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誌把我送到了小區的門口,期間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此時無聲勝有聲,有些話不需要當麵說出來,隻要心裏明白就好。說得多了,反倒覺得生疏。尤其像現在,彼此之間在心裏默默的回憶著往事的美好,要勝過千言萬語。


    他站在我的左側,小心翼翼的陪著我,他的步伐和我的步伐保持一致,這樣就不會離我太遠,也不會離我太近,我們並肩走著,我知道他在照顧我穿著高跟鞋的腳。


    他還是像以前那樣會照顧女人,尤其是當著我的麵。我們出了小區之後,我說:“你陪我去公園裏走一走吧。”


    他答應了,顯得很高興,跑到商店裏買了一大袋子東西,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一瓶花露水和蚊香。我好奇的問他:“你買蚊香做什麽?現在是深秋,快要入冬了,還會有蚊子嗎?”


    “哦哦,我隻是在想,萬一有蟲子呢,你以前睡覺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蟲子,所以我就買了,要不我再去把它退掉。”


    “算了,既然買了那就留著吧。”我把蚊香接過來,“那你買那麽多吃的做什麽,我們打算在公園裏過夜呀?”


    周寧誌笑了笑:“今晚你沒吃多少就說飽了,一定是沒有吃飽,我怕你餓,就買了一些吃的,這回你可以放心的吃了,不用怕。”


    我聽了他的話心裏猛然升起一股暖意,這種感覺在和裴晶晶在一起的時候也產生過,感覺相同,但場景和對象卻不同了。


    甚至,周寧誌給我的感覺還要強烈一些,要超過裴晶晶,或許是因為裴晶晶已經放棄了我,不再愛我了,才讓我有這種感覺的。


    女人很感性,受不得半點感動,稍微有些情緒就會感動得稀裏糊塗,有時候我覺得我是不是太容易感動了,和林子豪在一起的時候我感動過,和周寧誌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和宋玉宇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如此,後來和裴晶晶同樣改不了這個毛病,現在又見到了周寧誌,他的一個動作就能讓我感動得無以複加。


    天氣冷了,公園裏跳舞的人便少了,但也有些老太太和老大爺們不畏深秋的氣候繼續堅持,隨著音樂的節奏,我竟然也有些想要去跳一曲。


    走在公園裏的小路上,我的步伐有些輕飄飄的。


    “那天你看見的那個人……”


    我還沒有說完,周寧誌突然說:“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應該有你的幸福,我能在你的生命裏路過,還能留下一些足跡,這就足夠了,我不奢求太多。”


    “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我嗔道,“別急。”


    周寧誌不再說話了,打開方便袋,拿出一塊肉鬆麵包放到了我的手裏:“你便吃便說。”


    我接過肉鬆麵包,喃喃地說道:“之前我談了一個,我本想著要結婚的,我過夠了那種日子,想找一個穩定的家,我覺得他能給我一個家,所以就和他在一起了,結果,事情並不如我想的那樣,這中間有太多的故事了……你想聽嗎?”


    “你願意講我就願意聽。”他說。


    我搖搖頭:“算了,我忽然不願意講了,都是一些悲傷的事。”


    我突然不想說了,說出來好像是我在博取同情一樣,不想去讓人可憐我,我有我的故事。這些故事隻有我一個人能知道,能夠說出來的,也就不再是故事。


    公園裏沒有路燈,隻有小路邊上有一些地燈,不太亮,但足夠照亮我麵前的路。周寧誌也沒有再問,他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麽來,我們彼此之間都很了解對方,他沒問,我也沒有繼續說。


    “你以前到底走什麽工作,一直都在做直播嗎?現在呢?還在做直播嗎?”他忽然問我。


    我點點頭道:“是的,我以前就是在做直播,還挺好的,就是長時間不出門,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了,還有,直播天天讓人看,倒不是說別的,有的男人不喜歡女人天天被人看。”


    “哦。”


    周寧誌隻是輕輕的哦了一聲。


    我發現他話變得少了,不像以前在高中的時候經常關心我,總是找一些話題和我聊天。他變得沉穩了許多,牢獄之災讓他學會了緘默,同時也讓他變得成熟了。


    這就是男人的蛻變。


    “那你現在還在做直播嗎?”他問。


    我說道:“暫時不做了,但以後做不做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做直播還能做什麽,你如果把門麵盤下來的話,我過來給你打工行不行?”


