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瓔婠突然回頭,唇角露出一抹譏誚,“我為什麽要口是心非,借故跟你多說幾句話?難道要和你打情罵俏?”


    葉唯淵嗆了一聲,“咳,算了……”


    跟顧瓔婠打情罵俏,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畫麵?葉唯淵想都想不出來!


    顧瓔婠收回目光,下了一樓,“上一次能用如水扳倒一個,這一次還用她吧,省事兒。”


    葉唯淵不知該說什麽,這種事情,也可以省事?真的省事嗎?


    到了芳華樓的門口,鳳漣姐瞧見了,趕緊迎過來,“顧小姐,二殿下,你們這就準備走了?不多玩一會兒?”她看了眼顧瓔婠的臉色,“不然,我去給我家爺報個信兒,讓他來陪兩位貴客?”


    顧瓔婠很有禮貌,“不必了,我和二殿下吃飽喝足,感謝鳳漣姐你的招待,有空我們會再來的。”


    鳳漣姐倒是個圓滑的,她笑眼眯眯,“顧小姐客氣了,下次來玩之前提前打發個人說一聲,我好多做準備,讓爺早早過來陪二位。”


    鳳漣姐三句話不離她們家爺,可真是忠心,葉唯淵笑看著顧瓔婠,看她怎麽對付鳳漣姐。


    可咱們的冰山美人不為所動,掠過她們家爺,“多謝鳳漣姐,告辭。”


    十分有禮貌,挑不出一點毛病。


    沒看到好戲,葉唯淵表示很掃興。


    這寒夜裏的風,還是有些冷,出來了之後,顧瓔婠把身上的披風拉緊了一些,涼風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了她的衣裳裏,凍得她有些發抖。


    葉唯淵看著顧瓔婠,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比如把自己的大氅脫下來給她,可今天出來的時候豔陽高照,他沒有穿大氅。


    又或者是應該摟著顧瓔婠的肩膀,讓她不那麽冷,可是……葉唯淵瞥了瞥顧瓔婠,如果他真的摟上去,且不說別人怎麽看,單說顧瓔婠,會不會把他就地打死?如果顧瓔婠不這麽做,那蘇景黎會不會突然出現,把他就地打死?


    腦海中迅速思考了一千種死法,葉唯淵便開口了,“已經天黑了,你一個姑娘家,總是在外麵久留也不好,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顧瓔婠淡看了他一眼,“不是有你嗎?”


    那個眼神就好像是在說,你是個擺設嗎?


    葉唯淵聳聳肩,便道,“你說的很對,接下來呢?什麽安排?”這一路,全都聽從顧瓔婠的,葉唯淵突然感覺他失去了身為二皇子的尊嚴和地位!


    “接下來,禮部尚書莫元傑。”


    京陵這地方繁華,一座城的繁榮程度就看夜裏是怎麽樣的。


    京陵城的夜晚,燈火通明,尤其是冬夜裏,明亮的燈火映在潔白的積雪上,瑩瑩潤潤,很是別致的景色。


    寒冷的冬夜,暖黃的燈火,京陵擁有最美好的外衣,在這件外衣之下,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它充滿著滔天的罪惡、克製不住的欲望、最扭曲的人性。


    康莊賭場。


    一個永遠與康莊大道背道而馳的地方。


    顧瓔婠有些為難,“二殿下,你帶錢了嗎?”


    “我出門不帶錢,需要嗎?”葉唯淵抬頭看了眼賭場的名字,不禁笑了,“你還真是見多識廣,什麽地方都被你找到了。”


    康莊賭場是個地下賭場,繁華的京陵城,正是在它上麵,人們整日在京陵的大街上走來逛去,卻不知道腳下踏著的這片土地是富人們放縱自己的地方。


    顧瓔婠嗤笑一聲,“如果這賭場是皇家開的,倒是可以不用錢就進去。”


    葉唯淵也有點無奈,他身上還真是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正在犯難之際,顧瓔婠已經走進賭場了,葉唯淵趕忙追上,低聲問道,“沒有錢就貿然進去,會不會被扔出來?”


    “被扔出來的話,二殿下就發揚一下君子之風,墊在我身下吧,我怕疼。”


    葉唯淵笑罵著,“你這個女人……”似乎也罵不出什麽來。


    這賭場絕對豪華,金碧輝煌,堪比皇宮最奢華的宮殿了。


    來賭的人也很多,三教九流,不管是貴族還是暴發戶,但他們都有一個特點,手裏錢多。


    顧瓔婠掃了一眼,便皺皺眉微微垂下了頭,“弄得這麽金燦燦,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真是土……”


    沒有品位,沒有品位……顧瓔婠用袖子遮著眼睛,觀察著這裏,她想了想,便從懷中摸出一塊麵紗,戴在臉上。


    葉唯淵奇道,“你怕被認出來?”


    “我怕的是,等會兒上桌了,他們總盯著我看,這樣我會贏得更容易。”


    見葉唯淵鄙夷地看著自己,顧瓔婠笑了一聲,“二殿下,我得去贏點本錢。”便去了賭桌觀戰。


    葉唯淵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場景,年少策馬同遊,他們一群人在京陵城郊賽馬,這一群人以蘇景黎為首。


    當時蘇景黎說,“誰先跑到那邊的大樹下,我就把從禦西帶來的那壇好酒送給誰。”


    葉唯淵不參與,他向來扮演的都是愛好和平、淡泊性子的二殿下,所以在一旁靜觀。


    一起出來玩的十幾個公子哥,都甩著馬鞭跑了出去,可蘇景黎坐在馬背上,叼著一根草,懶洋洋地晃著馬鞭。


    葉唯淵奇怪,“你不怕輸了跌份兒嗎?”


    蘇景黎揚唇一笑,“本世子騎馬的姿勢太帥,萬一他們看著我甩不動馬鞭了,我就贏得太沒勁了。”


    葉唯淵剛想笑話他吹牛,蘇景黎摘掉口中的草,眸光中迸發出明亮的光芒,他一甩馬鞭,如離弦之箭一般,從葉唯淵的身邊飛馳而出,而且速度越來越快,趕超了那幫公子哥。


    當騎著黑馬的蘇景黎悠悠地在樹下踱步,揚著馬鞭,口中吹著沒有什麽旋律卻很好聽的小調時,那個吊兒郎當的模樣,讓眾人都看呆了。


    蘇景黎是怎麽做到,把他們贏得毫無體麵可言?


    所以,剛才顧瓔婠的態度,和蘇景黎不是如出一轍嗎?


    葉唯淵笑笑,兩個相似的人才會相愛,他們眼中全是彼此的影子,可惜他們不再願意承認這一點……


    賭桌上不分男女,有錢的都可以來試試,不論大小多少。


    顧瓔婠左看看,右看看,卻始終沒有駐足,葉唯淵壓低聲音,“你是不是在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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