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漫,愛訕訕。


    夏侯忱已經沉沉睡去,季昭華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呐呐出神。男子的懷抱暖融融的,帶著特有的男性氣息。季昭華動動身子,夏侯忱幾乎在睡夢裏都沒有放鬆下來,下意識就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些。


    季昭華有些無奈,這個男人的霸道有時候還真是讓人不能接受,即便是睡夢裏,她都不能有一個舒服的姿勢,隻能屈從於他的禁錮之下。


    季昭華微微側頭,用眼睛描繪著他的五官,飽滿的額,劍眉辰目,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他此時眼睛閉著,濃密的睫毛垂著,並不是那種女人般的長而卷俏的樣子,而是濃密的,帶著英氣的。


    幾乎是不由自主的,季昭華輕輕的向前,用唇角碰了碰他的鼻尖。


    又在發現自己的動作有多麽荒謬的時候,急速的撤了回來,她想她一定是瘋了。竟然會覺得他是個脆弱的人,試問問自己,夏侯忱怎麽可能是個沒有堅強意誌的人呢。


    季昭華在心中搖頭,也許今晚脆弱的人,是她才是,是她這個失去了家人,失去一切的異鄉人才對。


    ——


    等季昭華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已經天光大亮,她第一反應就是睡遲了,心道壞了,急急就要爬起來,卻被人攔腰抱住了。


    這時候季昭華才發現身邊的人還在,不可思議的扭頭看過去,果然碰上夏侯忱明亮的眼睛,眼裏凝著笑意。


    這怎麽會?夏侯忱是個極其自律的人,每日晨起幾時,用膳幾時,都是有嚴格執行的,如今日這般睡到這個時辰,實在是令人意外。


    夏侯忱已經醒來多時,他的生物鍾已經形成,到了應該的時間,自然就會醒來。不過醒來時,身邊的季昭華正似一個八抓魚一樣的攀著他。也能也是平時夏侯忱從來沒有細細的觀察過,抑或是,平時他上朝的時候,季昭華都是提著心的,所以才不會如今日這般攀著他。


    誰知道呢,不過在這個時候,夏侯忱是舍不得將她的手推開,自己起身的。索性就抱著她這麽躺著,外麵的光線越來越明亮,她的容顏在他眼前也就越來越清晰起來。


    不同於平時美豔的有些鋒利的樣子,睡夢裏的季昭華其實有些像孩子,小嘴微微嘟著,眉頭輕輕的蹙起。像是不開心賭氣的孩子,夏侯忱有好幾次有想吻醒她的衝動,但是到底都忍住了。隻覺得心裏柔軟的不像話,這樣全無防備的依戀,是夏侯忱陌生的,但是卻是一直可望不可及的。


    “皇上?”季昭華不解的望著他,不明白他怎麽到了這會兒還不起。


    夏侯忱長臂一展,徹底將季昭華摟進了懷裏,她綿軟的身子嵌在他的懷抱裏,那麽的契合。夏侯忱舒服的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滿足的慵懶,“忙活整一年,今日就算是放個假吧。”


    季昭華心說你是皇帝當然想放假就放假了,但是她不能啊,今日是大年初二了,是百姓們走親訪友的日子,夏宮的規矩還算是有些人性的,從初二開始,在宮外的宮妃的娘家就可以遞牌子了,都巴望著能進宮來瞧瞧自家的女兒呢。


    不過到了皇家,什麽事情都會變味,這些人進宮來,恐怕也不全是為了看看女兒,更多的還是跟宮裏保持良好的關係,最好呢,還能探聽到一些宮裏的消息。對後宮裏的宮妃來說,這幾日可是重要的日子,期盼了一年的時間,可不就這麽幾天能見到娘家人麽。


    季昭華這個管宮務的,哪裏撂的開手。


    不過皇帝都這般說了,季昭華也不能直接打臉,陪著夏侯忱躺下,嘴裏不動聲色的說:“皇上,今日初二了,宮妃要見娘家人的。”


    所以你想賴床可以,我不成。


    季昭華是這個意思。


    誰知道,夏侯忱一下子就想到季昭華的娘家,心中有些心疼,吻吻她的額角,輕聲說:“你是不是也想家人了,年前朕已經讓人給季曠送了信去,想著這幾天就有回信了。等回信了,拿過來給你瞧瞧好不好?”


    這真是意外之喜,季昭華真的高興,什麽都比不得能見到弟弟的親筆信來的更好,雖說之前一直都告訴她,季曠是沒事的,是安全的,但是沒有親眼見過,實在是很難真的放下心來。她如今,也隻有季曠這一個血親了,如何能不關心呢,更何況,季曠還是從小就跟在她屁股後麵長大的胖弟弟。


    季昭華晶晶亮的眸子,讓夏侯忱心頭酸意沒有緩解,反而更加濃重起來,讓她這麽一個無父無母的人去給別人安排見母親,家人,實在是有些殘忍。


    夏侯忱的聲線微微揚起,“和順!”


