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想得開的。”佟卿歌笑了笑,若換做是她,隻怕是會恨不得將那人大卸八塊才好。


    “這不是想不想得開的問題,而是……”寧梓言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嘴邊,聲音戛然而止。


    “怎麽了?”佟卿歌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便見皇宮的方向升起了一麵白旗,陣陣鍾聲隨即從宮裏傳了出來。


    那鍾聲響起,則是代表著皇上……駕崩了!


    在大易王朝,但凡皇上駕崩,都會舉白旗,敲響喪鍾。


    “這怎麽可能?”寧梓言的麵色變得凝重,“皇上昨日都還好好的,怎麽可能會駕崩?”


    “我們現在立刻回府,隻怕報喪的人這會兒已經到府上了。”佟卿歌自然也察覺到這其中的不對勁,但現在待在這裏,他們也沒辦法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眼下,恐怕隻有見了哥哥方能知曉發生了何事。


    兩人即刻施展出輕功,不消片刻便趕到了王府。


    前來報喪的人才剛剛離去不久,府裏的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


    皇上駕崩,舉國同悲,全城的官宦之家和百姓的家中在喪期皆隻能懸掛白燈籠。


    兩人一回到府上,便見睿親王正滿麵愁容地坐在廳內,王妃在一旁小聲地說著什麽。


    “言兒,你們總算是回來了。”見寧梓言和佟卿歌進來,睿親王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些。


    “爹,你這是怎麽了?”寧梓言淡淡地問道。


    睿親王身為原本就不姓寧,又一直被皇帝防著,自然不可能和他有什麽兄弟之情。


    “言兒,如今皇上駕崩,雖然已經立了太子,但是……”睿親王猶豫了片刻,見屋裏沒有外人,他這才緩緩道:“可太子手中的勢力甚至還不如其他幾位皇子,這天,怕是要不太平了。”


    睿親王府隻所以能夠一直安然無恙,是因為他們從未與任何一方勢力牽扯到一起,但如今,怕是不能再獨善其身了。


    朝中官員知道睿親王府一脈不姓寧的僅僅那麽兩三位,但宮裏頭那些皇子卻都是知道的,這種時候,他們若是站錯了地兒,隻怕就會萬劫不複。


    “這天太不太平和我們有什麽關係?爹,如今還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安心幫襯著太子將皇上的後事辦理好才是關鍵。”寧梓言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嘴角甚至還噙著一抹笑意。


    別人不了解寧卿檸他還不了解嗎?即便這場仗他還沒有任何準備,但是他卻未必會輸。


    關鍵,要看的是他有沒有那個心思。


    皇上有多喜愛寧卿檸他比誰都清楚,所以誰也難保皇上沒有將他手中的那部分兵權交給寧卿檸。


    更何況,寧卿檸曾經乃是將軍府的大公子,佟將軍膝下無子,他不幫著寧卿檸他幫誰?


    再者,有佟卿歌在,她是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該屬於寧卿檸的東西唄人奪走的。


    那些個皇子手裏雖然有一定的權勢,身後也有一定的勢力,但與寧卿檸比起來,終究還是弱了幾分。


    而且,再過幾日,十七皇子也該到了……


    “可是……”睿親王還想再說些什麽,可見寧梓言一副不願再談的模樣,也隻好噤聲。


    見狀,王妃卻是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與佟卿歌的關係她自然是知道的,若是讓太子殿下繼承大位,那佟卿歌到時候還不翻了天了?


    “王爺,此事怕還是得早做打算為妙。”王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稍微平靜一些,她不著痕跡地看了佟卿歌一眼,繼續說道:“雪中送炭總是要比錦上添花要好,等大局已定,想再抱大腿可就晚了。”


    “你給我閉嘴,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啊。”睿親王氣得不輕,若非寧梓言與佟卿歌還在,他隻怕是會忍不住給王妃一記耳光。


    王妃方才的話著實讓睿親王聽了心裏不舒坦,他好歹也是個王爺,可王妃這話……


    寧梓言的眼底也閃過一絲不悅,他開口道:“母妃,此事你就別瞎摻和了。”


    “母妃可是想讓父王去幫其他的皇子?”佟卿歌直接將王妃的意思挑破。


    若說一開始佟卿歌還覺得王妃有藥可救的話,那現在,她則是對她徹底失望了。


    為了打壓她,她竟然拿王府的未來開玩笑,這樣的女子,當初父王是怎麽看上她的?


    佟卿歌如此直接地把話說了出來,王妃的麵色也有些掛不住。


    她自然是希望王爺去幫其他皇子而不是幫太子,可這種事情,他們心知肚明便好,偏偏佟卿歌這丫頭卻……


    “母妃這也是為了王府的將來著想,太子畢竟是半路入宮,這種時候,朝中重臣應該也是會選擇其他皇子而不是……”王妃本欲說寧卿檸來路不明,可在接觸到佟卿歌那森寒的目光之後,她卻心頭一跳,沒說完的話也沒敢繼續說下去。


    她隻覺得如今佟卿歌的氣勢越發威嚴,僅僅一個眼神,竟然就讓自己嚇得噤聲,若繼續下去,那自己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會被她給趕出王府?