    “什麽叫給我打工呢,我打算那個店就給你,我呢再出去找一份別的工作做一做,至少在這幾年內能夠賺點錢,一來呢能讓父母過得好一點,再者也不會讓自己有遺憾,兩年的牢飯吃得我明白了許多道理,做人也不能太放縱自己,有時候就得像一根弦一樣繃緊了。”


    “賺多少錢算多呢,能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不愁吃不愁穿,無病無災就好。”我輕聲地說,“其實,那一次抓你的人,就是我叫來的……我本來不想對你說,但是我怕你以後知道了,會怪我,索性我提前說了吧。你要是怪我你就怪我好了。”


    周寧誌笑了笑:“我知道,當時我就知道了,不過當時我很恨你,覺得你樣的女人怎麽那麽心狠,居然把初戀男友給送到了警察局,還坐牢了,當時吧,我就想打你一頓,你心太恨了。”


    “那你現在就可以打我。”我說。


    周寧誌突然停了下來,站在我的麵前,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我心想他真的會打我嗎,不會吧?他隻是說說而已的,但是他如果真的現在就報仇,那我又能說什麽呢,當初的確是我讓楊過過來把他抓走的,現在想想,竟然分不清當時做得到底是對是錯。


    他在我麵前停了下來,站在我的對麵,距離我隻有不到三十厘米的距離,這個距離越來越近,最後他的臉幾乎要貼到我的臉上。


    我頓時臉紅了,他會親我嗎,我們有很久沒有接吻了,但是我卻清晰地記得我們第一次接吻的滋味,柔情蜜意,傾聽點水般的接觸之後,心裏的那股熱情如春筍般泛濫,控製不住,也不想去控製。


    我的心跳突然變得特別快,居然控製不住了,慌張的我眼睛到處亂瞟,但是卻忍不住的想要去看他的臉。初戀啊,你到底是想要怎麽樣?


    他和我的距離越來越近,我們很快就要碰到了一起了,我都能聽到他的呼吸聲,沉穩而有力,一點都不慌亂,倒是我,卻像是第一次和男生約會一般,顯得是那麽的不自然。


    看來女人在初戀的男人麵前永遠都是一位小姑娘,不管世事滄桑,即便是千年之後,女人見了自己喜歡的第一個男人,記得的也隻有愛,而沒有恨。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即便是時光流轉歲月穿梭,愛情還在,不會跑的。


    我閉上了眼睛,輕啟嘴唇等待著他那個吻的到來,我在想他會激烈的問我,還是如當初那般蜻蜓點水,或者像是我們偷情的那段時間裏,如洪水一般?


    可是,我並沒有等到我期待已久的吻,卻是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他點了一下,我立即睜開眼睛,卻見他微笑著看著我,輕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麽?”


    我用反問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生怕他看出來我是在等他的吻,卻是在他點了我一下額頭之後開始回避他的眼神。我想不出他要謝我什麽,即便是要謝,那也應該謝他自己能夠看透人生。


    “就是要謝謝你。”他淡淡地說,“等很多年之後,你若再想我,你就去我家看看我。”


    “哼!”


    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哼了一聲,似乎是因為我在想他會向我求婚,因為隻要他向我求婚,我便是回答應的,就算是對過去的彌補,因為我也想好好的過日子。


    “你讓我去你家看你,難道不會被你未來的妻子轟出來?”我說道,“我才不願意呢。”


    周寧誌說道:“你去就知道了。”


    “好吧。”


    “我以為我不會再見到你,以前的我怎麽都不會想到會繼續和你走在小路上,談著心聊著天,說一些我的心裏話,瑤瑤,我知道你以前肯定對我很失望,那麽以後不會了,我會好好的,你今天看到的我和以後的我,都是這樣。抱歉,我也不能給你什麽了,我們的感情就到此結束吧,我們還能做朋友的,對嗎?”


    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似乎是想要和我撇清關係,我也想到了這一點,卻是沒有想到他說得那麽直白,讓我有些無法接受。


    “你不喜歡我了對嗎?”我說,“我原以為你會向我求婚的。”


    “會有人向你求婚的,會是一個很愛很愛你的人,但不是我,我也希望有一個愛你的男人代替我,我並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也許我們隻是愛情路路上的實習生,等許多年之後,我們會發現我們做過的一切都是甜蜜的,至少沒有恨,對不對?”


    “對。”


    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很有道理。


    “瑤瑤,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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