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華的下巴被捏住,然後有很苦澀的藥水被喂入她的口中,實在太苦,季昭華皺起眉頭來。


    夏侯忱見她那幅樣子,少不得侵過身子將她口中的苦澀都吸取幹淨,那藥水她已經喝下去了很多,嘴裏的這些倒是沒什麽用了。


    可是這吻由苦澀到甜蜜,竟然變的難舍難分起來,直到季昭華喘不過氣來,猛的拍打夏侯忱,這才鬆開來。


    夏侯忱將她從浴桶裏抱出來,看了看黑漆漆的浴桶藥水,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這季曠建的定國,雖說武力值很高,但是一個國家遠遠不能隻去看武力值的,從方方麵麵來看,季曠的定國都還太年輕了,根本就沒有達到一個繁榮富強的國家,應該具備的一切。


    宮中的太醫竟然這樣的無用,弄了這些山野草藥來給季昭華泡,若是能好,憑的是運氣,好不了,才該是結果。


    想到這個,夏侯忱就恨的低頭咬季昭華的鼻尖,“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來受這個苦,你那弟弟就真的這麽好。”


    這種時候,季昭華通常都是最識相的,即便是她神誌還不清晰,都知道不能在這個時候惹怒了夏侯忱。


    小臉往夏侯忱的懷裏埋了埋,乖順的不得了的樣子。


    這樣一條白淨的美人魚,滑溜溜的在手上抱著,夏侯忱想要發脾氣,也是不那麽容易的。


    兼之,真的很久不曾見過麵了,哪裏還有閑工夫浪費在發脾氣上呢。


    “真的想死朕了。”夏侯忱無奈的說。


    ——


    外麵衛一拿了厚披風來給春環披上,春環扭頭對著衛一一笑,春環現在的笑容多了幾分溫和柔軟,少了幾分以往的淩厲,每次衛一瞧著都覺得心要化了一般的。


    “咱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妥當?”春環有些猶豫,他們這般幫著夏侯忱,不知道季昭華醒來之後,會不會不開心。


    衛一眼睛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屋子,那裏麵季曠還沒有離去,也不過就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們可以說是在季曠的眼皮子低下,將夏侯忱放了進來。


    對於季曠,衛一自然沒有什麽感情的,他這樣說:“若是他真的那樣好,主子不會到今日這番田地,總要給主子一個選擇的機會。”


    這話春環是頂頂讚同的,季昭華這一路來,實在是沒怎麽有個自己的選擇機會,當初進秦王府是,後來入宮更是,都是別人的意願,若是真的將選擇權利交到季昭華手裏,還不知道她會選擇什麽呢。


    現在,讓季昭華在弟弟與夏侯忱之間選擇,春環想想,又說:“就不能不選麽?”


    選擇的機會定然是好,但是不選不成嗎?有什麽選擇本身就是一種殘忍啊。


    衛一抿抿唇,沒有出聲。


    ——


    另一麵季曠坐在屋內批閱奏章,他初登基,很多東西還不穩當,這個時候是最考驗皇帝的時候,他容不得半分的怠慢。


    金戈守在季曠的身邊,不時的往季昭華那邊看一看,他原本是不用守在這裏的,但是他又怎麽放心離去呢,總要看著她平安才行的。


    看季曠放下手中的奏折,有些疲憊的揉揉眉心,金戈就知道季曠是累的不行了,雖說金戈長季曠幾歲,但是現在至少在表麵上看起來,季曠的年紀已經看不出了,從他們踏上漠北的時候,季曠的臉上好像就越來越少見那種少年的稚氣,後來連少年的意氣風發都是沒有的了。


    隻留下老成持重,不怒自威。


    有些心疼他,金戈說:“皇上去歇會吧,這裏末將守著,定然是不會讓那些太醫偷懶的。”


    季曠真的疲憊的緊,但是讓他去睡,又哪裏睡的著呢,想了想說:“你陪著朕說說話吧。”


    這樣的晚上,有個人能陪自己說幾句,想來是不錯的事情。


    金戈眼睛有些亮起來,想問出口的事情顯然不是他該問的,可是如今,他根本就忍不住。


    “什麽都能說麽?”


