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在屋子裏麵商議的時候,李信和槐穀子已經趕到了。


    他們發現奉常坐在外麵,一臉憂慮。


    李信老遠就說道:“奉常大人勿憂,我兄弟二人前來助你。”


    奉常臉上憂慮的神色更重了。這兩位是什麽人,他太清楚了。無風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亂。


    奉常歎了口氣,有點不解,為什麽陛下讓這兩個人來看管匈奴?他們和匈奴湊到一塊,那肯定要出事啊。


    如果陛下要把事情鬧大,為什麽又讓自己來呢?一邊添柴,一邊滅火,這是什麽道理?


    等李信和槐穀子走近了之後,奉常對他們兩個說道:“陛下有令,看管匈奴的事,以我為主。你們兩個不要激化矛盾,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開口。”


    李信頓時有些不快。這幾日他一直磨刀霍霍,想要殺匈奴人,現在有了天賜良機,奉常卻連話都不讓自己說?


    旁邊的李水向李信擠了擠眼睛,笑眯眯的說道:“李兄,奉常大人的弦外之音,你沒有聽出來嗎?”


    李信納悶的問:“什麽弦外之音?”


    奉常自己都有點納悶:“我有弦外之音嗎?”


    李水自信的說道:“在下卻聽出奉常的意思來了:能動手,就不要廢話。”


    李信眼睛一亮:“原來如此啊。”


    奉常差點吐血:“我是這個意思嗎?”


    他求爺爺告奶奶一般,又是講天下大勢,又是講皇帝正在商議對策。總算把李水和李信安撫住了。這兩個人答應盡量忍耐,不再輕舉妄動。


    這時候,伏堯公子也來了。


    他先向李水行了一禮,然後問道:“沙提烈何在?”


    李水指了指後麵一間屋子,說道:“被關在那裏,昏迷未醒。我和李信都被下了嚴令,不可動手。至於公子,就沒有妨礙了。”


    奉常頓時頭疼起來了。


    他拉住伏堯,苦口婆心的說道:“陛下正在與丞相商議,如何處罰此人,公子可不要壞了大事。”


    伏堯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然後低聲說道:“家姊令我來探問消息,隨時向她匯報。”


    這時候,黑山從房中走了出來,向奉常行了一禮,說道:“我等要見皇帝。”


    奉常淡淡的說道:“皇帝有要事,不見匈奴人。”


    黑山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無妨,我等可以去皇帝陛下的門口等候。大人,請務必準許我的請求,我們要表示誠意。”


    奉常想了想,覺得黑山可能是想要謝罪道歉,讓他去門口等著,也算是一種態度。


    於是奉常點了兩個秦兵,吩咐道:“爾等去通報皇帝,快去快回,不可怠慢。”


    兩個秦兵應了一聲,迅速的走了。


    奉常淡淡的說道:“回去等候吧,若皇帝允許,本官自會知會你一聲。”


    黑山點了點頭,又回到房間中去了。


    他現在氣定神閑,從容不迫。因為匈奴人已經達成共識了,自己會據理力爭,絕不退縮。按照他對中原人的了解,這件事不難解決。自己根本沒有必要自亂陣腳。


    這些日子,他也打探明白了。秦人沒有與匈奴開戰的意思,因為大秦剛剛統一,自己內部,並不安穩。內憂沒有解決,自然不想生出外患來。


    既然大秦不敢開戰,那必然就不敢殺害使者。既然如此,自己還有什麽可怕的?


    黑山回去之後,李水對李信說:“你猜,匈奴人要如何表達誠意?”


    李信想了想,說道:“或許要在宮門外長跪不起。不過皇帝陛下最痛恨人長跪不起,名為哀求,實為脅迫。黑山真這麽做,怕是沒有效果。”


    李水說道:“又或許是金銀珠寶。不過大秦富庶,勝過匈奴百倍,什麽金銀珠寶沒見過?”


    奉常在旁邊說道:“或許是割讓土地。隴西以北,河套以南,有一塊河南地。此地自古以來,便是華夏故土。匈奴人趁著七國紛爭,強占了去,陛下一直想要收回。”


    “若匈奴人以地贖罪,或許陛下就答應了。不過……老夫倒覺得,匈奴人未必會這麽舍得。”


    伏堯沒有發言,而是將猜測認真的記了下來,告訴了身邊的小宦官,讓他飛奔回去,給未央報信。


    …………


    議政殿,嬴政和三位大臣,正在商議如何處罰匈奴人。


    嬴政說道:“朕欲斬殺匈奴使者,諸卿以為如何?”


