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溯看著這份支離破碎的離婚協議書,忽想起之前他拿過一份又一份的離婚協議書到她的麵前,她隨手撕掉的離婚協議書不止一份,可現在就一份離婚協議書,被撕毀了她竟然還如此執著的將這份東西拚了回去。嗬,早知道應該讓趙阿姨用碎紙機碎了。


    他抬起眼簾看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說:“挺有毅力的。”他伸手接過那份離婚協議書,掃了幾眼之後,就將其丟進了垃圾桶。


    宋燦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韓溯漠然的臉,暗自吸了口氣,微微一笑,說:“這份協議書你不滿意沒關係,如果可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談談離婚這件事。我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羈絆,離婚還算簡單,你可以放心,我不會趁機要走你一半的財產。我們兩個是為了什麽而結婚,你明白,我也明白。”


    “那些你所謂的明白,已經不存在了。”


    “那這個呢?你確定你不要了嗎?你想拿到這個,必須要簽字離婚,你不簽字,你和我誰都拿不到。”宋燦將那份藏的極好的股權轉讓書丟了出來,“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意願。韓溯,我想你不會就這樣讓自己功虧一簣,對吧?”


    韓溯不動聲色,唇角微微一挑,伸手將她丟在茶幾上的文件拿了過來,仔仔細細的翻看了一遍,說:“是你太小看我,還是說我的能力讓你無法相信,就算我不簽字我也可以得到申滕。”


    他慢慢站了起來,當著宋燦的麵,將那份所謂的股份轉讓書給撕成了兩半,“更何況這份東西就算是我簽字了,也根本就不會生效。沈婉婷原本手上是有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但她之前早就將百分之十的股份轉給了季子峰,而這份文件上她的股份寫著依舊是百分之四十一,可她手裏的實股隻有百分之三十一。請問,她究竟從哪裏拿這百分之四十三給你呢?這是一份已經作廢了的轉讓書,我為什麽要簽字?就算這轉讓書是真的,我也沒有必要簽字。”


    宋燦微微瞠目,雖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情理之中,想想沈婉婷那一抹狡黠的笑容,就應該想到她是不會那麽容易就把自己手裏最大的籌碼給交出來的。但其實也沒所謂,反正她要做的已經做到了,就算申滕的名聲不臭,沈婉婷現在也難做人。


    如此大的一個汙點,申滕董事會的人也不會那麽輕易就能放過她吧。


    她聳了聳肩,微微一笑,又用口袋裏拿出了一個紅色的錄音筆,按了一下開關,很快就響起了那天他們兩個之間的對話,期間聽起來還有暴力場麵,對話進行到韓溯說到那句跟沈婉婷聯合起來想要取她心髒那一段,宋燦就給關了。


    韓溯半分都不惱,隻安靜的看著她,那樣子好像是在看一個垂死掙紮的人做最後的鬥爭,他隻是不急於一時要她的命而已。韓溯將手裏一份已經徹底報廢的轉讓書丟進了垃圾桶內,雙手插進褲袋裏,往前走了兩步,低眸俯瞰她,笑說:“怎麽?還想讓我坐牢嗎?你忘記你已經做過一次了嗎?”


    “當然不是,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當初事情鬧的那麽嚴重都不能把你怎麽樣,如今僅憑這幾句話,就更不能把你怎麽樣了。但如果把這句話徹底曝光,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好不容易挽回的形象,一擊就碎了。你不跟我離婚可以,但我肯定不會好好的待在你的身邊。你對我家暴,常年不在家,跟各種女明星廝混,我告上法院,可以強製離婚。隻是若真要走這條路的話,韓先生你的公眾形象毀於一旦,我可不會負責。”她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與韓溯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則悠悠然的往前走了一步,在宋燦還想往後退的時候,伸手一把握住了她拿著錄音筆的手,用力一扯,宋燦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身上,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將其死死的鎖在自己的身前。宋燦奮力掙紮,可韓溯僅僅隻是側過頭,見著她雙手亂動,就強行扣住,直接反鎖在了身後,說:“你認為你能夠做到?”


    “怎麽不能?”


    韓溯不屑的笑,勾了一下她的下巴,說:“首先最重要的一點,你能聯係到人,其次你能從這裏走出去,這兩點都做不到,就別說什麽上訴不上訴了。”


    “你這是非法禁錮!你以為你這樣關的了我一輩子嗎?”


    “不試試看怎麽知道?”


    宋燦死死的瞪著他,心裏終究起了一陣無名之火,半晌之後,才猛地側開了頭,冷冷的笑,說:“你真當自己無所不能,隻要你想要,就沒有你得不到的是嗎?你不如直接把我打殘好了,不然隻要我四肢健全,我就一定會跑。”


    “你知道嗎?出於人倫道德,法律是不會讓我跟神經有問題,並沒有自主能力的妻子離婚的。我並不是禁錮你,我隻是看著你,不讓你出去嚇人而已。為了給你找個更好的環境,我可以把你送出國。你應該明白,要一張能夠證明你神經有問題的單子,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兒。”


    宋燦臉色一冷,麵無血色,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半句話,他是個變態,絕對的變態!這是要囚禁她一生,斷絕她所有後路啊!


