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燦本以為韓子衿並沒有發現這個細節,原來他看見了,不但注意到他自己,連她的名字他都有注意到,也真是難得。說句實在話,宋燦當時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估摸著要是在上麵看到自己的名字,才會覺得有點奇怪。但,以她現在的身份,名字應該刻上去。


    韓子衿看了她一眼,見著她沉吟的模樣,低低的笑了一下,“二哥的心思還真難猜,倒是完全不能相信他表露出來的東西了。”


    宋燦抿著唇好一會都沒有說話,“那你的意思是說他還在利用我?嗬,那我現在做的事情他都知道?”


    “你真想讓他倒?”


    “你有什麽辦法?”


    韓子衿隻是淺淺的笑,拿起杯子又喝了口水。


    蘇梓回來的時候,手裏拿著大包小包,原來是去買東西了。見著宋燦她是滿眼的驚喜,丟下東西就匆匆的跑了過來,說:“你怎麽來了?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給我電話我就早點回來了。”


    宋燦單手托著下巴,笑嘻嘻的看著她,又用餘光瞥了瞥坐在對麵的韓子衿,笑道:“呐,你家內人不是在招呼我麽?店員說你有事,我也不想打擾你做正經事兒,如果一早就知道你是出去逛街買東西了,我鐵定早就給你打電話讓你回來了,絕對不會等到現在。”


    “嘁,這不是韓子衿快生日了麽,我想去挑禮物來著……”


    “嗯嗯嗯,挑了半天,結果光給自己買了吧?”宋燦笑嗬嗬的說。


    韓子衿眼眸微微一動,笑說:“我生日?”


    “嗯,應該是明天,你自己的生日,自己都忘了啊?我之前問過你的,記在備忘錄裏了。”蘇梓側頭看向韓子衿,順道斜了他一眼,說:“你這人,忙歸忙,竟然連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


    忽然,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斂了笑容,一屁股擠到了他的身邊,“抱歉,好像有點不太合時宜。”她整個人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觸碰到他什麽似得。


    韓子衿稍稍頓了一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的變化,片刻才反應過來,確實有點不合時宜,畢竟他才喪父不久。他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說:“沒關係,難得你記得我生日。其實我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日,多數時候都會忘記,而且我從來都不過生日,也沒有人給我過。你不用費心,就是我們結婚的事情要耽擱了,今年恐怕是不能結了。”


    “沒事啦,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反正我也不著急。”蘇梓笑著,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宋燦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掃來掃去,最後踢了蘇梓一腳,說:“我來可不是看你們兩秀恩愛的,我是來吃飯的,你打算請我去哪兒吃飯?”


    “今天店裏的頂級大廚請假了,我們去禦江樓吃,我請客,他付錢。”蘇梓挺了背脊,指了指身側的人。


    隨後,他們三人就一塊去禦江樓吃晚餐,期間宋燦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韓子衿腳上的皮鞋,擦的鋥亮,但依舊無法掩蓋那種熟悉感,她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笑容依舊。韓子衿提前半個小時打電話過去訂了包間,因此他們不用等。這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宋燦同蘇梓一直在熱聊,仿佛現在沒有什麽能夠影響到他們的事兒。


    蘇梓問:“話說那沈婉婷的事情怎麽樣了?什麽時候打官司,我給你去捧場啊。”


    宋燦吞下嘴裏的食物,“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會當場跟她撕逼似得。”


    “不是撕逼嗎?”


    “她那身子骨撕逼行嗎?一下就該翹辮子了。”宋燦斜了她一眼,旋即又正經的說道:“這事兒,我一直在叫律師跟進,給了她一個期限,時間到了,她還不出來做交代的話,就上庭了。說真的,我光腳不怕穿鞋的,這官司打起來,對我來說就是耗費時間耗費精力和金錢,對她來說就是損名聲,順道把申滕毀了,哼哼,這不正是我想看到的嗎?”


    蘇梓又問:“那你跟韓溯呢?我可聽說你外公一家子都移民了,當初不是說好了跟韓溯離婚,跟你外公一塊走的麽,你現在算是怎麽回事?”