    王綰急道:“萬萬不可。陛下需從長計議,不可做意氣之爭。”


    嬴政問道:“為何不可?”


    王綰說道:“其他人殺了也就罷了。可匈奴正使,乃是左賢王,頭曼單於愛子。若殺了他,頭曼必定要興兵。”


    嬴政冷笑了一聲,心想:“若興兵,朕未必便怕了他們。大秦虎狼之師,縱橫天下,有何畏懼?”


    王綰似乎知道嬴政在想什麽似的,他苦笑了一聲,勸說:“陛下。自東周以來,連年征戰,天下已經疲憊不堪啊。賴陛下威德,四海歸一,然而六國之地,尚不安穩,諸豪強思戀故國,蠢蠢欲動。”


    “且南方有百越,嶺南有南越,尚不馴服。若大戰一起,內憂外患,一齊發動,如之奈何?”


    嬴政不快,說道:“依丞相之見,臣要忍氣吞聲了?”


    廷尉李斯站出來,說道:“陛下,依律行事便可以了。既不必孤注一擲,引發大戰。又不必忍氣吞聲,甘受屈辱。”


    嬴政問道:“依律該當如何?”


    李斯說道:“依律,沙提烈當罰為隸臣。”


    此言一出,眾人都有點無語。


    隸臣就是奴仆。堂堂的匈奴左賢王,怎麽可能做奴仆?這種奇恥大辱,必定引來頭曼的報複。可殺而不可辱啊,還不如殺了左賢王。


    李斯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又補充道:“不過,沙提烈身份高貴,又是使者、客人。況且不曾得逞,可以酌情從輕處罰。”


    “臣已經詳細問過了,當日他想要行不軌的人,並非大秦公主,而是一個叫司琴的宮女。可見沙提烈此人,倒也畏懼天威,不敢太過分。未央公主,隻是適逢其會,恰好在場,所以受到驚嚇,其實並無危險。”


    “故而,依臣之見,將沙提烈痛打五十大板。令他交出十名匈奴人,留在大秦做隸臣,替他贖罪。至於他本人和其他匈奴人,放回去也就罷了。”


    “如此一來,頭曼單於,必定感激不盡。而我大秦,可以徐徐拷問這十名匈奴人,得知匈奴的底細。將來陛下厲兵秣馬,做好了準備,可以一舉平定匈奴。到那時候,這沙提烈也逃不掉。”


    嬴政緩緩點頭:“有理,廷尉議是。”


    這時候,有秦兵稟報,說黑山等匈奴人,想求見皇帝,當麵謝罪。


    嬴政說道:“宣他們過來吧。”


    片刻之後,匈奴人浩浩蕩蕩的來了。李水、李信、奉常三人,也跟在後麵。至於伏堯,也渾水摸魚的到了大殿之中。


    嬴政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麽。昨日受到驚嚇的,乃是伏堯的姐姐,一母同胞。他來這裏旁聽,也可以理解。


    等匈奴向嬴政行完禮之後,嬴政淡淡的問道:“沙提烈可醒過來了?爾等打算如何謝罪?”


    黑山微微一笑,說道:“陛下,左賢王何罪之有?難道在中原,主人撕破奴仆的裙子,也要治罪嗎?”


    李水和李信對視了一眼,都有點納悶:“這匈奴人的態度,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啊。”


    嬴政麵色頓時一沉。


    趙高在旁邊厲聲說道:“撕破自家奴仆的裙子,和作為客人,撕破主人家的裙子,一樣嗎?”


    黑山躬身說道:“自然是不一樣的。隻是在下覺得,這隻是有錯,而非有罪。左賢王方才已經醒了,在下和他商議一番,決定對皇帝表示歉意,並做出一些補償。”


    嬴政壓下心中的怒火,問道:“如何補償?”


    黑山說道:“我等知道,中原人最重名節。宮女被撕破裙子,已為不貞之人。當日公主在場,雖未受到染指,然而亦有不貞之嫌疑。傳揚出去,頗為難聽。”


    “因此,左賢王決定,為表誠意,願意迎娶公主為正室,迎娶宮女為側室。以全其貞節。請陛下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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