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沈未總有一種都是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不夠關注的自責感。


    心事重重的一個晚上,睡覺也睡得特別的不踏實,等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


    長空沒有在自己的房間裏睡覺,一直都睡在醫護室裏的,因為護士要隨時觀察他的情況。


    沈未和靳尚頤在房間裏一直等到他睡熟了才回房間。


    等下樓到醫護室的時候,長空已經醒了,正在吃稀飯。


    看到她走過來,笑眯眯地看著她:“媽媽早。”


    “寶貝早。”沈未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昨晚上睡得好嗎?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累不累?”


    長空搖了搖頭:“怎麽會累呢?就是睡在這裏有點兒不習慣。”


    說著有些希冀地看著她:“我待會兒能去上學嗎?老師說,我們今天早上要背昨天學過的詩,其實我早就會背了,可是看到小貝他們都在努力的背,我就隻好裝作我也沒有學過了。”


    沈未聽到這話,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我的寶貝果然是聰明的,那還是很早之前阿幺阿姨教你的呢!”


    被誇獎得有些不好意思,長空抿嘴笑了笑,還是想到了最開始的問題:“那我……今天能去上學嗎?”


    沈未遲疑了一下:“你這個情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最好還是多觀察一下,學校裏暫時不急,更何況,老師現在教給你的東西,你不是早就會了嗎?”


    聽到媽媽這麽說,長空有些失望,眼中的落寞沈未沒有錯過,隻覺得一陣心疼,可是很快他就笑著說:“好吧!也沒事兒,上一次凱凱也請了假,還請了三天呢!他是肚子疼,後來跟我說,肚子裏生了蟲子,媽媽,什麽是肚子裏生了蟲子啊?”


    人家小朋友請假都是這些小孩子常見的小毛病,隻有她可憐的長空,她現在都不知道怎麽長空說,他得的病很嚴重。


    長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疑惑地偏過腦袋去看她,沈未回過神,勉強地笑了笑,然後告訴他什麽是肚子裏的蟲,是什麽樣的,有什麽危害。


    長空聽得“嘶”了一聲:“哎呀!好可怕,肚子裏還會長蟲,我下次再也不亂吃生東西了。”


    “寶貝這麽乖,也沒有看到過你吃生東西啊!”


    他聞言又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隻是眉眼彎彎,像月牙兒一樣,隻在眼角的睫毛縫裏,露出閃閃的眸光,清澈無邪。


    看著溫暖而又明亮。


    沈未的心裏一抽一抽的,上天怎麽這麽可惡,如此對待一個這麽可愛的樣子。


    團團吃完了早飯,背著他的康熙小書包跑了過來:“哥哥,你的手還疼不疼啊?”


    三歲稚兒尚不知傷病,隻是因為眼睛看到了長空打針,就以為那才是最痛的。


    長空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笑著搖了搖頭:“不痛了,但是媽媽說還要再請一天假。”


    “哇哦,哥哥真可憐。”團團晃了晃腦袋,臉上肉嘟嘟的,“上學可好玩了,我都覺得周六周日沒有學上好無聊呢!”


    長空眼裏又一次閃過落寞。


    也不知道這個家裏的孩子都是怎麽回事,一個兩個的都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好像特別喜歡上學的樣子。


    沈未之前與有榮焉,這會兒,卻隻剩下了辛酸。


    “那我先去學校了哦,哥哥再見。”


    團團揮揮小手,仍舊背著他的康熙小書包,特別歡快地跑了。


    沈未連忙說了一句:“媽媽要照顧哥哥,就不送你去上學了哈!”


    “不要媽媽送啦!”團團嘻嘻而笑,“我可是靳康曦,自己可以去上學啊!”


    那昨天是誰一放學就開始噘著嘴回來的?


    聽到司機說起昨天的情況,因為長空的病情而煩惱的沈未,都忍不住笑了,自己家的這個小兒子就是個活寶,用靳尚頤的話來說,還是個神經病式的活寶,雖然這個說法,沈未不太樂意聽。


    靳尚頤吃完了早餐也來了醫護室,看到小孩子乖乖的樣子,男人平日一直都很冷硬的心腸,這個時候也變得柔軟起來。


    “長空,要不要爸爸陪著你?”


    聽到這話,長空像是有點兒驚訝,他知道爸爸很忙,尤其是這段時間,雖然還是一樣每天早上跟他一塊兒出門,然後他放學的時候,就已經等在了校門口。


    可是他分明看到晚上吃完了晚飯,爸爸散了步之後還是會去書房處理公司的事情,早上又是一大早起來忙。


    長空連忙搖了搖頭:“有媽媽陪著我呢!”


    靳尚頤想了想:“那你好好休息,我下班之後買你喜歡吃的棗泥糕回來。”


    長空連忙點了點頭,笑容可愛地看著父親。


    家裏就剩下沈未和長空以及保姆,沈未幹脆就坐在醫護室裏不走了,長空拿著一本書在看,沈未也跟他一塊兒看書。


    偶爾長空遇到不認得的字就會問她,沈未解釋的不夠清楚,他便翻字典。


    一直到快要吃午飯的時候,小男孩將手裏的書放下來,認真地看著媽媽。


    沈未這個時候沒有在看書,而是在手機上了解關於白血病的治療方法。


    好一會兒,她才發現他在看自己:“怎麽了?”


    “媽媽,”長空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瞼下,十分漂亮,可是對應著他有些過於發白的皮膚,卻給人一種羸弱感,“我是不是得了很嚴重的病啊?”


    沈未嚇了一跳,臉色頓時就變了,可是接觸到孩子純淨無暇的眼眸,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長空認真地看著沈未,眼睛一眨不眨:“媽媽,我有點兒害怕。”


    “不怕!”沈未的心就像是突然間被人抓緊了,揪起來了一般,連忙跑過去抱住他,“媽媽會一直都陪在你身邊的,不用怕啊!”


    靠在她的懷裏,長空小小的心裏,覺得很安心,就像是每個晚上,靠在她懷裏睡著的感覺一樣:“媽媽,我到底得的是什麽病?不要騙我了,我能感覺得到,你昨天都哭了,我從前生病,你雖然著急,可是從來沒有哭過的,總是在耐心地照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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