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了才知道結婚前和結婚後的事是完全不同的,所有的事情都變成了兩個人的,再也沒有什麽單獨的秘密,一切都變得不再是單純的個人的事情。周寧誌在結婚之後完全變成了我所想的那種居家好男人。


    可這不是我所想的生活,他應該有自己的事業,就算沒有也應該有些闖勁,整天在家裏似乎顯得太……而且,當我提出想要一個孩子的時候,周寧誌所表現出來的退縮讓心寒。


    但我可以理解他,或許對個剛剛領了證的男人來說,一個孩子的負擔要比一位成年的負擔還要大,我甚至在那個晚上已經想好了我們的未來是怎麽樣的幸福,然而我沒有想到周寧誌在我提到孩子的霎那間是如此的慫。


    那是真的慫。


    我說不出來到底應該怎麽樣,總該是有一定的追求才是。那天當他問起我們是否要孩子的時候,我心裏的這種對周寧誌的茫然開始反感。


    是真的在反感,不是嬌氣。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婚了之後為什麽會對一個孩子而產生逃避心理?我問起靖玫的時候,靖玫說:許多男人都是這樣的,曾經她也問過胖子如此的話題,胖子的回答幾乎和周寧誌一樣。


    在婚後的女人的心裏,老公和孩子可以是她們的全部,換句話說,也就是家庭。當一個家庭沒有孩子的時候,似乎總覺得少了什麽。


    不排除有的家庭真的不想要孩子,但是我想要。


    夫妻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秘密,即便是有秘密那也應該是善意的謊言。我對周寧誌說出了我的想法,周寧誌卻是放下手中的手機,緩緩地說:“再等等吧。”


    我覺得周寧誌似乎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們現在應該先穩定好自己的生活,然後再要一個孩子。我們現在的生活已經很穩定了,我們有一百多平米的居室,可以遮風擋雨,還有一輛可以代步的交通工具,我們還缺什麽?


    我問起周寧誌:“我們還缺什麽?”


    周寧誌說:“我們還缺一種信任。”


    這是我們在婚後的第一次吵架,以後可能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還會有無數次,我們的婚姻正從最興奮的頂點開始走向倒退。


    這一次吵架我們吵得很凶,周寧誌氣得把家裏的筆記本電腦摔了,我還記得在筆記本電腦裏有我在銀魚直播所用的帳號。


    這一次吵架,周寧誌摔掉的不是筆記本電腦,而是一直以來埋藏在他心靈深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對我的懷疑。


    長期以來積壓的情感在吵架的時候全都發泄了出來,所有的事情在那個時候都說了出來。


    我問靖玫:“你和胖子吵架嗎?”


    靖玫說:“我和胖子不吵架,隻是鬥嘴,你們那也算是鬥嘴,並不算是吵架,真正的吵架,是笑著和對方談起各種矛盾,然後互相三天不說話,三天以後繼續生活,但是矛盾沒有解決,感情裂縫產生了,那才是吵架。”


    我第一次理解什麽叫“吵架”。


    我又問靖玫:“如果你們不要孩子,那該怎麽樣生活?”


    靖玫說:“就那樣生活,沒有什麽別的要求,隻要胖子高興就好。”


    我似乎能理解靖玫所想。沒有孩子,那就依然那樣生活,一點都沒有改變,就是那樣平淡的,無憂無慮過著平凡的日子,仿佛孩子這個話題在我們的世界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胖子和周寧誌依舊那麽坦然。但是靖玫首次向我吐露了他的真實想法:“如果有一個孩子,那將會更好一些。”


    金秋十月,我和靖玫第一次統一戰線。當天晚上的時候,胖子找到我第一次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你們吵架就吵架,不要把我們家靖玫帶進來,現在我們家靖玫在你的慫恿下回家後一直都問我是不是要孩子,結婚歸結婚,生孩子歸生孩子,胖爺我還沒有準備迎接我的下一代,要生你們生,胖子我絕育了,不生!”


    我說:“你不生就不生,你來我這裏吼什麽?”


    胖子酒席吼:“那你想生你自己生啊,你幹嘛來著我們家靖玫也要生,你給祖國添花朵,我還不向為祖國添麻煩呢!”


    我說:“你滾蛋,等你冷靜了再來和我談!”


    胖子氣呼呼的走了,我第一次見胖子因為這麽點小事而生氣,以前的時候胖子很少為了這麽點小事而動肝火。我想著是不是我要求太過分了,真的不應該先要孩子?


    我對周寧誌說:“我是不是錯了?”


    周寧誌處在和我吵架的鬱悶中,一聲不吭,我問了好幾遍,他才低聲地說:“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那麽害怕和我結婚了,原來我所想的是你不夠愛我,或者是我做了什麽事情讓你覺得還沒有達到結婚的,現在我明白了,即便是我們結婚之前遇到太多,那也不足以證明我們就可以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錯的不是你,是我。”


    “你什麽意思?”


