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麵,似乎有些尷尬,文東冷冷的站在那裏,似乎還沒回過神來,也不說話。


    他不說話,旁人自然不敢多動。


    “幫主,有成錯了。現在,我願意帶幫眾歸降幫主,您要殺要剮,我等絕無怨言。幫內的兄弟是我帶出來的,所有的罪行我一個人承擔,但求幫主大發慈悲饒我手下兄弟一命。自古忠孝兩難全,當初田擎抓了我的老母親做要挾,我無可奈何,但我手下的兄弟都是我一個人唆使,他們很多人上有老下有小……”


    一段自述說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而分列兩側的一些原青城幫眾也表情感動,大有上前替他去死的架勢。


    文東神色冷然,看在眼裏,說他是滾刀肉一點都不錯,這個時候還不忘收買一下人心,估計是他也知道,自己他投降,文東就不會真的殺他,這樣,對青城內部的團結可沒什麽好處。


    文東冷冷的看著他。


    “啪!”


    張有成還要再說,卻被他一個箭步衝上去甩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扇在了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你想替他們贖罪?”文東手中血刀指著他的腦袋。


    “是,幫主。”張有成到底還有點血性,文東這一腳踹的可不輕,他摔在地上愣是沒吭一聲。


    “那我就成全你。”文東麵色一愣,眼中殺機乍現,手起刀落,血光乍現。


    “堂主!”分列兩側的人大喊。


    “不要亂動!”一個大漢連忙大聲提醒,眼睛死死的盯著地上的張有成。


    而錯落在桌凳旁的女人也是驚叫出聲。


    “砰砰砰……”文東沒有管其他人,猛地衝上去一腳踹在了範有成的肚子上、腦袋上、脖子上,一腳比一腳狠。


    而張有成也不吭聲,就如滾地的皮球一般被文東踹來踹去,咬著牙,忍著疼痛隻是在地上打滾。


    而眾人這時才看見,文東其實並沒有殺他,而是一刀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很長的血豁口,看起來鮮血噴灑十分嚇人,卻根本沒有生命危險。


    “媽的。”文東冷冷的丟下手裏的血刀,臭罵一句,點上一根香煙。


    “幫主,您也打累了,坐下來吃個飯吧。”張有成疼的瓷牙咧嘴,踉蹌著站起身來,一臉恭敬的道。


    淩雲:“……”


    還帶這樣的?


    淩雲早就看傻了眼,他自認臉皮就夠厚了,可此時跟這個大胖豬比起來,那簡直……沒法比!


    文東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了下來,嚇得一旁的漂亮女人蹦了起來,不過她被安排在主座,自然一開始就是被張有成安排陪文東的,她迅速冷靜下來,衝文東嫣然一笑,纖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紅酒給文東添酒。


    文東看了女人一眼,伸手端起一口喝下,沒毒。


    “還愣著幹什麽,吃飯!”文東抬頭看著淩雲等人一眼,生氣的道。


    “呃,好吧。”淩雲愣了一下,無奈帶頭隨便尋了個飯桌坐下,眾人也連忙跟上去,不過他們手裏的武器並沒有放下,生怕這是個鴻門宴。


    “若敢再犯,下次這一刀割下來的就是你的腦袋!”文東看向一瘸一拐走過來的張有成,殺氣逼人的說。


    “是,是,幫主,我一定對青城效命,至死不渝。”張有成連忙表決決心,一張臉笑成了菊花。


    範有成倒也血性,推開一旁湊上來欲要給他包紮的女人,隨手從桌上抓起一把餐巾紙敷在臉上,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的坐在了文東身旁。


    剛才文東那一刀的確是把他嚇壞了,他以為自己真的被殺了,可是一刀過後他才知道,文東並沒有殺他,他賭對了。


    而不管怎麽樣,他想起範德的下場,他知道文東這話並不是跟他說笑,心中對文東又敬又畏。


    她賭對了,賭回了自己的命,順便還收買了一些人心。而文東,同樣收獲巨大。


    他打了自己一頓,也算是為叛離得到了懲罰,而且後續一定還有其他的懲罰,但好歹是保下效命了,而從側麵也看出,文東並非嗜殺之人,也會讓其他叛逃歸附的小弟打了個定心劑,對文東更加信服。


    青城重新合二為一,想要完全整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尤其是人心!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隔閡,卻極為致命。因為他們腦袋上都打了一個叛徒的稱號,不過,如今文東網開一麵,他們心存懊悔,一定會對青城忠心,並且盡心盡力,希望再次完全融入青城,得到認可。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樣能讓青城盡快的整合團結在一起。


    “讓他們撤了吧,像什麽樣子。”文東看了眼落座的十幾個女子說道。


    “是。”張有成連忙點頭,將陪客女全部屏退。


    “在我們青城,做叛徒隻有一條路,你應該知道。”察覺到張有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也不敢說話,文東當先說道。


