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取出一支箭,一折為二。


    黃佐到此,才徹底感到放心,立即下馬跪下:“罪民黃佐與王師抗衡數年,今日特來請罪。”


    王貴親自扶起他,遞給他一道官告說:“嶽相公有令,你首先出降便是大功,特擢升你為7品武義大夫。”


    黃佐接到正式的官告,更是放心,臉上露出喜色。於是,王貴便和他並列回到潭州。


    大軍到潭州時,已到中午,軍營裏特別劃出空地,讓黃佐的隊伍憩息,並且供應飲食茶水。黃佐被王貴領到大帳,隻見一員大將,全身戎裝,居中而坐,相貌十分威武。他立刻跪下:“罪人黃佐參見嶽相公。”


    嶽鵬舉說:“武義大夫既已歸順朝廷,便不當以罪人相稱。”


    參拜完畢,嶽鵬舉便去撫慰降兵。他隻身一單騎,不帶兵器。眾人紛紛勸他,李若虛說:“鵬舉不得輕易冒險,以前便有洞庭水賊周傑倫詐降,殺了三名朝廷官員。為防生變,最好有備無患。”


    嶽鵬舉堅決說:“我觀一眾降軍,皆是良苦百姓,走投無路,絕非窮凶極惡之輩。”


    眾人勸說不動,紛紛看向花溶。花溶卻笑起來:“實不相瞞,我也一路都看降軍眼神,見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大家不必擔心。既然是受降的開始,就要推心置腹,才能令其他人也真心歸順。”


    她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其實,與大多數如狼似虎的官兵相比,這些百姓一點也看不出虎狼的痕跡。若非走投無路,誰願意去做強盜?


    眾人聽她如此,便不好再勸,嶽鵬舉便隻身一人去黃佐軍中。花溶對丈夫的安危終是記掛,便悄然隨他前去。


    眾降軍但見主帥竟然一人孤身前來,紛紛感到驚奇。嶽鵬舉走到降軍中間,眾人紛紛跪拜,嶽鵬舉大聲說:“各位不必多禮。下官跟你們一樣,也是農家子弟,自幼家貧,少時流落,深知百姓受苛政重賦的荼毒。然而鍾相楊麽以妖術誘惑你們和朝廷對抗,又與偽齊勾結,如今你們迷途知返,就不問前嫌。如今中原大好河山淪陷,大宋子民,無不傷痛。日後王師長驅北上,你們為恢複山河顯身手,方是真正好男兒。”


    他又宣布每人給2貫銅錢,眾人都感到高興,對主帥千恩萬謝。


    花溶在一邊看著降軍投拜,鬆一口氣,隻想,如果收服這支大軍,日後揮師北上,和大金國、四太子決一雌雄,方才有今日內戰的真正價值。


    當夜,嶽鵬舉設宴替李遇和黃佐慶功。


    酒至半酣,嶽鵬舉來到黃佐身邊,挨著他坐下,按照當時表示親熱的習慣,撫著黃佐的背部,說:“下官欲派你回湖中招安,若違逆不順的,可以剿滅,隻要有安撫之意的,一律招安,絕不加害,不知你願擔負此重任否?”


    黃佐十分激動,立刻說:“惟願受嶽相公驅使。”


    嶽鵬舉這才笑道:“水寨周倫多次背信棄義詐降,曾先後殺了三名朝廷官員。你的水寨和周倫南北相望,你若是攻其不備,破得水寨,便是為朝廷立功。”


    黃佐立刻領命。


    翌日,黃佐就率本部的一千多人離開嶽鵬舉大營,返回水寨。臨行前,嶽鵬舉親自送行。王貴等人又建議派遣官軍將士隨同,以便監視。嶽鵬舉卻回答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料黃佐決無二心。”


    黃佐回到水寨後,立即按照嶽鵬舉的安排部署,第三日夜間便發兵。他親自率領水寨的16艘戰船,直奔周倫水寨,喊話:“自家願與周兄弟共破官兵。”


    周倫猝不及防,一敗塗地,周倫隻率了少數人逃遁。


    嶽鵬舉得報後,立刻擢升黃佐一官,為武經大夫。


    周倫的水寨失守後,嶽鵬舉立即派徐慶和黃佐封鎖了青草湖,徹底控製了洞庭的出口。


    攻破周倫水寨後,嶽鵬舉再一次停止軍事行動,隻派投降者不斷地去各個水寨招安。曆代的起義農民,多半有很大的局限性,往往是頭領獲得巨大經濟利益後,很快被腐化,成為新的地主豪紳,並無多大進取心思。楊麽等也是如此,在洞庭稱王稱霸六年,已經過上土皇帝的日子,尤其以前的官軍又沒什麽本事,屢次被打退,更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因此,雖然有周倫等的失利,也不以為然,依舊喝酒快活。


    嶽鵬舉著意收集信息,得知楊麽等人的情況,很是高興,更是按兵不動,等待招降工作的進一步展開。


    這一日,夫妻二人出去查看地形回來,遠遠地,聽得門外傳來悠揚的琴聲。二人相視一眼,都非常意外。


    按照當時的慣例,隨軍家屬多,將領們一般都在軍營外租住民房。嶽鵬舉夫妻二人為方便,也隨張弦等的家眷在一處民房院落租住。此時,花溶分明聽得,這琴聲是從自家門前發出的。


    她不由得加快腳步,剛進門,便見高四姐迎出來,臉上帶著笑容,但見了花溶,又微微有些不安,隻說:“嶽夫人……”


    花溶跟她招呼後,立即看到自家院子裏,一名抱著琵琶的女子緩緩站起身,嫋嫋一禮:“見過夫人,見過嶽相公……”


    花溶但見這女子相貌清麗,但穿著打扮十分清雅,荊釵布裙,臉上微笑時,很是溫柔嫻淑,纖纖十指,舉止十分有禮貌。


    嶽鵬舉也很好奇,這女子是誰?為何在自己家裏?


