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慎的眼神瞬間變的鋒利無比,同為男人,夏侯慎也許明白孟辰良當初的決定,但是能夠想明白,並不表示他理解,更何況,逃避責任在夏侯慎看來,真是太不齒了。


    “大丈夫敢作敢當,孟丞相,當初她剛剛小產,身體虛弱的厲害。本王也是親眼所見的。”夏侯慎低頭,晴霜哭的悲慘的很,夏侯慎頓時有些酸澀。


    夏侯慎從來都是大男子主義很重的一個人,女子至今為止讓夏侯慎憐憫的,可能也隻有季昭華了。尤其季昭華已經不在了,對於已經失去的人,人總是會在心中更加美化她。


    孟辰良撲通一下就坐到了地上,雙手抱緊了腦袋,不可置信的低吼:“不可能,絕不可能。從沒有人告訴我,她懷孕了.........,昭華她........從未提起過啊。”


    他的樣子太痛苦了,痛苦到周圍的人都是吃驚。


    晴霜臉上的淚都止住了,眨眨眼睛看著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孟辰良。當時季昭華遭難,被強灌紅花的時候,晴霜並不在季昭華身邊,後來她們經曆的事情太多了,主仆倆誰都不願意再一次提起那段灰色的過往,晴霜對當時的情形,說實話也是不那麽了解的。


    “你何必這般惺惺作態,我當時在丞相府的後門撿到的小姐,她那時滿身都是血,剛剛小產過。要不是我救得及時,怕隻會死在你丞相府的門前。若不是你親自下的命令,誰敢這麽對待丞相夫人?哦,不。”晴霜頓了頓,“小姐怕是到死,都不想承認自己是什麽丞相夫人。”


    孟辰良已然崩潰。是他親手寫的休書沒有錯,當時休書上的休棄緣由就是三年無所出,但是沒有人告訴過他,當時的季昭華已經懷了孩子。沒有人告訴過他!


    “不可能,絕不可能。你們騙我的,她隻是厭棄我了,所以你才會這麽說的,晴霜你讓她出來,我親自與她說。當初是我做錯了,隻要她願意,現在就跟我回去吧,她還是坐她的丞相夫人。孩子.......孩子,隻要她想要,想生多少個都可以。”


    晴霜簡直震驚於孟辰良的厚臉皮,果然誰年輕的時候沒碰上過一兩個人渣,到了這種時候,孟辰良竟然還能說出讓季昭華回去的話來,別說季昭華已經死了,就是還活著,也斷然不會再跟孟辰良有瓜葛的。


    晴霜了解自己的主人,季昭華雖說有時候有些外強中幹,但是愛恨從來分明的厲害。孟辰良對季昭華的傷害,便是將孟辰良千刀萬剮了,怕是季昭華都不解恨。


    孟辰良大概也是猜到晴霜不會同意,他現在腦子亂糟糟的,原本他這一趟來,是想勸季昭華回去的,最好能將季家軍都帶回去。卻沒想到聽到了這樣令他震驚的消息,他曾經有一個孩子,是他與季昭華的孩子,雖然知道的時候,那個孩子早已經離他遠去。但是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疼痛,死不如死的痛。


    他一直以為季昭華過的還不錯,季家人雖然死了,但是季昭華被夏國的王爺所救不是麽?這樣說來,她應該過的很不錯的。


    孟辰良甚至想,就算是她後來委身給了夏侯慎,他都是可以不計較的,隻要她還願意跟著自己回去,孟辰良迫不及待的要見到季昭華,想要問清楚,更想要將她帶回去。


    “晴霜,你要知道,當年你家小姐對我那是掏了心的,你如今這般阻撓,不怕你家小姐怪罪你麽?”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還好意思說這些!”晴霜憤怒的恨不能撲上去咬孟辰良的肉,喝孟辰良的血,這世上怎麽會有這般的男人呢,“我家小姐早已經死了,哼!我想她這一輩子,最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遇上了你!什麽狗屁不如的東西!把你比做什麽都是對什麽東西的侮辱。”


    孟辰良哪裏肯相信,從地上爬起來逼問向夏侯慎,“王爺就容一個丫頭這般放肆麽!她跟不跟我走,至少也該由她來決定不是麽!別忘了,我們曾經可是恩愛夫妻!”


    聽到‘恩愛夫妻’兩個字,夏侯慎箍住晴霜的手緊了幾分。


    勾唇冷冷的說:“南山集案中唯一的幸存者,會跟仇人之女做恩愛夫妻,孟大人,到底是在騙本王,還是在自欺欺人!”


