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楚雲弈身形蒼涼,靜靜地站在千重門外的廢墟當中,手緩緩觸摸著那些碎石,眸光孤寂。


    任誰也看不出來眼前的這人竟然就是當年在大周帝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王楚雲弈。


    如果不是千重門坍塌,如果不是這一場別理,楚雲弈怎麽也不會知道,謝芙蓉對於他來說已經深入了骨髓,融進了他的血脈。


    沒有謝芙蓉的日子,他的世界是剩下無邊無際的孤寂,唯有每日心頭的那一抹疼痛還能夠讓他情形,謝芙蓉還活著,他自己還活著。


    情不知何起而生死相隨,如果心頭的那一抹疼痛沒了,他肯定無痛無傷,跟著那抹不在的疼痛而去。


    大周江山與我何幹?


    天下黎民與我何幹?


    權傾天下又與我何幹?


    沒有謝芙蓉的世界,他都不知道鹽是什麽味道,花是什麽氣息,五彩是什麽眼色。


    他隻記得瀾滄江邊的水永遠怒濤洶湧,蘆葦頭碰撞的聲音十分好聽。


    楚雲弈在那些廢墟之中又整整坐了三個月。


    這一年多的日子裏,他已經找了天下間輕功最好武林高手,已經相近了所有的辦法想越過淩雲峰,但最終還是功敗垂成,一點希望都沒有。


    這三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想了很多。


    終於楚雲弈站起身來緩緩走出廢墟。


    一揚手,所有的暗影都落在了他們的身邊。


    如果是以前是他們是敬畏這位,主子,那麽此時完全就是恐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眼前的這位主子都做了些什麽。


    幾乎被帶到淩雲峰的所有能工巧匠,和武林高手在最後確定不能找出晉樓國的方法的時候全都死在了這位主子的手上。


    大周攝政王楚雲弈這個名號在這一年的時間裏,幾乎已經成了淩雲峰的代名詞。


    天下各方,在聽到楚雲弈、淩雲峰這兩個詞的時候比聽到了十八層地獄修羅場還要恐懼。


    誰都知道這裏就是人間地獄。


    眾暗衛匍匐在楚雲弈的腳下,誰都不敢抬頭。


    就在他們以為,楚雲弈又要下令讓他們去尋找哪位武林高手或者能工巧匠的時候卻聽到楚雲弈道:“飛鷹傳書給謝雲溪,調集大周一切能夠調集的兵力,趕赴淩雲峰,本王要將淩雲峰挖出一條通往晉樓國的缺口來。”


    暗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將淩雲峰挖開一道缺口?


    之前榮國公就想到或許能在淩雲峰上挖出一條隧道進入晉樓國,所以榮國公派了熟悉地理質地的人開勘察,但是勘察的結果卻是淩雲峰土質疏鬆根本就沒有辦法打開隧道,就算強硬的挖開隧道,也會在完成一半攻城的時候前功盡棄。


    並且這件工程量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和物力,定是一場勞民傷財的恭城。


    “還不去!”楚雲弈冷聲道。


    暗衛們一時間就像丟了魂一樣,連忙站起身來按照楚雲弈的吩咐去照辦。


    謝雲溪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調動了北境的所有能夠調動的兵力。


    就連原本由皇甫漠寒脹管的帝京西郊三十裏外西郊大營的虎賁軍也掉來了一半。


    赫連澤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第一時間給楚雲弈增援了人手。


    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隻要能將謝芙蓉救出來,就算是傾城傾國傾天下,赫連澤也在所不惜。


    人員調齊之後就開始動工。


    淩雲峰不像是一般的山峰,想將淩雲峰挖開一條道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工程,可謂大興土木。


    外界都言,大周攝政王楚雲弈,殘暴不仁,勞民傷財,更甚至那些史官們在史書上狠狠地記了楚雲弈一筆。


    史記:周三代,攝政王楚雲弈,殘暴不仁、勞民傷財、大興土木,梟雄也。


    無疑,這場工程之浩大,耗時耗力是無可估量的。


    並且一動工就是整整八年。


    八年後。


    晉樓國內上元節。


    街道上萬家燈火齊開,熱鬧非凡。


    孤院裏,謝芙蓉明眸皓齒,深色煜煜,正在書案上描繪著丹青。


    他手下是一名男子,眉角冷峻,豐神俊朗,尊貴榮華,處理與天地之間,就像是天地之間的神袛一般。


    凰嬋已經登基做了晉樓國的女皇,且已成親,育有一子,名叫凰朝。


    凰嬋帶著凰朝來到孤院的時候,正好在門口遇上了定定地矗立在門口,看著遠處紅潤的晚霞之下,正在窗菲旁靜靜地動筆的女子。


    “你還是解不開心結?”凰嬋問皇甫漠寒。


    “當初毀掉千重門是我今生做過最大的錯事,想來這輩子我都沒辦法彌補我犯下的這個錯誤。”


    凰嬋眸光悠悠,體態更顯風韻:“五年前我讓巫醫在皇姐的天靈穴上紮了一針,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如今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以前的事情,更忘記了楚雲弈是誰,也暫時壓製住了相思引的毒,但是她卻始終記得楚雲弈的樣子,真不知道這樣做對皇姐是好是壞!”


    “總好過,他每天思念著楚雲弈,承受相思引的相思之苦。索性這晉樓國我和他這一生都出不去了,這樣對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凰嬋轉眸看了一眼皇甫漠寒,明明才二十多歲的年紀,但是兩鬢已經生出了很多白發,其實皇甫漠寒內心所承擔的,並不比別人少。


    凰朝忽然掙脫開凰嬋到手,朝著謝芙蓉的方向飛奔了過去:“姨母,姨母你陪著朝兒去看花燈吧!外麵的花燈好漂亮啊!”


    謝芙蓉放下手中的筆,轉眸笑的十分明媚:“朝兒怎麽來了,這幾日功課學的可好?”


    凰朝一聽謝芙蓉問起功課,嘟著嘴就有些不高興:“姨母你真掃興,太傅每天催著朝兒也就罷了,就連姨母你也不放過我!”


    謝芙蓉笑容寵溺,揉了揉凰朝的頭,沒有說話。


    凰朝忽然望著桌上的畫卷:”咦,姨母,你畫的這是誰呀?朝兒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謝芙蓉眉頭皺著,緩緩搖頭:“姨母也不知道!”


    謝芙蓉是真的不知道,就如凰嬋所說,五年前巫醫在謝芙蓉的天靈穴上紮了一針之後她就忘記了很多事情,包括楚雲弈。


    但是她卻能夠準確地滑出楚雲弈的畫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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