    “我知道。”張有成身體一顫,苦澀的點頭。


    文東點頭,便沉默下來。張有成坐在一旁大氣不敢喘,他知道,懲罰並沒有這麽簡單。


    “打電話讓張逸風副幫主過來,還有混徒。”文東點點頭,對一旁的淩雲說道:“南道那邊的事情先讓青曉來處理。”


    張有成張了張嘴,沒敢說話,混徒性格暴烈,對張三爺也是最為忠心,而對自己這樣的叛徒更是恨之入骨,看來今晚這頓暴打也隻是個開胃菜而已,至於張逸風,那就更不用多說,他可是張三爺的幹兒子。


    而不管怎麽樣,現在看來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下來了,至於如何折磨讓他們泄憤,也隻能咬牙忍了,而唯一慶幸的是當初田擎叛變張三爺的時候,自己多留了個心眼,並沒有對三爺動手,隻是帶心腹離開青城並加入田擎。想來,這也是幫主放過自己一馬的原因。


    ……


    混徒雖然性情火爆,但能坐上一堂之主,自然粗中有細,來到這裏一看,便知道其中的原因。


    張逸風沒說什麽,隻坐在一旁喝悶酒,幹爹的死,讓他對這些人早已經恨到了骨子裏,日夜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將他們全部都剁碎了喂狗,可此時看到眼前的張有成,看到分列兩側垂著頭昔日的青城兄弟,他心中的殺機卻又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你這個比養的,草泥馬的,老子恨透你了,你知不知道!”混徒雙目瞪的如銅鈴大小,越想越是氣不過,嘴裏臭罵著,抬起拳頭在張有成的胸膛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他性情直爽,對張有成這些人最氣憤不過,那可是他昔日的兄弟啊,尤其是張有成和範德,想當初那可都是一起扛著刀片砍場子的兄弟,青城都是他們這幫堂主打下來的。


    “兄弟,有成錯了,在這裏,我給你們陪不是,我錯了。”張有成硬挨這一拳,伸手推開椅子,直接跪了下去。


    “去尼瑪的,誰特麽是你兄弟,滾!”看到這一幕,混徒眼中更是噴火,甩起一腳直接將張有成踹倒在地。


    張有成痛哼一聲,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跡,圓滾的身體艱難的爬起來,重新跪好:“要殺要剮,你說怎麽樣都行。”


    “堂主。”兩側的人看到這一幕,眼看著就要落淚,‘噗通’,不知是誰起的頭,兩側一行六十多人全部都跪了下來,他們原先都是青城幫眾。


    “草!”混徒臭罵一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氣不自勝。


    察覺到張有成的眼神,混徒幹脆扭頭不理他,看向文東,甕聲甕氣的道:“幫主,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而此時,張逸風也是將目光看向文東,眼神澄澈,不似剛才見到張有成時那種恨意了。


    文東點點頭,慢慢站起身來道:“人總有犯錯的時候,錯,可大可小,所以有的錯可以浪子回頭,但有的,卻是不行。錯是自己犯下的,那麽想要悔過,就要為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買單,按照我的脾氣,就算你們投降,我也要在你們身上留下點什麽,讓你們一輩子都記住。”


    文東的聲音不打,但此時場中寂靜,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楚,眾人抬頭看著文東。


    “不過,張有成替你們挨了,你們的第一罰就算過去了,至於第二罰,今天是三爺的九天忌日,我就不多說了,你們去他的墓地前跪一天,可有異議?”


    “沒有。”張有成連忙說道。


    “沒有。”其下一幹人也是連忙表決。


    “第三罰,此後張有成不再是堂主,下降兩級,做混徒的手下,其他人全部打入新人行列,重新做起,你們要有本事,就給我重新爬行去,想要重獲青城的認可,你們就用能力展現給我們看。”


    “另外。”文東語氣一頓,看向混徒和張逸風等人:“我希望你們對他們可以一視同仁,給他們一個贖罪的機會,願否?”


    “好。”張逸風沉著片刻,點頭說道。


    “行,不過機會隻有一次,若是再犯,我就把誰的腦袋擰下來,幫主說了也不算。”混徒怒氣哼哼的道。


    “那是當然,如果這樣,不用你動手,我自己親自來。”文東點點頭,抬頭看向眾人:“你們將為青城贖罪,可願意?”


    “我等願意。”


    “幫主威武!”


    “幫主威武!”不知是誰起的頭,大廳中吼聲震天。


    混徒在一旁大口的灌著酒,激動的熱淚盈眶,他知道,這次青城分而後合,不但沒讓青城削弱,反而更加有了一股好像新生一般的鮮活生命力,而青城在文東這個新幫主的帶領下,或許會讓青城走上一個新的高度。


    不是或許,是一定。


    他在心中低喃,心中敬佩。三爺,還是您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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