    宋燦看了看韓子衿,抿了抿唇,擺擺手,說:“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有我的目的,移民這事兒是我舅舅他們老早就已經計劃的,等我目的達到了,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唄。”


    這餐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出了禦江樓,原本說好一塊去酒吧喝一杯,結果韓溯打來了電話,這喝一杯的計劃就打住了。她走的時候,深深的與韓子衿對視了一眼,還微微的笑了笑,隨即就開車走了。


    蘇梓同韓子衿立在街頭,看著宋燦的車子開遠了,兩人才轉身一塊走向了自己的車子。蘇梓挽著他的手臂,認真的說:“我真怕宋燦在韓溯那裏又受到傷害。”


    “二哥對二嫂還不錯。”


    “是嗎?”蘇梓將信將疑,她側過頭,問:“什麽時候,帶我去拜祭一下你爸爸吧。”


    韓子衿停了腳步,側頭對上了她的目光,片刻淺淺的笑了一下,說:“有時間就帶你去,其實我爸爸並不是很喜歡你。”


    “不管怎樣,都是你爸爸啊。”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然後一步步的往前走。


    ……


    宋燦回到家,韓溯正在吃飯,一個人,趙阿姨不在。


    她換了鞋子,徑直的走向餐廳,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目光在餐桌上的食物掃了一圈,唇角微微一勾,說:“你也去禦江樓了?”


    “沒進去,就是讓人給我打包了晚飯,趙阿姨回別墅了,你有約會,沒人做飯。”他一邊慢條斯理的吃,一邊闡述一個事實。


    宋燦單手抵著腦袋,“整件事應該在往你計劃的方向發展,你還挺了解他的心理。”


    韓溯似乎不願意討論這件事,吃了兩口之後,放下了手裏的筷子,麵上掛著笑,說:“我們之間除了聊這件事,能聊點別的嗎?我最後說一次,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其他事情你不要管,也不要打聽,知道的越多,這對你沒有好處,知道嗎?”


    宋燦定定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就蹭的站了起來,“那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去洗澡。”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徑直的走向了主臥。韓溯也沒有任何表示,隻背靠著椅背,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宋燦身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慢慢長肉結痂了,這一來就有點癢,又不能抓,那種感覺特別難受,有幾次會忍不住,好在一碰覺得疼,她就立刻停手了。澡是沒洗,就仔仔細細的擦了擦身子,又洗了個頭,在衛生間裏磨蹭了大半天,剛一出去,這韓溯不知道是從哪兒竄出來的,一下就將她抱在了懷裏。


    “你幹嘛呢!”她略略掙紮了一下。


    “我今天得做點什麽。”他說。


    宋燦擰眉,瞪著他,說:“你要做什麽?”


    “做點正事之外的事,你不覺得很久沒做了嗎?”


    “我沒心思,並且也沒什麽必要,你不累嗎?每天麵對那些人,回家好好休息不成嗎?”宋燦整個人身子往後仰,“我以為你現在應該很忙,甚至忙到沒時間回家。”


    韓溯微微的笑,說:“你快出局了,出局就意味著離開。宋燦,我知道你現在還排斥我,但在出局之前,你就當是跟我演戲,我們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我為什麽要?無時無刻演戲很累,我現在隻想當麵癱,像你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


    此話一出,他嗤笑了一聲,抬手撥弄了一下她的頭發,說:“想離婚嗎?”


    “怎麽?我陪您演戲,您就離婚?”


    “看你表現。”他挑挑眉。


    宋燦不屑,“我怎麽那麽不信你呢,放手,我要睡覺去了。”


    韓溯自然不會鬆手,隻是把臉湊了過去,宋燦眼疾手快,啪的一聲用雙手抵住了他的臉,將他往外推,“你丫又想強迫我!我身上有‘完璧歸趙’!”


    “是歸韓,別掙紮了,你逃不了的,別讓我綁你,行嗎?”


    “行你個鬼!”


    緊接著,宋燦的雙手就被他給握住了,整個人被定在牆上,嘴巴一下就堵住了,還真是不得反抗。


    深夜的大橋上,站著兩個身長玉立的男人,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其中一個人說:“找我有事?”