    我在想我們之間還存在的問題是周寧誌介意我和裴晶晶之間的那個擁抱,或者是我們之前經曆的那麽多讓周寧誌還沒有完全放下,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錯的非常離譜。


    他不是在吃醋。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想把我們的婚姻變得那麽短暫,甚至我們都還沒有辦一個像樣的酒席。”周寧誌低聲說道,“如果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已經厭煩了,那你就離開吧,我不會怪的你。”


    “我問你,你為什麽不想要孩子?”我想提聽他說出真實的答案。


    周寧誌似乎不打算告訴我我已經所知道的答案,在我詢問了幾次之後他始終一言不發,許久之後,他才起身緩緩地說道:“在結婚之前我覺得你有千般好,結婚之後我們突然陷入了一種迷茫,我看見的不再是那個真實的司徒遙遙。甚至……你和潘芳鬱之間……”


    “怎麽了?”我心一縮。


    “你以前從來不會傷害你身邊的人,你對付馬薇薇的時候也隻是用糞水潑一潑而已,現在呢,你卻是會使用手段把潘芳鬱再一次送進監獄,而且你還不用出手。”周寧誌盯著我的眼睛,“你變了,變得不再是我所認識那個司徒遙遙,你變得有心機。”


    “可那些都是為了你!為了你啊!”我才明白他所說的原因,原來還是因為不信任。在婚姻中出現了不信任的因素是多麽多麽的可怕。


    我一直都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當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們是幸福且喜悅的,然而喜悅過去了,幸福嚐到了,我們卻陷入了一種迷茫的境地,我們開始為一件事情而大吵特炒。


    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們可能為了其他的事情而吵架。可能是因為他不喜歡吃油條而我偏偏買了油條,也可能是因為他不喜歡打那條藍色斜白條紋領帶而我卻在那天清晨為他拿了那一條,甚至可能是因為我刷牙的時候從牙膏的中部擠出牙膏……


    吵架是不分時候的,隻要想吵,任何理由都可以成為吵架的理由。


    婚姻就是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向分離。然而我卻不相信我們真的已經走到了盡頭,他和馬薇薇都能走過四五個月的時間,我們怎麽就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就已油盡燈枯?


    不可能的。


    我試圖尋找解決的辦法,我問:“你是怎麽知道潘芳鬱的事的?”


    周寧誌忽然大聲的說:“這麽說真是你做的了?”


    好吧,我承認了,我承認潘芳鬱的事是我找宋玉宇做的,這件事情隻有我和宋玉宇知道,如果不是我無意之中說漏了嘴,那麽就是宋玉宇閑來無事又是多管閑事把潘芳鬱的事告訴了周寧誌。


    我說:“是的,是我做的,那你想說什麽?”


    周寧誌坐了下來:“我想說的是,我們大家都冷靜一下,你想一想你的問題,我想一想味道問題,我們也許都存在問題,等想好了我們再一起坐下來談不好嗎?”


    “那好。”我暫且同意,以退為進。


    周寧誌拉著我的手:“宋玉宇說你變了,我還不相信,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


    我忍住即將流下來的眼淚:“那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周寧誌沒有再說下去,一個人跑到陽台上抽著煙。現在不是我所感覺的變了,而是真的變了,我們曾經所營造的那些幸福在這個時候變得隱藏了起來,很多事情不再是那麽的單純了。


    周寧誌說我變了,那我就變了吧,我變得再如何,那也是為了他好。我把潘芳鬱從我的身邊弄走,那也是為了能給我和周寧誌之間清出一片坦途。


    我承認,我的手段的確不光彩。


    周寧誌不理解我,那這個世界卻是沒有人能理解我了。然而,當我把我的心事告訴靖玫的時候,靖玫卻說道:“每個人想法不一樣,人是有區別的,你想的並不是我所想的,而我所想的,卻又不是別人所想的,你能保證周寧誌每天所想的就一定是按著你的想法來的嗎?”


    “那我該怎麽辦?”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也在為我自己的事情而頭疼。”靖玫痛苦地說,“我和你一樣,當初害怕結婚,在看見你那麽猶豫的時候其實我比你還要猶豫,然而我從你身上學到了太猶豫也沒有什麽好處,得到的反而是相思之苦和擔心,現在看來,我們當初所想的是對的。”


    “不應該結婚。”我和靖玫同時說了出來。


    “但是,總不能離婚的對不對。”靖玫又說道,“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要想辦法去解決,而不是逃避。”


    我在想,我到底是在解決還是在逃避。


    我又回到了家,認認真真心平氣和的坐在周寧誌的麵前:“那我們先不要孩子,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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