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禕怎麽可能會尋短見呢?


    難道,何子禕就這麽忠心,願意以死來保住葉少泓的行蹤?


    “嗬嗬,我的仇怨,我的仇怨……”顧搖晴笑出了眼淚。


    “他死了,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顧搖晴這句話,似乎莫名的傷感。


    顧瓔婠望著顧搖晴,在思考她為什麽會發出這樣的喟歎。


    突然,明朝湊到顧瓔婠身邊,“翎舟說,何子禕和葉少泓應該是……咳,斷袖!”


    顧瓔婠扭過臉來,看著明朝略微紅了的臉,“斷袖?”


    人們常說,三皇子葉少泓脾氣暴虐,不近人情,不近女色。


    人們也知,何家大公子笑裏藏刀,雖風流倜儻,卻不為美色所動。


    葉少泓是眾位皇子中,能力最弱、最不得寵的一個。


    可才高八鬥的何子禕卻選擇成為葉少泓的手下,這難道不讓人覺得匪夷所思嗎?


    何子禕和葉少泓之間,除了君臣,還有另一種不可告人的親密關係。


    斷袖!


    所以,何子禕才對葉少泓如此死心塌地,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來隱瞞葉少泓的行蹤。


    如果按照這個線索推斷下去,那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山風陣陣吹拂,顧搖晴的那一頭髒汙不堪的頭發終於得以梳理,隨著風輕輕擺動。


    “你對何子禕,是真心的?”


    顧瓔婠望著顧搖晴,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問出這樣的話,就隻是直覺而已。


    顧搖晴的笑容,就像是摔碎了的玻璃反射了太陽的光芒,那樣耀眼,那樣……不堪一擊。


    “真心?我也可以有真心嗎……那他怎麽從來沒有看到過……”


    那一瞬間,顧瓔婠對於顧搖晴,是同情的。


    顧搖晴悲慘的命運,是從一出生就注定了的。


    但她真的喜歡了何子禕,是顧瓔婠萬萬沒有料到的。


    怪不得,怪不得當初顧搖晴沒有乖乖聽她的話,在何子禕身邊做一個內線。


    一個有感情、有思想的木偶,還怎麽控製呢?


    放眼這裏,所有人的死法都千奇百怪,每個人的死法都不盡相同。


    顧瓔婠這一次算是發了善心,“你生不得自由,總要讓你死的時候,自由一次。”


    顧搖晴笑眼含淚,“我從來都沒有自己的自由,我也沒有什麽指望……”


    她看向顧瓔婠,“大姐姐,我怕疼,你動手的時候,快一點……”


    顧瓔婠的眸光微閃,她印象中的三妹從來沒有這麽勇敢過,最後一次,要勇敢了……


    顧瓔婠的臉微微偏轉,不含一絲溫度的眸子掃過明朝。


    站在顧搖晴身後的明朝,對於這對姐妹詭異的臨終道別,早就看不下去了。


    明朝看來,與其活著受人擺布,不如死的痛痛快快!


    哧!


    顧搖晴正笑著,感覺到有一把鋒利的刀從背後刺了進來,一刀穿胸。


    她的笑容就凝在那一刹那,再也沒有改變過。


    人死的時候,是不是能看到自己最幸福的過往?


    總之顧搖晴是看到了。


    身體內滾熱的液體往外湧的時候,她腦海中隻剩下一個畫麵。


    那天在場有許多人,趙巧巧將她推到了一個下不來台的位置,逼得她不得不指認顧瓔婠。


    所有人都用那種譏諷嘲笑的目光,看著她這個可憐巴巴的庶女。


    沒有人為她說上一句話,直到他出現。


    顧搖晴的印象裏,那一天的何子禕如同天神般降臨。


    那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站出來護著她。


    後來,顧搖晴也能想得明白,何子禕有自己的心思,不是真的幫她。


    可女人就是這麽一種善於欺騙自己的動物。


    她寧願給自己編織一個美麗的幻夢,讓可憐的自己有一個可以愛的人,有一個可以愛的借口。


    於是,顧搖晴甘願被趙巧巧設計,嫁進何家。


    她答應了顧瓔婠,要監視何子禕的一舉一動。


    她也看出來,何子禕對葉少泓有異於常人般的情感。


    但她無能為力,即使她發了瘋地想扭轉這個局麵。


    可是她覺得自己可笑,她連府裏的小妾們都鬥不過,遑論葉少泓這個大男人?


    顧搖晴何嚐不知道顧瓔婠厲害,但她被自己的愛情蒙住了雙眼,還以為自己的小聰明能保住何子禕。


    活下來,又有什麽用呢?


    她永遠得不到,這一生唯一一個願意站出來保護她的男人。


    從生到死,肉體到靈魂,都得不到。


    這一生啊,她總算想要有所求,卻賠了命。


    值得?


    不值得?


    該去問誰呢?


    沒有呼吸的身體,緩緩倒了下來,握著匕首的明朝也鬆開了手,任由顧搖晴倒在這一地白骨之中,倒在這塵埃裏。


    “死了。”


    明朝匯報任務,向來簡潔明了。


    這不是別人,在明朝眼裏,顧搖晴就是一個任務。


    顧瓔婠看著這漫山遍野的屍身,沒有姓名,沒有過往,將來也不會有人為他們燒起一把紙,以慰在天之靈。


    人生到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


    至少顧瓔婠是參不透的。


    不過,她並不想參透,於她而言,這是沒什麽意義的。


    她走在山風了,踏著白骨仿佛是踩在了飄落一地的梨花。


    “今天回去,讓白葵做糖醋裏脊好不好,你愛吃嗎?”


    明朝搔了搔後腦勺,心中腹誹道,這個女人心也忒大,這是什麽鬼地方,竟然還能想起來要吃什麽糖醋裏脊……


    是糖醋人肉裏脊嗎……


    當然,明朝沒有說出來,畢竟她是喜歡吃白葵做的糖醋裏脊的,行舟還在顧府,肯定會跟她搶,這可怎麽辦……


    她快步跟上,“隨便啦,什麽都好……”


    對於世人而言,顧搖晴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呢?


    親生父親顧煥之,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這個三女兒。


    顧搖晴軟弱,說話低聲細語,不敢反抗,遵從父命夫命,長相溫婉卻不驚人。


    這樣的女兒,沒有一絲利用價值,顧煥之怎麽會瞧得上眼?


    老夫人就更不用說,她是看不上沒有家世、沒有身份的庶出孫女的。


    何子禕……她名義上的丈夫,一個從來沒有愛過她的男人,還用說什麽呢?


    唯有一個生母,曹姨娘。


    接到顧搖晴身亡的消息時,聽說曹姨娘慌慌張張哭喊著跑出房門,被門檻絆倒,頭朝地,死了。


    “哀莫大於心死,今天不死,她也活不了多久。”


    顧瓔婠端著一杯清香的果茶,聞了聞,品了品。


    【作者題外話】:你們可愛的魚兒回來啦!


    魚兒今天分手了,又成單身狗,咳,單身魚了,今天會好好寫的,讓自己拚命寫完就睡覺!


    要不然,傻傻呆呆的坐著,突然哭了該怎麽辦……


    嗬嗬,我繼續碼字,姑娘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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