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白城的清冷不同,京城的六月早已鮮花遍野,野草瘋長,已然進入初夏。


    少男少女們,早已穿著透薄的娟紗薄衫,來趨走夏日的灼熱。


    今日太陽像卯足了勁,散出波波熱浪。


    人們或搭夥坐到背陰處乘涼,或拿著偌大的蒲扇不斷地搖晃。


    但即使這樣,也沒有多少涼風,依舊燥熱無比。


    讓本是繁茂的就城大街,像滾過一波波熱浪的岩漿,烤的沒了幾個行人。


    然而就在這時,在這滾熱的街麵上,突然出現一位身穿厚厚灰色棉布,頭戴草帽把自己著得嚴嚴實的男子,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誰呀這是,大熱天的咋捂那麽嚴實。


    不知道,不過我看這人八成是去醫館的。


    怎麽說?


    你沒看這人一手捂著肚子行色匆匆嗎?


    眾人聽這一說,倒真發現這人右手緊捂著肚子,緩慢行走,看樣子病得不輕。


    可能,不會是得了什麽見不得光的病吧!


    這年頭,說不好。


    唉!想當年先皇在時,那有這麽多奇怪人士,那時雖城外有時鬧些,但隻咱百姓卻過得爬安定的,那像現在,隔三差五不是出現匪盜就是賊兵。


    是啊!我聽說前幾天城外還有一夥人鬧起了來呢!


    都閉嘴吧!你想連累大家都死啊!還敢說這個。


    唉,不說了不說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發著牢騷,眼睛不覺地向剛剛走過的男子追隨過去。


    隻見這人沒去前方的醫館,而是進了附近一個高檔茶樓。


    這人那,病這樣了竟還去喝茶。


    是啊,真不知道怎麽想的。


    能怎麽想,就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罷了。


    男人進了茶館,小二去趕忙招呼,男人道了句“找人”


    直後就進了二樓最裏麵靠窗的屋子。


    進屋坐到桌邊,才摘了頭頂汗濕的帽子。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這昨日才走到京城的那位匪徒大哥,石官。


    腹部的專心疼痛,讓他知道,他一會必須得找家醫館瞧瞧了。


    萬一化膿潰爛可就不好了。


    他奶奶的,這個楚老二,老子是他媽的記住你了。


    兄弟嗎?你們不會白死的,我一定替你們報仇,定會把這對賊父子剝皮吃肉喝血。


    石官心下發狠道。


    他這次吃虧了就是讓楚逸給逼的。


    也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知道他存有異心,就開始防備著他們。


    什麽事情也不讓參與,還讓他們打頭陣當炮灰。


    他一看這麵什麽好處也撈不著,還偷聽到他們泄露消息的事情敗露,就連夜帶著弟兄們跑了。


    結果竟好死不死的碰到楚老二。


    他還真不認識這人,要早認識也就不進那個茅屋了。


    直到兄弟們都被殺死,他趕那輛車逃命時,才想起這人。


    因為他走時就聽人說,楚老二不在軍營,還帶著兩人屬下出了西北。


    能猜到這人,也是因為石官長聽別的將領說過這人是個狠角色,殺人不眨眼,異常嗜血。


    這一見,才知道,楚老二那股子狠曆確是無人可比擬的。


    即使不拿刀,雙眼都會讓人不寒而肅。


    後來他一細想這些情節,吩咐屬下殺光他兄弟的那位男子就是楚老二。


    時間不長,待石官茶壺裏的水剛剛喝完,才見從門外進來一人。


    石官起身行禮,之後兩人才先後落坐。


    進來的男子穿著一套不太顯眼的灰色長衫,但布料就是上好的錦薄絲,名貴非常。


    男人進屋什麽話也沒說,自行倒了杯茶才抬頭道:“找我什麽事?”


