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羨心裏滿是對師姐的思念,師姐的事他說幾天幾夜也說不完,該怎麽跟金淩說呢?那便想到什麽便說什麽。


    “師姐很溫柔,很善良,她從來沒有發過脾氣,對每一個人都很好,蓮花塢的弟子人人都喜歡師姐,如果我們闖禍了,受罰了,受傷了,師姐總會第一時間趕來照顧我們。”


    “師姐做的蓮藕排骨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我永遠也忘不了,做夢都想再喝一次。”


    “師姐出嫁前,怕我看不到她出嫁時的樣子,特意穿上嫁衣,帶著蓮藕排骨湯來看我,穿上嫁衣的師姐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師姐帶來的湯也是最好喝的湯。”


    “那天,溫寧也在,他一個人坐在院門外等著我,師姐端著一碗湯給他,因為隻有小碗,師姐覺得不好意思,有些歉意,溫寧卻很驚喜,他沒想到還會有他的份,生平第一次如此珍視一碗湯,珍視到都舍不得喝,隻小小的抿了一口,一路用雙手捧著碗,一滴沒撒的帶回山上,一口一口的喂給小阿苑吃,他是凶屍,嚐不出味道,便不停的問小阿苑好不好喝,阿苑說好喝,溫寧便止不住的笑,仿佛自己也嚐到了味道一般,叮囑阿苑喝慢點,嚼碎了再咽,要好好品嚐這碗湯。”


    “阿淩,你覺得這樣的溫寧,如果沒有被人惡意控製,他會殺死師姐的丈夫嗎?”


    金陵淚如雨下,不停的搖頭,他不知道!


    不知道娘到底是怎樣溫柔的一個人?不知道娘煮的蓮藕排骨湯到底怎樣的好喝?也不知道魏無羨是不是真的無辜的?更不知道溫寧殺死他爹的時候,是不是真的被人惡意控製?


    魏無羨重新洗了帕子,給金陵擦臉,繼續跟他講以前的事。


    “其實,你爹最初並不喜歡師姐,那年我們三姐弟同其他世家弟子到雲深不知處聽學,你爹說了師姐不好的話,我便跟他打了一場,因為雲深不知處禁止鬥毆,我倆便被藍先生罰跪,反正我是被罰跪慣了的,能讓金子軒那個花孔雀陪我一起跪,也算是替師姐出氣了!”


    金陵這次倒是懂了,對魏無羨凶道:“這樣算計我爹!你果然是個陰險小人!”


    魏無羨為自己辯解:“我怎麽能是算計你爹呢?明明是他先說師姐的好不好?我隻是替師姐教訓一下他罷了,不過,金子軒也是自討苦吃,我倆這一架打完之後,你外祖父便連夜從雲夢趕來,同你祖父解除了兩家的婚約。”


    金陵有些詫異,又很生氣,道:“看你幹的好事!怎麽會解除婚約,不對呀!他們最後不還是在一起了嗎?不然我是哪裏來的!”


    魏無羨猛地一拍金淩的胳膊,嚇得金淩一跳,正要發火,就聽魏無羨說道:“所以我才要跟你說,目中無人要不得,傲慢要不得,就算生氣的時候有些話也要好好說,不能口不擇言傲慢驕矜,你看看你爹就知道了,多慘呐,管不住嘴巴亂說話,害得倆家解除了婚約,可是師姐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有人不喜歡呢?解除婚約以後,金子軒還是拜倒在師姐裙下,又費力的去追求師姐,好在師姐大人大量不同他計較,這才終成眷屬。”


    這就是他爹娘相識的經過嗎?金陵忍不住順著他話,去想象爹娘的長相,想象那些事情的畫麵。


    “金淩,你要記得,你爹和你娘,一個正義,一個溫柔,他們是世上最愛你的人。”


    金淩吸著鼻子點頭。


    魏無羨又問他: “金陵,你知道你的字是誰取的嗎?”


    金淩搖搖頭,他字如蘭,這個字從生下來就有了,他一直以為是他爹取的,難道不是嗎?


    魏無羨道:“金淩,你的字是我取的,就是師姐穿著嫁衣和江澄來看我那天,她說讓我給未來的外甥取個字,我覺得隻有如蘭才能配得上師姐的孩子,君子如蘭,後來你出生了,便真的取字如蘭。”


    金淩想說我娘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還要害死我爹,我以後不叫金如蘭了,我要改字!可是魏無羨剛才跟他說的話,他還是聽進去了,動了動嘴巴,最終忍住,什麽也沒有說。


    魏無羨覺得他當真有進步,聽到這個消息居然能忍住沒罵他,可見這孩子本性善良,隻是缺乏引導。


    “金淩,你腰間的玉佩是你娘留給你的,當時你的外祖父親手打造了三塊玉佩,蓮花玉佩給了你娘,蓮蓬的玉佩給了江澄,蓮藕的玉佩便給了我,蓮花蓮蓬和蓮藕,同氣連枝,不離不棄,所以你娘才會替我擋了一劍,她不是不要你,她隻是不想我出事,金淩,我也是你舅舅,以後由我來代替你娘照顧你好不好?”