    越想,王妃便越是擔心,心裏也越發打定主意不能讓睿親王去幫太子了。


    可眼下,寧梓言和佟卿歌都在,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沒辦法說動睿親王的,所以也隻能暫時先忍耐。


    “相同的話,母妃最好還是不要讓我聽見第二遍。”佟卿歌看了王妃一眼,神色冷冽。


    睿親王也覺得王妃的話有些過分了,但畢竟是他的發妻,他也隻好站出來為她解圍:“太後傳了懿旨,所有的女眷都需要入宮為皇上哭喪,你們二人也做下準備,待會兒便入宮吧。”


    至於那做下準備,指的便是換上孝衣,戴上白花。


    皇上忽然駕崩,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事情,所以自然不會提前準備好這些,幸好早兩年老王妃過世的時候府裏準備得有多的,隻是不知道現下還能不能用。


    見睿親王開口為王妃解圍,佟卿歌自然也不好不依不饒,她淡淡地道:“當務之急,還是先讓府裏的嬤嬤和丫頭們先趕製出一批孝衣出來,以便讓府裏的人都換上。”


    府裏有現成的孝衣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那畢竟是放了兩三年的了,細心點的人自然會發現這些小細節,此時若是穿著舊的孝衣入宮,難免為落人口實。


    皇上駕崩,全城都得披麻戴孝,那些鋪子裏頭的白布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會被搶購一空了,幸好官宦之家平日都會準備好白布,以備不時之需,否則這會兒隻怕連白布都不好買。


    睿親王一愣,很快想到佟卿歌的意思,忙道:“如此,你便快些去吩咐那些丫頭們趕緊縫製孝衣。”


    他一時著急,倒是忘了如今故去的人是皇上了,若是讓人知道他睿親王府的王妃和世子妃穿著當初老王妃過世時所縫製的孝衣,隻怕是會給睿親王府帶來不小的麻煩。


    佟卿歌點點頭,道:“那我便先去了。”


    她轉過身,看了寧梓言一眼,衝他點點頭,這才信步走出去。


    皇上這一駕崩,寧梓言隻怕是有得忙了。


    眼下她也隻有早點進宮,方才有機會和哥哥見上一麵,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總覺得,皇上死得太突然,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


    炎火兒已經說過,她給皇上下的藥雖然無解,但卻絕不會那麽快就出事……


    皇上的死,怕是另有緣由。


    孝衣的縫製遠比其他的衣裳要簡單得多,王府的嬤嬤丫鬟不少,所以很快便趕製了幾套出來。


    此時已快到掌燈時分,按理來說,佟卿歌和王妃本該明日再入宮為皇上哭喪,可太後卻下了命令,所有王府和皇子府的女眷今夜都必須入宮為皇上守靈。


    王妃雖然心中並不情願,但礙於那是太後娘娘的懿旨,所有倒也不敢怠慢,換好了衣服,與佟卿歌同乘一輛馬車入了宮。


    相比起王妃的不情願,佟卿歌倒是很樂意的。


    若不進宮,她又怎麽能夠見得到哥哥呢?


    此時靈堂裏已經跪滿了人,除了先皇的妃嬪之外,還有各位公主、皇子妃以及各個王府的王妃和世子妃。


    至於那些側妃,則是不能入宮的。


    能夠跪在這裏的妃嬪都是有嬪位之上的,至於那些分位低微的妃嬪,則是已經連夜讓她們收拾行李送去了宮外的別院。


    大易王朝的民風還算開放,皇上駕崩,也不會讓那些宮中的嬪妃陪葬,但嬪位之下的妃子卻是會被打發到宮外的別院去養老,唯有嬪位之上的妃子,方可留在宮中享清福。


    相比之下,佟卿歌與王妃算是來得晚的了,宮中的嬤嬤將她們引來靈堂之後便離去了。


    按理來說,各個王府的王妃是不需要披麻戴孝來為皇上守靈的,可偏偏太後娘娘下了懿旨,她們自然不敢不來。


    雖然大家都勉強來了,可心中卻都是有怨言的。


    為皇上守靈,這本該是那些個皇子們該做的事,而現在卻讓這些女眷來做,心中有怨言的,恐怕是不止那些王妃。


    一路走來,佟卿歌便發現宮裏的侍衛比平時多了許多,來往的宮女太監的神色也不太正常,若所料不錯的話,宮裏怕是真的出事了。


    眼下有那麽多人在場,她自然不能夠隨隨便便偷溜。


    想要見哥哥,恐怕也隻能等到入夜大家都困倦之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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