    石官望著眼前這雙略凹的雙眼,眼球有著透亮不同時常人的光芒,一看就不是本國人的男子心下沉了沉。


    自己說要投奔這人,不知這人會不會收留。


    男人發現被對麵男子盯著,不耐煩地道:


    “石千戶這樣看我做什麽,你既然特別過來見我,該是有事?我現在剛剛進京,有些時候必須得在驛館裏候著”


    “我……”石官話音剛落,想起死傷的兄弟,腳下一軟,撲通跪在地上道:“求公子收留”


    男人雙眼亮光一挑“哦!石千戶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收留你做什麽,在西北好好的千戶不做,跟著我可不好,我看你還是回去好好的做你的千戶去吧!”


    石官就知道這人慣會轉彎,在這而怦怦磕了幾個響頭道:


    “求公子收留”


    男人歎了口氣,眼神閃了閃“石官啊石官,我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所以才讓人重用於你,但是沒想到,你卻這樣沉不住氣”


    石官從西北逃出以後,也曾細想過這事,在兄弟們都死了以後,他確是後悔了。


    但要反過來想,要不是那些人逼他太急,他也不會這樣做。


    身子跪著筆直地道:“公子,是那些人逼我這麽做的,上次的軍情他們已發現了是我們人做的手腳,再不走,那些人不會放過我們的”


    男人一摔茶杯,“哼,愚蠢,你也不想想,他們要真找到你們泄露軍情的證據,那會留你們到現在,他們是在試探,沒想到你們竟這樣經不住考驗,自露馬腳,簡直愚蠢至極”


    石官被眼前人一罵,醍醐灌頂,確實,那些話是故意讓他們聽到的。


    心裏既痛又恨,又在地上砰砰磕了幾個響頭,“求公收留,我要報仇”


    眼前人眼神隱暗閃了幾閃,嘴上笑了笑道:“既然你替我辦事落到現今這步天地,我不會不管你的,這樣吧!你先找個客棧住下,等我這麵安頓好,就派人通知你”


    石官心下感激,又一連磕了幾個頭才起身。


    眼前公子再行道:“我不能在這呆太久,就先走了”


    石官再三謝過這位公子,才目送眼前告辭。


    待這位公子出門,完全變了臉色,凹進去的眼眶中,雙眼更加明亮陰暗。


    一位身著粗布長衫留著八字胡須的男人走過來道:“公子,回來了”


    “嗯”男人點了點頭,略停了下道:“派人把這人解決了吧!沒什麽用處,倒給人留了把柄”


    八字胡須男點了點頭“是,公子”


    ……


    待石官從屋裏出來,臉上帶著輕鬆的笑,這是這幾天以來,他思想最為放鬆的一次,好像連腹部的傷都沒那麽痛了。


    他在屋裏呆了好一會,感覺那位走得差不多了,才出了房間。


    向樓上的小二打聽就近的醫館方位,之後就向那處走去。


    茶樓外一眾坐在陰涼處避暑的群眾,剛剛就因他沒去醫館而去的茶樓討論不已。


    現在見這人從裏麵出來,都好奇地伸長脖子張望。


    你猜這人現在去那?


    一個吃瓜群眾問道。


    不知道,可能該去醫館吧!你看那人還捂著肚子呢!


    也是,再不去就病大發了。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得沒完。


    石官也隻剛開始聽到了句,之後走遠就聽不到了。


    他步幅輕快,走得歡暢。


    醫官離這處不遠,往南一丈開外。


    可是他剛走幾步,就察覺後麵有人。


    怎麽說他在西北也做了這麽多年千戶,五感還是可以的。


    他特意繞到一處胡同藏匿起來。


    時間不長,就見身後一個男子緊跟著他進來。


    他本想一招打暈這人再行拷問,可當看到這人的長像就愣住了。


    這人眼眶和剛剛見麵的公子如出一轍,都雙雙凹進去,讓人毫不懷疑是個異域之人。


    派人跟蹤他是什麽意思。


    石官怎麽想都沒想出來。


    不過在這天夜晚,他因睡不著就聽到有人貼進他的窗下。


    待他細聽,發現兩人竟說了句異邦話。


    心裏一驚,難道那位公子派人過來是殺他滅口。


    石官裝睡沒動,片刻過來,就見這兩人開窗進屋,提著刀子就向他這麵砍。


    這下終於認證那人是要殺他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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