    對方目視前方,微微的笑了笑,說:“把韓溯踢出去,其他人好辦,最要緊是把韓溯私底下所有的產業都給他瓦解了,我可不想被替換,你也算是完成任務了。接下去就是我的私事了,別說我現在是迫不及待想看他無能為力的樣子,他要是知道自己是被一個女人害死的,那一定很有趣,比看他死還有趣。你說他除了宋燦,他還有其他女人嗎?”


    “怎麽問這個?他現在把宋燦保護的很好,倒是沒聽說別的。”


    “嗬,他太狡猾,我怕宋燦隻是他刻意推出來的人,到時候故意上當,被他反咬一口。而且,如果他是騙我的話,那就不好玩了。”他漆黑的眸子在橙黃的燈光下閃了閃,笑容陰邪。


    “你幹嘛不直接殺了他?豈不是簡單。”


    他搖了搖頭,笑道:“你應該懂得,有對手,才不寂寞啊。看著一個強大的人,一點點被你瓦解,最後讓他死在你的腳下,那才完美。”


    ……


    一周後,sc的董事長位置依舊空缺,大伯的積極姿態忽然轉變,提議讓韓溯暫代董事長職位,但因為韓子衿才是真正的繼承人,就讓韓溯幫他,等他的能力更上一層的時候,再有韓子衿名正言順的上位,畢竟在公司管理方麵,韓溯比韓子衿有經驗,股東會的人倒是同意了這個建議。


    韓溯表麵上升職了,宋燦夜跟著升職了,董事長首席秘書,手底下帶著好幾個小秘書。


    這天晚上,韓子衿把蘇梓送回了家,就回了別墅,今時今日的韓家除了傭人,就隻有他一個人了,韓海銘死後,小姑就搬了出去。韓子衿在外麵摁門鈴摁了好一會,也不見人來開門,他皺了皺眉,別墅內也沒開燈,也不知道著木嫂去哪裏了。


    他回車裏拿了鑰匙,開門走了進去,開了玄關的燈,略有些不耐的往裏喊了一聲,“木嫂?”


    沒人回應,他換了鞋子進去,雖沒有開燈,卻注意到了客廳裏坐著個人,他頓了一下,唇角微微的勾了起來,過去開了燈,看也不看,直接說:“二哥來了啊。”


    燈光亮起,韓溯正好端著茶杯在喝茶,神情十分淡定,悠悠然的喝了口茶,又將茶杯放了回去,側頭看向了韓子衿,說:“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家,要白跑一趟了。”


    韓子衿笑著過去,彎身坐在了單人沙發上,將鑰匙丟在了茶幾上,笑說:“二哥何必這樣等我,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我怕耽誤你的事兒,反正也沒什麽事兒,等等也無妨。而且,我已經有好些年沒有在這兒坐坐了,難得回來,沒想到是一年比一年的冷清,人都沒了。也就剩下你和我了,父親去世到現在,我們兄弟兩還沒好好聊過天呢。聽說大伯的提議,其實是你的意見?”他側目,麵帶淺笑,不急不緩的說著,他輕輕的拍了拍沙發墊子,說:“怎麽這麽好,把董事長的位置拱手相讓了?你知道的,讓我坐上去了,通常是不會再下來了。”


    “二哥,你也說了,現在這個家隻有我和你了,我怎麽可能讓大伯在趁機得利呢?咱們如今不該齊心協力嗎?我的能力確實不如二哥,讓你帶著我,這也合情合理啊。至於二哥你會不會下來,那是後話了。”


    韓溯說:“韓子衿,這兒沒人,你一直裝著,不累嗎?”


    韓子衿聳聳肩,一臉無知的樣子,笑說:“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


    韓溯與他對視了數秒,側頭笑了起來,“真是無聊。”


    “我保證這是最後一局,二哥,你忍忍。很快啊,你也會解脫的。”韓子衿站了起來,轉身走向了樓梯,背脊挺得筆直,一步步的往上走,腳步聲聽起來十分輕快,周身散發著一種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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