    “嗯。”


    “當年為什麽會讓公主嫁給孟辰良那樣的狗東西,定國公府上上下下難道沒有一個人看出來那廝是個什麽內芯子。”


    季昭華的悲劇似乎是從嫁給孟辰良開始的,一步錯,步步錯。


    有時候一步走錯了,後麵的路也就沒有那麽順暢了。


    季曠已經很多年沒有回想過那個時候了,到了現在倒是有了跟金戈說說的想法。


    “當時宮中已經透了意思,想讓她入宮去。可是家中除了父親,誰都是不願意的。那周帝是戈什麽人物,朕就是年少也是明了。不過就是一個撿了哥哥們漏的傻子,皇子奪嫡的時候都出手太狠,到最後竟全部都沒了,隻留下這麽一個當初被大家看著太過軟弱的皇子即位。對於家姐的脾性,母親最是了解,那樣殘酷的宮鬥,哪裏適合她這般的小姐去呢。”


    季昭華從小被養的好,定國公夫人手腕兒了得,就算是後院裏真的有幾個蹦達的庶女,庶子,也被定國公夫人悄無聲息的處理掉了,而這些鬥爭,定國公夫人也隻是會跟大兒子季昊提個兩句,對待視若珍寶的女兒,定國公夫人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這樣的教育有好有壞,好就是季昭華天真無邪,壞就是季昭華連基本的防禦力都沒有。


    在這種時候孟辰良恰好出現,季昭華對孟辰良,是情竇初開的女子,看到文采風流,長相出眾的探花郎,芳心暗許。


    那麽在季家的角度呢,定國公先前是不同意的,沒人比定國公更知道這種從底層奮鬥上來的男人,在發達了之後會是怎麽樣的窮凶極惡,那絕不是他想給女兒的。


    可是當時的季家人是多麽的高傲自信,誰都不會去想,也就是這樣的一個窮小子,最後會跟在皇帝身邊,將整個季家顛覆。


    那時候季昊勸父親,“他就是看上咱家的權勢,才好呢,隻要咱們的權勢一日不去,芃?兒就能過的瀟灑一日。”


    不怕你什麽都不圖,有個圖謀的東西才好,孟辰良無非就是看上了定國公府的權勢,那很好,隻要這權勢一日不散,那季昭華就能安享太平一日。


    最初的最初,誰也不想事情會成為這個樣子。


    “那樣的時刻,不入宮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快點嫁出去,孟辰良不錯,她也喜歡,也就嫁出去了。”


    剛開始嫁給孟辰良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過甜蜜的日子,以至於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季曠都是對孟辰良改觀的,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樣的話用在孟辰良身上,的確是在合適不過的。


    後來孟辰良也不是沒有為自己辯解過,對著季曠說,當年他並不知道季昭華有孕了,更不知道林輕舞居然膽大包天到這種程度,居然會給季昭華灌紅花。


    想想那些曾經,季曠就覺得痛苦。


    想來從一開始孟辰良就是有預謀的,否則季昭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哪裏能那麽容易就跟孟辰良一個外男糾纏不清呢,並且還產生出‘非君不嫁’的情愫。


    季曠微微抬頭,這宅子繁華似錦,即便是到了現在的冬日,看起來都沒有半分的黯淡,可就是這樣的宅子,磨滅了多少人的青春夢想,為了家族,為了權勢,婚姻似乎是最早就被犧牲掉的那個。


    季曠至今的記得,當年季昊大婚之日當晚,季昊喝的爛醉,嚶嚶哭泣的樣子。在季曠心裏,他的哥哥,是這世界上最大的大英雄,卻也沒想到,他最高大威猛,將天下都踩在腳下的哥哥,會哭的如此的悲傷。


    季昊心裏也有愛的人,可是哪有怎麽樣呢,他還是娶了後來的妻子。


    想起這些季曠的心變的硬起來,就算是他這輩子都得不到所謂的愛情,家庭,可是他的姐姐,總不能孤獨終老的。


    扭頭看看金戈,是很不錯的人,心腸好,人也好。


    可是這樣的金戈,對於季昭華來說卻是不合適的,現在的季昭華根本就要不起這樣橫衝直撞,滿心愛慕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如火,對於季昭華來說,實在是太過於**了,會燒傷了她。


    季昭華需要的,是溫泉一般的男人,將她包容著,溫暖著。


    可這樣的男人,在哪裏呢?


    季曠的心思流轉,卻不知此時,夏侯忱已經將衝洗幹淨的季昭華抱上了床。


    “有沒有好一點?”夏侯忱低低的問。


    荀太醫開的藥,自然是好的,一劑藥下去,季昭華已經不在昏睡,睜眼看到夏侯忱,連吃驚都沒有多少,她知道他會來的,去祭祖那天路上她見到的幻影,看來是真的。


    隻不過,“你怎麽來了?”


    夏國的事情不是很忙麽,怎麽有這個時間跑到這裏來了呢。


    夏侯忱捏著她的臉頰,“說你沒良心還就是沒良心的很,除了你,你說朕來做什麽?”


    答非所問,季昭華已經習慣夏侯忱這樣的說話方式,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夏侯忱看她的樣子,低頭吻吻她抖動的睫毛。


    “跟著朕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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