    “你怎麽會知道?!”孟辰良十分震驚。他的身份早已經偷天換日過,哪裏能被外人知曉。


    夏侯慎真像笑話這孟辰良的智商,“你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是絆倒定國公府,第二件事就是替南山集案翻案。孟大人莫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


    “退一步說,孟大人現如今還能說出恩愛夫妻四個字,實在是令本王大開眼界。你殺她父母雙親,嫡親兄長,全家上百口子人。害她腹中孩子,讓她流落街頭,這一樁樁一件件,那一樣能輕易饒恕,孟大人這般自信她會原諒你?本王奉勸孟大人還是回去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才好。南山集案當年雖然是定國公主審,但是牽扯如此廣泛的案子,皇帝難道會不插手。還有你口口聲聲不承認孩子的存在,這一點,看起來孟大人該回去好好問問你的那位新夫人。”


    晴霜情緒激動沒有聽出來,夏侯慎卻是聽出了端倪,當時季昭華懷有身孕,孟辰良怕是一無所知的。這其中必然是有人搗鬼,而搗鬼之人,不用猜也知道會是什麽人。


    夏侯慎對孟辰良連正眼都已經不願意去看了,周國皇帝倚重這樣的一個男人,果然如晴霜的,是個無能的。


    連內宅都查不清的男人,還有什麽本事。


    夏侯慎心情煩躁,畢竟他也是個連內宅都管不好的。


    摟著晴霜夏侯慎往外走,嘴邊還是不忘說:“孟大人這樣的人,本王瞧見就煩,往後幾日,孟大人還是別讓本王看到你的好。”


    這怎麽可以,孟辰良想阻攔。他這一趟來,是為了季家軍來的,雖說夏國的皇帝也很是重要,但是夏侯慎這個直接掌管軍隊的人,明顯更重要一些。


    夏侯慎徹底不跟他談了,那他怎麽完成任務呢。


    孟辰良一個書生,哪裏能攔得住夏侯慎的腳程,最終還是三喜笑眯眯的攔住孟辰良,手中的拂塵一甩,尖聲說:“孟大人請回,雜家這就送您出去。王府規矩大,可比不得孟大人的府邸。”


    這就是拐著彎數落孟辰良沒有規矩,孟辰良不是聽不懂的,可是今日沒有見到季昭華,對於他來說,如何能夠甘心呢。


    孟辰良身後的下人上前來,勸說:“丞相大人還是回去吧,從長計議,若是王爺說的都屬實,怕夫人她,也不會願意見丞相您的。”


    “她不願意?!”孟辰良還是不信,雖然夏侯慎說了很多,但是沒辦法,曾經的季昭華是多麽的愛他,沒人比他更清楚,他完全無法接受季昭華現如今已經不愛他,不要他的了事實。


    下人叫記銘是從小就跟著孟辰良的,當時孟辰良休季昭華的時候,他覺得有些惋惜,畢竟能遇上季昭華這樣全心全意為孟辰良的女子,實在是不容易。但是孟辰良的身份從一開始為了複仇而來的目的,都導致她們不可能永遠的在一起。


    但是自從季昭華離府,孟辰良就變了許多,不愛說話不愛笑,甚至連府裏都很少回來,日日留在宮裏,跟著皇帝忙事情。丞相府的當年主母沒了,早已經成了一團亂,林輕舞一個窯姐兒出身的女子,哪裏能服眾。


    到了今日聽到王爺說的那些話,記銘方才明白,也許當時還有很多事情是丞相大人不知道的。但是知道不知道又如何呢,總都是過去了的事情。


    “大人,若夏朝王爺說的是真的,夫人曾經有過孩子,被........,那麽想來,夫人應該是恨死大人的了。大人何必去自找沒趣呢。”


    現在的孟辰良去找季昭華,不是去找虐麽。


    孟辰良還是有些無法相信,但是到底已經冷靜了下來,“走,我們回去,此事要好好的查,一定要好好的查!”


    ——


    夏國皇宮。


    過完三更天,季昭華就又發起了高燒,全身滾燙。


    夏侯忱原本是抱著她的,這時候哪裏還躺的住,坐起身來就讓下人去請太醫。


    經過一段時間,地龍已經燒起來,皇帝親自督導,溫度自然高的很。屋裏燥熱的厲害,讓夏侯忱更是心煩意亂。


    太醫一直在來儀殿候著,來的倒是快。


    把脈之後眉頭緊皺的說:“來勢凶猛,今晚定是要將溫度降下來的,要不然命不保矣。”


    壓了一晚上火氣的夏侯忱再也按耐不住,吼出聲來,“不是已經吃了藥,為什麽還是這般樣子!啊!要你們這些廢物能做什麽!她要是有個什麽不好!你們全部都得給朕死!”


    老太醫哪裏見過夏侯忱發這麽大的脾氣,嚇的身子都有些不穩。


    春環抱著一攤子酒衝進來,“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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