如何?”


    未央看著伏堯手中的棍子,說道:“你年紀太小,怕是打不過他。”


    伏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忽然眼睛一亮,問道:“若加上你呢?”


    未央有點哭笑不得:“我是女子,你讓我揮舞著棍子,和你去打扶蘇嗎?”


    伏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宮中的宦官,是指望不上了,他們沒有這麽大的膽子,或許……我可以去找李信?”


    未央有點無語。如果伏堯去打扶蘇,可以理解成兄弟打鬧。憑借著皇帝的寵愛,扶蘇的寬厚。頂多斥責伏堯幾句也就罷了。


    可一旦加上了李信,那性質就變了。李信是外臣啊。外臣幫著一個公子,去打另一個公子,這算什麽?


    於是未央勸伏堯說:“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高人的做派。你不要惹事,給槐先生找麻煩。”


    伏堯心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可我師父,不經常對那些人拳打腳踢嗎?”


    這時候,有個小宦官急匆匆地跑過來,說道:“公子,公子。奴婢看見扶蘇公子了,就在附近,隻有他一人。”


    伏堯大喜,叫道:“立刻帶我去。”


    未央拉住伏堯,說道:“你不要惹事。”


    伏堯說道:“放心,正麵迎敵,我是打不過扶蘇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偷襲。兵者詭道也,打他一棍子就跑。扶蘇不是整天宣揚尊師重道嗎?我為了師父報仇,天經地義,他能說什麽?嗯,也許他還要稱讚我幾句。”


    未央還要再說話,伏堯已經提著棍子跑了。


    未央越想越不放心,隻能快步跟了上來。


    扶蘇確實隻有一個人,他似乎有心事,一邊走,一邊低頭沉思。


    伏堯藏在角落中,攥了攥手裏的棍子,默默的想著:“機會來了,數到三就衝出去。”


    可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車的聲音。


    伏堯抬頭一看,是李水和烏交來了。伏堯忽然想起來,送饅頭的時候到了。


    扶蘇顯然也聽到了車聲,一抬頭看到了李水。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微微彎腰,向李水行了一禮:“見過槐先生。”


    伏堯看的眼睛都直了:“他怎麽忽像我師父行禮?”


    未央在伏堯身邊,低聲說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我早就說過了。”


    李水沒有注意到角落中的伏堯和未央。他笑嗬嗬的看著扶蘇:“是扶蘇賢侄啊,昨日沒有上你吃到饅頭,愚叔心中過意不去啊。來來來,嚐嚐我這包子,味道如何。”


    李水從馬車中拿出來一個包子,遞給扶蘇了。


    扶蘇接過來,連聲道謝。


    未央也看傻了,小聲問伏堯:“他叫扶蘇什麽?”


    伏堯說道:“好像是……賢侄?”


    未央納悶的說:“扶蘇,就這樣應下來了?”


    伏堯感慨的說:“我的師父,當真是絕世高人啊。”


    這一幕,不僅伏堯和未央看見了。季明也看到了。


    季明前幾日挨了揍,今天已經能拄著拐下地了。久病成良醫嘛,季明的屁股,越來越抗揍了。


    而且季明很有經驗,知道這時候不能一味躺在床上修養,應該適當活動活動。活動一下,反而康複的更快。


    結果季明剛剛溜達到這裏,就看到了李水和扶蘇,兩個人愚叔賢侄,叫的好不親熱。


    季明大吃了一驚,轉身就走。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餘。


    他找到了王離,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王離,將所看到的一切,所猜到的一切,都說了出去。


    王離聽了這話,倒是沒有太過吃驚。因為李水和淳於越攪合到一塊的消息,他已經聽說很久了。


    隻是沒想到,李水在扶蘇麵前,居然自稱愚叔,而扶蘇竟然沒有太大反應,顯然是已經認可了。


    對方的關係,比想象中更加牢靠啊。


    王離快步走到王翦的房間,將這些消息說了一遍,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殺槐穀子。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王翦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道:“槐穀子與扶蘇交好。顯然是準備著要對付我們王氏了。殺了他,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可關鍵是,怎麽殺了他?”


    這時候,有個仆役站在門口,躬身說道:“將軍,有一封書信,是趙高大人差人送來的。”


    王翦忙說道:“快拿過來。”


    仆役將書信送過來,王翦看了一會,忍不住樂了:“這個趙高,果然是有心機啊。”


    王離好奇的問:“怎麽說?”


    王翦說道:“槐穀子與扶蘇交好的事,趙高也聽說了。他猜到我們想殺了槐穀子,於是幫我們想了個辦法。”


    “從今日起,要造勢。尤其是在陛下麵前,在滿朝文武麵前,宣揚槐穀子的仙術,尤其是他的那個代田法,要說的神乎其神,什麽隻種一半,收獲反而更多。要幫他吹噓,捧得越高越好。”


    王離皺了皺眉頭:“這豈不是在諂媚他?”


    王翦說道:“這不是諂媚,這是捧殺。將他捧得越高,他摔得越重。等到了粟米收獲那一日,他田中粟米不夠,必定回天乏術。什麽仙術,什麽代田法,全都一敗塗地。陛下也必定大失所望。”


    “到那時候,所有人再掉過頭來,指責槐穀子欺世盜名,以仙術為名義,蒙蔽天聽。到那時候,陛下會勃然大怒。”


    王離神色一喜:“然後,我以抵命的名義拿走槐穀子的免死金牌。而陛下將槐穀子逐出鹹陽。我們再派幾個人,暗中殺了他?”


    王翦搖了搖頭:“不,槐穀子能言善辯,狡詐無比。這樣做,夜長夢多。我們不能再給他機會了。”


    “你選幾個死士,在粟米收獲那一日,就站在槐穀子身後。隻要結果出來,立刻斬了他。”


    “陛下若要追究,就讓死士抵命好了。反正那時候槐穀子已死。什麽免死金牌不免死金牌的,無需在意了。”


    王離聽得激動不已,摩拳擦掌的說道:“我……我這便去找人。再過幾日,粟米就該收獲了。那時候,就是槐穀子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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