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所講的兔子的故事在我的腦海裏縈繞了很多天。


    在我所想的我身邊的這些朋友當中究竟誰是大兔子,誰是二兔子的時候,胖子和靖玫也回到了他們自己的家。靖玫說,我的樣子多多少少有些影響到她對婚姻的看法,我們都在害怕,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度過這段危險期,所以他們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家裏。


    我在想,他們難道就不怕我自殺了嗎?細想之下,誰都有苦惱的時候,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時間陪著我的,周寧誌都能離去,哪又有什麽不可以永遠留在身邊的?


    高中時候最不起眼的一位同學組織了一次高中同學會,要求所有同學必須參加。


    曾經不起眼的那位同學坐在教室的角落裏,和我遙遙相對,但我對他的印象很深。


    他是一位瘦弱的男生,名字叫王利。他的名字和他的人一樣普通得扔在人堆裏都不會被輕易的發現。王利家是開浴池的,五塊錢一個人的那種大眾浴池。高中畢業了之後我們都沒有再聯係,大家各奔東西,王利這個人也正式地消失在了人山人海當中。


    直到最近才突然出現,開著奔馳s級,脖子裏手指粗的大金鏈子不管春夏秋冬都露在外麵。這一次聚會也是他組織的,隻要是到場的人,一人發一台蘋果七。


    我到了的時候,沒有開車,打著的,淋著雨,下了車,很多同學都看見我慌張地從車裏跑出來,然後來到了酒店的門口。


    羅馬假日酒店門前的台階真的很高,我差點摔倒在了地上,幸好一位男同學把我扶住了。


    高跟鞋斷了腳跟,我隻要把另外一隻的鞋跟也踩斷。


    說不出的尷尬。


    走到酒店大門口的時候,左子楠微笑著在我的手裏塞了一台蘋果七:“瑤瑤,好久不見。”


    是啊,是好久不見了。左子楠,曾經在班級裏土得掉渣而且是超級學渣的女生,今天卻是穿得一身名牌,路易威登的牌子在她的身上顯得特別的不協調。她很好的把路易威登穿出了鄉村大姐的感覺。


    我道了聲謝,直接把手機塞進了包裏,然後拿出我自己的蘋果七,給靖玫發了一條微信說明了情況,讓她有到羅馬假日酒店來救我,我的鞋子壞了。


    高中時候我們班一共有五十九人,現在到場五十人,男生來了三十人,女生來了二十人,男生三桌,女生兩桌。各自坐定,觥籌交錯,大家開始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酒到中旬,左子楠忽然敲了敲杯子,那起話筒說:“啊,大家安靜一下,王總有話要對大家說,大家鼓掌。”


    我看見鼓掌的人多數是女生,男生那邊有零星的掌聲。


    王利微笑著從主座上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端著酒杯說:“我本來不想發言的,其實我也不太適合在這種場合發言,但是應大家的要求,我就簡單說句吧!”


    我品了一口張裕幹紅葡萄酒,靜靜地看著王利裝逼,這已不是一場單純的同學聚會,而是一場炫富大會,並且炫富的對象都是昔日的同窗。


    “以前的我呢,不愛說話,成績也不好,在班級裏可是沒讓同學們多操心,現在我王利也算是賺了點小錢,開了幾家洗浴中心,生活呢還算過得去,這一次請同學們回來,一來是長時間不聯係了,聯絡聯絡感情,二來呢是想通知一下大家,我和左子楠打算去法國結婚啦!”


    “哇!”台下的女生們紛紛向左子楠投去了嫉妒和羨慕的目光。


    左子楠在高中的時候並不出眾,但是她張了一張很入眼的麵孔,仔細看去,很美,再仔細的看去,依然很美,但遠遠的看,總覺得她那張臉好像太規矩了,沒有什麽特色。


    在高中的時候左子楠是出了名的學渣,班級倒數第一的寶座被她常年霸占著,班級倒數第二和她之間竟然還有五十多分的差距。


    我也很好奇左子楠每次上課的時候到底去哪裏,後來才知道,她在高中的時候就學會了炒股,並且在網吧裏包了十幾台電腦專門炒股。


    我們班在高中的時候出現過三大“富豪”,第一是我,因為我做主播,但我是隱形的,沒有人知道我有錢;第二就是左子楠,這位奇女子在高中的時候卡裏麵就有十二萬的存款,這也是後來她自己說出來,第三位名不見經傳,不提也罷。


    當初的王利窮得像一口鐵鍋,一敲叮當響,誰都不願意去靠近,唯獨周寧誌喜歡和他在一起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如今左子楠似乎和王利走得近了,世事變遷,人都是會變的。


    “恭喜恭喜!”不管是男生女生,都道出了唯心或者真誠的祝賀聲。


    王利繼續說道:“茫茫人海,知心難覓,當初我在高中的時候就對左子楠有種特別的感覺,先在我終於知道了,那就是愛!如今我和左子楠終於修成正果,當然不會忘記老同學們,今天這頓飯,就算是我的喜宴啦!大家吃好喝好!”


