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協定,夏侯忱走到季昭華的床邊,吻吻她的額頭,伸出舌尖將她臉上苦澀的淚水抿去。


    “等著我,我會給你最好的生活。”夏侯忱幾乎是貼著季昭華的耳朵說的,聲音如夢似幻,季昭華實在是累了,哭累了,心累了,聽到這句話似乎被開啟了什麽開關似的,跌入了黑甜的夢裏。


    之後的事情,季昭華完全記不清了,夏侯忱怎麽離開的,季曠什麽時候走的,都記不清楚了。


    季昭華醒來的時候,身邊的春環眼睛紅紅的,季昭華看著自己的這個丫頭,開口說:“傻瓜,都是要做娘親的人,哪裏還能這樣熬呢。”


    春環隻是一個勁兒的傻笑。


    季昭華後來才知道,她睡了好幾日了,期間無聲無息的,著實嚇壞了不少人,若不是氣息平穩,那些太醫怕是又要說,沒的救了吧。


    說來也是好的很,季昭華醒來這天,剛好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外麵白雪皚皚,季昭華坐在床上,讓春環開點窗戶,春環不肯。


    “我的身體自己清楚的,你看看吧,我裹緊被子,定是不會讓自己著涼的。”看季昭華眼巴巴的,春環覺得自己自從懷了孩子之後,這心腸也是軟了許多。


    打開窗戶,外麵倒是沒有多少風,雪大片大片的落下來,在地上已經形成了薄薄的一層,滿目的雪白。


    春環從小是在南方長大的,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雪,難免有些驚歎。


    季昭華雖然年少時候年年都是見到,但是如今到底是心境不一樣了,季昭華在這公主府裏住的院子,就是在原先她還未出嫁的時候的院子,這院子裏有她全部的童年回憶,那時候年紀小,季昊還沒有學成離家,三兄妹都在這院子裏堆雪人,那時候季曠剛剛學會走路,熊仔一樣的笨拙,卻偏非要來跟著哥哥姐姐玩,那時候的雪比現在可是大的多了,就是季曠摔倒了,也不過就是坐在雪地裏犯會子楞,爬起來又是笑嗬嗬的了。


    那樣的歲月,真的讓人難忘又懷念。


    春環剛開始想著不能讓季昭華吹風,早早就打算關上窗戶的,但是看季昭華如此的開心,倒是也能讓她多看一會兒。


    隻是很久之後,聽到季昭華說:“雪兒,是沒有見過這樣的雪的吧。”


    南方雖然也有雪,但是落地就化作了水,很難如北方這般坐住,更別提厚厚的堆起雪人來了。


    春環關上窗戶,忽略掉心中的心酸,對著臉色蒼白的季昭華說:“主子,我肚子揣著的這個眼看著就要出來,可是我半點針線活都不會做,這樣可怎麽好?”


    她是暗衛出身,殺人的招數學過不少,可是這針線活,可真是不怎麽在行。


    後來跟在季昭華身邊學過不少,照理說現在做些小衣服,小鞋子都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春環就想著能給季昭華找些事情幹,也算是有些盼頭吧。


    想到那弱糯糯的小嬰兒,季昭華也忍不住笑的舒心起來,連聲應著:“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給你做,給你做。”


    想想又說:“你完全沒有什麽大的反應,想來是個男孩子吧,都說男孩子疼娘親的。”


    春環聽到這個有些臉紅,不過還是嘟嘟囔囔的說:“阿一也說定是個兒子的。”


    衛一到底是軍**來的,希望生個兒子,也是理所應當。


    自這天氣,季昭華似乎有了新的事情,全心全意的開始照顧春環這個孕婦。春環問過季昭華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這些下人都在外麵,根本不知道。


    季昭華隻字未提過。


    ——


    夏侯慎進了位於邊城的將軍府,原先這座府邸就是修給他平常休息的,但是他習慣住在軍中,這宅子一直都是空置的。


    現在不同了,晴霜還有孩子在這裏,夏侯慎時不時的就會回來一次。


    南方的冬天,陰冷的很,夏侯慎擔心凍著孩子,進到屋內感覺到撲麵的熱氣,才算是放心一點。


    再往裏走就能看到晴霜還有孩子了,這孩子晴霜生的順利,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夏侯慎走進去,就看見晴霜抱著孩子,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跟孩子說些什麽。晴霜會收拾這奶娃娃,頭上帶著乳白色的茸茸帽子,兩隻立起來小耳朵,白皙的臉蛋上粉撲撲的,看著就像個小白兔精一樣的靈動可愛。


    本來還未滿周歲的孩子,根本是看不出男女的,都是嬰兒的樣子,偏晴霜是個怪的,整日給孩子都弄些稀奇古怪的衣服穿,帽子戴,就像現在的這頂小白兔帽子配上孩子粉嫩嫩的臉,真是讓人瞧著心都能化開似的。


    聽到聲音,晴霜看過來,原想著站起來請安的,但是這小丫頭比她更會來事,見到夏侯慎就咧嘴笑了,還伸出短短的手臂要夏侯慎抱。


    這個也是晴霜的要求之一了,孩子剛生出來的時候,夏侯慎其實並不怎麽上心的,畢竟男人對孩子,本就沒有女人那種天然的母性。


    但是晴霜不依,要死要活的鬧騰,非說小孩子要父親在身邊帶幾日,要不然會生染重病的,夏侯慎自然知道她是胡說八道的,他沒有過孩子,並不代表沒見過孩子啊,宮裏那麽多孩子,長大五六歲才見到皇帝的大有人在。


    可晴霜哭的天昏地暗,伺候的人說這女人最忌諱月子裏哭,到底夏侯慎還是不忍心她徹底毀了身子。


    孩子,他就帶兩天又能如何。


    可是這短短的兩天,夏侯慎就覺得自己放不下了,那麽個比棉花還要軟的小東西,全心的依賴著他,似乎他手勁兒大一點,這孩子都能沒了,太易碎的東西,反而會得到人不一般的嗬護。這個嬰兒就是如此。


    看她伸手要他抱,夏侯慎急忙搓手,他是騎著馬回來的,手難免寒涼,怕涼著孩子。


    晴霜看著他的動作,眼中的笑意慢慢弄起來,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她不求那些虛名,但是自己的日子,她卻是用了全部的心在經營的。


    夏侯慎等到手熱了才小心的抱過孩子,名字還沒有起好,夏侯慎的孩子,是要皇家賜名,封號的。


    現在就按照晴霜經常叫的,小貝貝,小貝貝的叫。


    “小貝貝,有沒有想父王?”夏侯慎對著孩子問,心情卻是有些沉的,夏侯忱一直沒有給這孩子正名,存著什麽心思他懂,可是自己的孩子,帶的時間越長,就越是舍不得了。


    這要是送出去,他還真是不願意了。


    小貝貝精怪的很,盯著夏侯慎的臉就喊:“爹!”


    她才八個月大,能喊出這個字來,可見背後晴霜花了多少的心思。


    夏侯慎扭頭望著坐在床上的晴霜,她對著他柔柔的笑著,呼吸裏都是孩子身上的奶味,這麽呆著,他都覺得身體暖融融的,外麵的陰冷完全驅散了似的。


    心中愈發的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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