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這時候要是還感覺不出來哪裏不對,那就是傻子了,慌不擇掩之下,她先是看向了黎太後,怎奈黎太後已經閉目養神很久了,完全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然後賢妃看向了娘家的哥哥嫂子,但顯然的這些人早已經嚇的恨不能將頭埋到胸口裏去。夏侯忱是什麽人,別看平時笑容淺淺的樣子,動起手來那可真是不留半分情麵的,陳留郡王府是什麽門第,先有韓太後,後有現任皇後,地地道道的國丈,國舅,可是夏侯忱眼睛都不眨的就給全部流放了,他們雖然願意幫著賢妃整治季昭華這個韓妃,但是跟夏侯忱這個皇帝對上,除非他們是瘋了。


    不過從來皇上是很少插手內宮事務的,夏侯忱又是個極其驕傲的人,這韓妃如此身份,皇帝還能如此維護,也可真算是榮寵無限了。


    黎家的人開始盤算著開年之後,如何彈劾韓妃的專寵一身。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在這個檔口,自然就沒有人站出來幫助賢妃說話了。


    賢妃此時就是如此的懊惱也來不及了,她到底還是低估了夏侯忱對季昭華的寵愛,或者說,她根本就沒弄明白季昭華的真實身份,隻是覺得季昭華是個假冒進宮的孤女。


    孤注一擲之下,賢妃直接問向了夏侯慎,“秦王殿下以為呢?這假冒韓氏女,該如何定罪。”


    夏侯慎一下子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他跟夏侯忱是一直並肩作戰的兄弟,雖然恨也有,怨也有,但是在這樣的時刻,那種心意相投還是避免不了的。


    夏侯慎冷冷一笑,對著賢妃說:“娘娘可真是好大的本事,本王不明白,是什麽讓你認為皇兄連睡在自己的身邊的女人是誰都不知道?”


    說起來,還是女人想的太過簡單,夏侯忱是什麽人?騙他?在活二百年吧。


    賢妃額頭上冷汗連連,她自從聽到秦王妃說出來的話,就陷入了一種可以一朝翻身的癡望裏,這東西是在是太**了,她沒辦法抵擋的住。女人們之間的算計,往往是不考慮男人的,但是這也要看遇上了什麽樣的男人,若是昏庸的,或者是不願意在內宮動腦子的君主,說不定還真的會被蒙混過去,可是夏侯忱,這樣的事情就不可能發生。


    “臣妾有罪。”賢妃不敢在托大,急忙跪下請罪,“臣妾隻是擔心皇上受蒙騙,求皇上看在臣妾一片赤誠的份上,原諒則個。”


    夏侯忱伸手將映雪遞出去,季昭華急忙上去接過,小姑娘離開父皇的懷抱有些不樂意,小嘴一撇一撇的。


    季昭華抱著哄了兩句。


    夏侯忱看映雪安穩了才開始說話,“這件事是有些內情,既然賢妃這般好奇,朕就來答疑解惑。當初太後選了韓妃入宮,由秦王妃引薦,那時候朕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韓氏女。但是考慮到太後的身體,朕便沒有多說什麽,如此將錯就錯,沒想到到了賢妃這裏就成了居心叵測。”


    這話夏侯忱一說,那就是拍板定案了,為什麽當時沒有說,考慮到的是韓太後的心情與身體,好一出孝感動天的戲碼。


    然後呢,就是,“至於韓妃的真實身份,的確是周國人,姓‘季’,乃是先前周國定國公府嫡女。”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季家的名頭,那可真是響亮的很,先不說那些年季昊與夏國的戰爭,就說現如今並入夏國軍隊裏的季家軍,何止十萬。


    這一趟夏侯慎北征,季家軍回到周國,發展壯大之迅速,遠遠超過他們正規的夏國軍隊。


    大臣們都是看著利益的,皇帝寵幸誰,其實他們並不關心,他們隻是關心這寵幸背後的含義,比如許皇後登上後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皇帝是下了決心要實行新政的,那麽現在公開季昭華的身份,甚至縱容到這個地步,想來也是跟季家軍有著不可割舍的聯係的。


    賢妃除了目瞪口呆,還是目瞪口呆。


    原本這韓妃都已經沒有娘家了,沒想到被她這麽一鬧騰,反倒成了背景深厚的人,這可真是得不償失。


    但是這欺君之罪,無論如何都是跑不掉的。


    正想再說兩句,話頭被夏侯慎接過,他說:“當初是本王將季小姐從周國帶回,安置在秦王府裏,沒想到王妃善妒,竟狸貓換太子將季小姐送入宮裏,本王先前征戰在外,對此並不知曉,回來經過證實後,已經將王妃送去庵堂,以儆效尤,不知這樣的責罰,諸位可滿意?”