    此言一出,有人歡喜有人憂。


    王利很好的利用這一次聚會把同學們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後以聚會的名義收取份子錢。同學們在聽了王利宣布的消息之後,紛紛拿出手機,該轉賬的轉賬……


    一位女生問我:“瑤瑤,你打算隨多少錢?”


    我搖搖頭:“不知道,看別人吧。”


    另外一位女生也湊過來:“瑤瑤,你混得最好,你帶個頭。”


    我笑了笑,心想我是混得最好的人嗎?


    “你當然是混得最好的了,你在黃鎮都上電視了!你投資了那麽多錢,難道沒賺錢?你隨多少,我們就跟著隨多少!”這位女生下定了決心。我看了看其他人,她們都在看著我。


    我說:“我也不知道應該隨多少,但是我覺得我們都拿了人家送的蘋果七手機了……反正我是不願意欠他人情,這頓飯名義上的聚會,實際上就是來收咱們份子錢的……”


    “要不,隨一萬吧?”另外一位女生拿著手機的手在發抖,“我都拿了人家的手機了!”


    我們紛紛向王利轉了一萬過去。


    王利付出一台蘋果七,價值六千九百元,而我們隨分子就隨了一萬,除了宴席的錢,他在每個人身上淨三千。五十位同學到場,王利動了動嘴皮子,銀行卡裏就多出了十五萬。


    果然是好手段。


    有幾個傻帽同學還隨了雙份。


    “哎呀,都說了這就是一次簡單的聚會,我隻是借聚會這個機會向大家說明我的情況,真沒有讓大家出錢的意思!”王利眉飛色舞,左子楠笑得牙花都露了出來。


    這頓原本可以很開心的聚餐,最後變成了極其不爽的結婚宴席,但我們隻是看了一眼左子楠和王利,連婚紗照和小禮物都沒看見。


    還是人家賺錢厲害。


    “聽說,王利在市裏開了幾家很大的洗浴中心,原本一位叫豪哥的場子被王利接手了,現在新開業,生意聽說還不錯。”一位知道內幕的女生在不斷地傳播消息,隨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利是怎麽發家的,原來是走了後門。


    林子豪的那個酒店到現在都沒有租出去或者賣出去,政府把哪裏當成了一個廢棄樓,正等著銀行拍賣,後來有過幾個老板來查看,但聽說是林子豪的產業,都不敢再接手了。


    王利膽子還真大。


    終於,王利在人群中看見了我,走過來,笑道:“瑤瑤!好久不見了!剛才進門的時候怎麽沒有看見你呢?”


    我也跟著笑了笑:“您老人家的眼裏怎麽能看得見我這種小人物呢?”


    王利尷尬的笑了笑,把左子楠拉過來說:“來,子楠,你們很久沒有在一起聊天了吧?”


    左子楠坐下來的時候看見我腳上的鞋子斷了根,問道:“還沒有人送鞋子過來嗎?王利的路虎車裏有雙為我新買的達芙妮涼鞋,我覺得顏色不太適合我,就送給你穿吧,也不貴,才三千多。”


    我在想,達芙妮的鞋子有三千多的嗎?


    這是一種示威,其他女生都在看著我如何應對,我卻是笑了笑,把鞋子踢到一邊,光著腳站在餐廳的地毯上說:“不用了,我可穿不起三千多的鞋子,還是光著腳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哈哈。”


    左子楠尷尬的笑了笑:“是啊,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瑤瑤姐你還是那麽有氣度,高中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我們學校最美的女生……”


    “我本來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花啊!”我又是溫爾一笑。


    左子楠卻是更加尷尬的了,但是她依然沒有敗下陣來。不知道為什麽她似乎就想和我一比高下。她翻過路易威登的包,從裏麵拿出好多張金色的名片,然後每人發了一張:“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你們有空的話去找我玩啊。”


    我看了看,名片上印了一大串頭銜和公司的名稱,在那些頭銜的下麵才看見左子楠三個字和一個電話號碼。我收起名片。宴會也在這時候差不多結束了,左子楠忽然起身說:“一會你們怎麽回去呀,我讓王利送你們,反正有車子,也方便的。”


    其他女生明顯覺得我和左子楠之間的火藥味已經很濃了,而我卻不知道為什麽左子楠要那麽針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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