    夫妻二人正在愕然,一名公公笑著走上前:“官家知嶽相公辛苦殺敵,特派人前來撫慰……”他看著花溶,低聲說:“太後還有口信問候……”


    花溶麵色微變,上前一步,聽他低聲說了幾句話,臉色更是難看。


    嶽鵬舉奇怪於這些變化,並未注意到妻子的臉色瞬間變化,等他看妻子時,花溶麵色已經變得完全正常,隻平靜說:“既是如此,就先安頓這位姑娘吧。”


    女子又嫋嫋行一禮:“奴家李巧娘,願意侍奉夫人、嶽相公。”


    嶽鵬舉這時也有幾分明白,這女子是皇上賞賜的侍妾之類。正要拒絕,花溶卻淡淡說:“既是遠道而來,不如暫且安頓,日後再說。”


    嶽鵬舉聽夫人發話,便不再開口。


    李巧娘再次行禮,她不過十**歲,人十分機靈,身上沒有半點姣姣之氣,放下琵琶,也不等伺候,立刻去擺放碗筷,服侍得十分周到。


    因為如此,嶽鵬舉越是詭異,等飯後她收拾了,嶽鵬舉立刻拉了妻子去房間,皺眉說:“這女子留在這裏終究不便……”


    花溶想起太後的那幾句口信,\t暗自歎息一聲,隻說:“既是皇上派來的,即便要打發,也要有合適的理由。”


    嶽鵬舉想起當初打發吳玠送來的美女的情形,就說:“不妨,我自有辦法。”


    花溶看他一眼,忽問:“鵬舉,你難道真就不願有個自己的親骨肉?”


    嶽鵬舉一愣。親骨肉跟這個李巧娘有什麽關係?


    他立刻說:“十七姐,我曾立誓不相負,你這是何故?”


    不知為何,花溶心裏忽然對此答案很不滿意。不納妾是因為發誓麽?如果被誓言阻擋,就絕了嶽家香火,自己又算什麽呢?


    她慢慢說:“既是如此,你自己去打發吧。”


    嶽鵬舉聽得妻子語氣不太好,也不知她因何如此,隻得如法炮製。


    李巧娘剛在廚房忙碌完畢,聽得嶽相公有請,急忙來到廳堂,行一個萬福。


    花溶躲在屏風後麵,但見她一言一行,都很嫻雅,別說男子,就算自己,也有了幾分好感。這女子一再把夫人放在“相公”前麵,顯然來之前是做了一番功夫的。加上她那一身衣裳,她便知嶽鵬舉這番推托是絕對起不了作用的。


    隻聽得嶽鵬舉問:“小娘子需知下官家無餘財,妻子素衣布裙,無任何榮華富貴可言……”


    李巧娘低眉斂顏,低聲說:“奴家也出自寒門,從不慕富貴,隻聽聞夫人和相公大名,願侍奉二位,不敢有任何富貴之想。”


    ……………………………………………………


    嶽鵬舉一愣,又說:“下官之妻要隨時隨我出征,下官也常年不在家。”


    李巧娘更是恭順:“古有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奴家雖無如此節操,但堅貞持家,絕不敢有負半點夫人和相公厚愛……”


    嶽鵬舉簡直無言以對。


    李巧娘嫣然笑道:“嶽相公不必替奴家操心。奴家來此,並無任何非分之想,隻願為奴為婢侍奉您二人。實不相瞞,奴家到此,主要還不是因為相公您,而是聽了夫人的大名,知她是我大宋巾幗英雄,願意服侍她,其他,並無任何想法……”


    嶽鵬舉更是無言以對,心想,原來這女子是衝著妻子而來,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心裏也暗自鬆一口氣。


    花溶聽得分明,又見丈夫張口結舌,顯然拿這個女子不知如何辦才好。她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便悄然回到房間。


    嶽鵬舉隻好對李巧娘說:“既是如此,你便在偏房暫且休息,以後再做打算。”


    “多謝相公收留。”


    嶽鵬舉並未答應收留她,但聽得這女子如此酬謝,更是不知如何是好,隻得作罷。


    不一會兒,嶽鵬舉回到房間。花溶見他麵有不豫之色,柔聲說:“鵬舉,此事不需慌張,日後見機行事就是了。”


    嶽鵬舉但聽妻子如此,鬆一口氣,趕忙說:“我這回打發不了,一切還得十七姐做主。她說自己是因為十七姐才來的……”


    花溶一愣。她自來沒有和任何女子爭寵的經曆,但聽得李巧娘的話,情不自禁便萌生了敵意,心想,這個女人可真厲害,把一切都推到自己身上,如果自己再趕她走,豈不是表明自己是個不能容人的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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