    金淩崩潰大哭,道:“不用你照顧我,要想讓我相信你,那就三個月內查明真相再說吧!”


    “金淩,你哭什麽?誰欺負你了?”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厲問!


    是江澄!


    推門進來的江澄,看見並排而坐的魏無羨和金淩,臉色很難看,一把將金淩扯下來,拽到自己身邊,怒道:“讓你亂跑,再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金淩正哭的傷心,沒有跟他回嘴。


    魏無羨忍不住接道:“江澄,你不要對孩子那麽凶!”


    江澄怒視他道:“我教訓我外甥有你什麽事?你要是真的想說,便跟我出來單獨說話!”


    走在江澄身後的藍忘機,聽他這種語氣,有些不悅,但見魏嬰已經隨著江澄往外走,便未開口,隻在他走過身邊的時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攔住了他。


    十六年前江澄刺向魏嬰的那一劍,雖然未能刺中,卻讓魏嬰絕望放手,跌落懸崖,藍忘機怎會放心魏嬰與江澄單獨說話。


    江澄陰著一張臉,冷冷道:“怎麽?魏無羨叛出了雲夢江氏,現在改投你們姑蘇藍氏了嗎?跟人說個話也要受到你含光君的監管?”


    魏無羨道:“藍湛,無事,我同江澄單獨敘敘舊,你咋這裏看好阿念。”


    藍忘機未回答,淡淡道:“莫離,既然醒了,就起來吧!”


    “阿念,你醒了?”魏無羨見莫離坐起來,先是驚喜,繼而覺得要遭。


    這孩子什麽時候醒的?他怎麽沒察覺,魏無羨試探問道:“方才我跟金淩說的話你聽到多少?”


    “聽到了多少?自然是全聽到了,金淩指使他的狗嚇我,你不幫我出氣就算了,還對金淩這麽好?我全都聽到了。”莫離眼眶一紅,馬上就要哭給他看。


    魏無羨莫名有種紅杏出牆被抓包的感覺,求助的去看藍忘機。


    藍忘機冷著一張臉,不給他任何回應。


    魏無羨有一種撓頭的衝動,他這是怎麽了?怎麽一下子就得罪了倆呢?


    莫離卻坐在床上,真的哭了:“為什麽我沒有靈力了?”


    這個這個……


    魏無羨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到底沒跟江澄出去,轉身回去哄兒子去了。


    藍忘機冷冷的看著江澄,沉聲道:“江宗主,金小公子完好無損的交給你了,慢走不送。”


    當誰願意跟你處在一起似得!


    江澄冷哼一聲,拽著金淩走出了客棧。因時效已過,被安魂的人都已清醒,鎮子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人一多,走哪說話都不方便,江澄幹脆帶著金淩重新回到了客棧,要了一件上房,將金淩帶進去,嗬道:“老是交代,你都幹了什麽?”


    金淩自知瞞不過他,便將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江澄聽。


    江澄凝眉:“你說那個藍莫離怕狗?仙子把他嚇的靈力暴動,強行安魂了鎮子上的人,自己也受了傷,所以方才他才說自己沒有靈力了?”


    沒有靈力這事太過重大,金淩創下這個禍事,江澄自然不能立即走人。


    不過,就連怕狗的慫樣都與魏無羨一樣,定然是他的兒子無疑,他猜的果然沒有錯,藍莫離便是魏無羨和溫情的孩子。


    姑蘇藍氏認下了這個血脈,那麽他就是藍氏的小公子,需要妥當善後。


    所以藍忘機很鬱悶的發現,前腳打發走了江澄,後腳他便讓人帶著禮物找來,說是江氏給藍小公子的賠罪之禮。


    莫離想想那隻狗都會後怕,把自己嚇成這個樣子,禮物他自然收的心安理得,可是為什麽!裏麵居然還有一把梳子?


    莫離拿著夾雜在禮物中的發梳,整個人風中淩亂。


    這好像是當年舅舅在雲深不知處聽學,買給他的心上人溫情的,給自己是幾個意思?


    這東西燙手,可拿不得,莫離拿著梳子敲響了江澄的門。


    江澄卻拒絕收回,道:“原本這是打算送給你娘的,現在看來,我也無需保存了,是扔是留你自己處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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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離差點被他逗笑,不可思議道:“我娘?”


    江澄道:“你竟不知道你娘的事情?那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誰”


    莫離點頭,道:“知道啊,我爹是藍忘機!”


    江澄忍不住在心裏罵藍忘機,這個藍二怎麽帶孩子的,到了這個份上也不與孩子說實話!


    但是金淩的狗已經把藍莫離害得靈力盡失,這個節骨眼上,他自然也不會多說,平白得罪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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