    誰敢說不滿意!


    事情被夏侯慎這麽一說,那就在清楚不過了。


    夏侯慎先前從周國將季小姐帶回了夏國,安置在秦王府裏,季小姐這樣的才貌,招來秦王妃的嫉妒,被秦王妃力主送進了宮中,而宮中皇帝知道此事,但是考慮到季家背後的勢力,幹脆將錯就錯,這本來會成為一個美麗的誤會。


    有季昭華這麽一個人在宮裏,現在還有了皇女,那些季家軍對於夏國來說,也就有了一個強有力的牽製與把柄,無論如何這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可是這賢妃偏偏不得安寧,鬧了今日這麽一出,要不是皇帝,秦王說出真相,那是不是韓妃就會被賢妃徹底的消滅呢。宮裏想除去一個人多麽的簡單,想到此的人不由的心裏發慌,覺得這女人可真是壞事的東西,若是季昭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那數十萬的季家軍臨陣倒戈,對夏國來說,可真是滅頂之災了。


    風向一下子逆轉,夏侯忱接著說:“如今真相大白也好,韓妃的封號就此作廢,以後便是季妃了。”


    如此一來倒是給季昭華正了名。


    再有就是,“韓太後那裏,就由賢妃不辭辛勞去一趟,將這件事情轉告。”


    這可真是太壞了,夏侯忱真是大大的腹黑狼,韓太後現在已經病入膏肓,此‘病’並非是身體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韓太後心心念念的就是讓季昭華能將陳留郡王府重振雄風,現在知道季昭華不是韓家人,並且當初騙她的人還是她的內侄女,秦王妃,不知道會不會一下子撅過去,再也醒不來了。


    當時候這氣死皇帝親母的罪名可不是好受的,賢妃怕是也要去庵堂陪秦王妃了呢。


    季昭華覺得這實在是不好,韓太後現在有些魔怔了,但是這魔怔對於韓太後來說其實是好的,心裏有這個期待,才會由堅強的活下去的動力,韓太後現在可不就是如此。


    但是如果這層窗戶紙被戳破,誰也不敢肯定韓太後會出什麽事情。


    季昭華覺得不妥就扭頭想勸夏侯忱,但是在觸到夏侯忱眼神的一刻,季昭華看到了惡作劇的光芒,一下子季昭華就明白了,夏侯忱是不會給賢妃這樣的機會的,韓太後就算再怎麽可惡,那也還是他的母親,他還沒有那麽狠心。


    回過頭,好巧不巧的,在夏侯慎的臉上也看到了同樣的惡作劇表情。


    季昭華深深的歎氣,所謂上陣親兄弟,打仗父子兵,這一家子就是一家子,打斷了骨頭可還連著筋呢,什麽時候,骨子裏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賢妃顯然是被嚇到了,臉色煞白煞白的。


    最後還是黎太後說:“哀家身子有些不適,就先回宮了。”


    太後娘娘要走,眾人起身送駕,臨走,黎太後還是帶走了賢妃,到底還是給賢妃解了圍,也算是對著夏侯忱求了情。


    賢妃走後,很多人看到季昭華的表情都變了,這位可不是韓家送進宮爭寵的女子,而是維係著巨大利益的女子。


    精明的大臣誰會真的去相信皇帝的話,季昭華這樣的女子,夏侯忱怎麽可能放心將她放在宮外呢,即便是秦王府上,都是不成的,這直接關係這夏國能不能長治久安。


    許皇後的家人早已經知道季昭華的身份,今日就屬他們是最淡定的,尤其是許家的幾位公子,那可真是穩如泰山。


    雖然有些小小插曲,但是晚宴還要繼續,無論季昭華姓季還是姓韓,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


    晴霜被帶到季昭華身邊,季昭華不想說那些傷感的話,隻是給晴霜看孩子,“霜兒,你瞧,這是我的女兒呢。”


    季昭華有些小小的榮耀,就如同跟閨蜜炫耀自己的優秀作品一樣。


    晴霜被季昭華這樣的表情弄的心裏發苦,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無知的晴霜,可是季昭華卻依然是曾經那個養尊處優,處處令人羨慕的季昭華。


    有時候你生活裏會出現一些人,就算你盡了畢生的心力,也無法超越她。


    對於晴霜來說,季昭華就是這樣的存在,從小她就是主子,她就是小丫鬟。如果她就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可能會悻然接受這樣的身份區別,但是不是啊,她來自一個人人平等的社會,自認不比季昭華差一絲半點。


    麵對你根本無法超越,或者與其爭風的人,要不然就認命,屈從,要不然就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


    晴霜不想屈從,永遠做跟在季昭華身後的小丫鬟,所以她說:“小姐,你可不可以跟秦王說說,我想留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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