    “奴才在。”和順的聲音幾乎並不遙遠,和順就站在楠木拔絲床緊靠著的窗戶外。


    “去,跟西太後告知一聲,就說韓妃娘娘身體不適,讓她老人家辛苦兩天,操持宮務。”


    “是。奴才告退。”


    和順退下,季昭華有些哭笑不得的,“哪有陛下這樣的,睜著眼睛說瞎話,讓太後娘娘知道這是在騙她,可怎麽好呢?”


    韓太後可是精明人,一點都不好糊弄。


    “她求之不得呢。”夏侯忱有些諷刺的說,今日安排誰家先來,誰家後來。這種在京城貴族麵前露臉的機會,韓太後實在是太喜歡了,並且那些進宮的人最後都要去鳳棲宮謝恩,這樣的虛榮,是韓太後最喜歡的。


    今日季昭華推了這事情,說不定韓太後還會覺得她識大體呢。


    季昭華能明白這些事情,可是,可是,“臣妾的身體,哪裏不適了,到底是說謊了。”


    禮儀道德養大的孩子,到什麽時候都有些迂腐,這個時候季昭華還糾結在她沒有身體不適的問題。要是照著季昭華的想法,推拒了今日的差事倒也是可行的,但是卻不是用這麽個理由,而是說,自己經驗不足,今日這樣的大事,還是由韓太後來把關比較好。


    夏侯忱一個翻身就壓在季昭華的身上,笑的壞壞的,“不適的下不了床了,怎麽會說謊了呢?”


    季昭華熟悉夏侯忱眼中的光,但是現在.........夏侯忱的手給了季昭華肯定的答案,季昭華真是慌了,這可是大白天,她沒有忘記剛才和順聲音來的地方,哪裏不可能隻站著和順一個。


    急忙推著夏侯忱,“這可是大白天!”


    白日宣淫,實在是太過不得了的事情。


    夏侯忱才不在乎,說是那麽說,可是他敢保證,所有的男人都有過白日宣淫的事情,有時候規條就是如此,若是沒有這一條規定,說不定男人還不覺得這事情刺激,但是有了這麽一條禁令,倒是讓人覺得非這麽幹不可了。


    要是憑力氣,季昭華哪裏是夏侯忱的對手,不多時就被他得了手。


    二合為一的那一刻,季昭華又羞又惱,也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有些作用,讓季昭華對夏侯忱的排斥感少了些,她竟然不管不顧的輕叫出口,“夏侯忱!”


    夏侯忱被她直呼起名,沒有惱怒,反而笑的好不滿足,“在呢,朕在呢。”


    她當然知道他在呢,這般明顯的存在感,她想忽略都是不成的。他死皮賴臉的應著,動作卻又猛又狠。


    初見夏侯忱時,他優秀,有修養;後來到了別院,他是可愛又謙讓的;沒想到為了逼她進宮,他變的霸道專橫,脾氣壞又驕傲;現如今呢,季昭華覺得,她完全是那夏侯忱沒有辦法的。


    那種深度的無力感,讓季昭華恨不得咬死他,她不僅這麽想了,還這麽做了,一口就咬上他的肩膀,事實證明,她的反擊得到了夏侯忱的瘋狂報複。


    這一次,季昭華是真的身體不適,完全下不了床了。


    夏侯忱初二這一天都是賴在來儀殿的,雖然不時來請,都是宮妃身邊的人,賢妃,良妃,淑妃都是派了人來請的。夏侯忱卻一概都沒有去,而是抱著季昭華坐在窗邊的軟塌上,兩人一人一本書,日子倒是過的寧靜,安逸。


    “陛下不去真的好麽?”季昭華有些擔心。


    那些宮妃來請夏侯忱的用意不言而喻,就是為了在娘家人進宮的時候,讓皇帝過去一下,這樣能彰顯榮寵,也算是給宮妃娘家麵子不是。


    夏侯忱這麽一家都不去,實在是有些不太好吧。


    季昭華此時就坐在夏侯忱的懷裏,夏侯忱一低頭就能觸到她的臉頰,順勢在她嬌媚的臉蛋兒吻了吻,夏侯忱才開口,“真是小管家婆。”


    季昭華有些氣急,要是可能,她才不想操這份心呢,這不是現在管宮務管的習慣了,就少不得多想一點。再者說,皇帝完全不去旁人的宮裏,就這麽晾著,卻成天賴在她的來儀殿,這不是給她拉仇恨麽。


    這宮裏的人,還不得恨死她。


    事實證明,季昭華的擔心不是白來的,當天下午,良妃那裏就來了人,聲淚俱下的稟報,良妃的情況不好了,已經見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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