    韓溯看著她緊抿著唇,臉色發白,神色慌亂的模樣,低低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臉蛋,笑說:“別害怕,我隻是說說而已,隻要你聽話,我們還可以跟以前一樣。”


    “以前?”宋燦側頭避開了他的手,輕蔑的笑。


    “你也不必回答的那麽著急,我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我要出差一周,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考慮清楚。”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她轉過頭,眼裏滿是一種無望之情。


    “沒有。”


    “那我還考慮什麽?”宋燦覺得滑稽,一個已經給出答案的題目,到底還讓她考慮什麽!


    他的目光幽深,與她對視了三分鍾後,忽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毫無預兆就這麽忽然襲來,宋燦連連後退,最後卻被抵在了牆上,衣服被扯開。真他媽是用強用習慣了,這半個多月下來,他都強了幾次了!每次三更半夜睡夢中被強行進入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了!


    她甚至喊過救命,這房子的隔音再好,她喊不來隔壁鄰居,總能喊來趙阿姨吧!可每次她問趙阿姨為什麽茂茂每次在這種時候就不見了,問她難道半夜一點兒聲音都沒聽見嗎?趙阿姨就給她裝傻,然後轉移話題。


    她被強行進入的時候,宋燦恨不得掐死他,整個人被他騰空抱起,牢牢的頂在牆上,衣衫不整。


    韓溯忽然一動不動,微微仰頭看著她,看著她眼裏那種對他深惡痛絕的情緒,淺淡的笑了笑,說:“我要你心甘情願。”


    宋燦起初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稍稍一想就知道他在說什麽了,他給她考慮的時間,是想讓她自願的跟著他,可這究竟有什麽意義?到了今時今日她都不明白自己在這個男人眼裏究竟算是什麽。


    “那你總該給我一個心甘情願的理由吧?”


    “我可以給你你想要。”


    他倒是說的堅定,宋燦卻笑了,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側輕輕的說:“可惜你沒有。”


    不知曾幾何時是誰說過,一個女人死心塌地的跟在一個男人身邊,是因為這個男人身上有她想要的,渴望從他身上得到的。但若是這種渴望一旦消失,就好像情滅一樣,如論如何你都無法留住這個人,因為她已經不要你了。


    韓溯蹙了眉頭,心像是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了一下,他深深看著宋燦的眼睛,半晌才低笑了一聲,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說:“你說謊的樣子很可愛。”說完,他便像是懲罰似得輕咬了她一口。


    韓溯並沒有留下來,替她穿好衣服,就抱著將她放在了沙發上,那一刻,宋燦覺得自己就是他手裏的娃娃,其實不需要自己的思想,他也不會管你願不願意,隻要他願意她就必須留在他的身邊,想離開除非有一天他不願意了,否則你可能永遠走不出他給你畫出來的圈子。


    他彎腰給她把拖鞋穿上,宋燦靜靜看著他的動作,又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看著他有些淡漠的臉,問:“韓溯,你覺得你這是愛我嗎?”


    此話一出,韓溯手上的動作一頓,沒有說話。


    “你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她又問。


    他依舊沒有說話。


    “難道你就不怕我會故意把孩子流掉嗎?”


    這一次,他終於抬起了眼簾,目光如炬,抿著唇默了好一會,才說:“我不會再讓你有危險。”


    她搖搖頭,笑說:“我很難相信你,其實你也不相信我。如果我現在對你百依百順,你就會相信我嗎?不會的,兩個人之間若是連這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怎麽往前走?都說一個人的信任隻有一次,本來我們這樣的人對別人的信任感就很低,發生了那麽多事,要說還是百分之百的相信彼此,那是自欺欺人。”


    “韓溯,你這樣就不怕會得不償失嗎?能整到你的人,說明這個人的本事並不在你之下,你留著我,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不能再死一次,外公會受不了的。我不願意為了利益去犧牲自己的生命,還好我不算太傻,知道在你心裏孰輕孰重。我們因為各自的目的而結合,而現在已經沒什麽理由可以讓這場婚姻繼續下去,該結束了。”


    她笑著伸手捧住了他的臉,“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見過魚和熊掌兼得的人嗎?我是為了你好。”說著,她便湊過去,在他嘴角親吻了一下。


    韓溯終究沒多說什麽,隻讓她自己考慮清楚就走了。出門之前,他站在玄關處,回頭看著她,說:“你,我同樣不會放棄。那麽孰輕孰重,你應該也感覺的出來。”


    宋燦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關門聲響起又迅速落下,屋子裏十分安靜。這是在告訴她,她跟權勢一樣重要嗎?宋燦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臉上一直維持著的笑容終於落了下來,眼裏閃過了一絲掙紮的情緒。


    隔天,趙阿姨回來,就把她的手機還給了她,並說:“太太,先生吩咐過了,您可以出去了。”


    宋燦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又看了看趙阿姨,“這麽好?不會找人跟著我吧?”


    “跟著你,那也是保護你嘛。”


    宋燦笑了笑,沒說話。下午就換了一身衣服出去了,手機一開,有好些未接電話。剛剛開機,倩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不過打電話的人並不是倩倩而是宋鴿。


    “姐,你終於接電話了!”她似乎非常激動。


    “什麽事?”


    “姐,你不管我了嗎?我接下去該做什麽?倩倩說讓我離開這裏,可是我離開這裏該住在哪兒?”她語氣唯唯諾諾的,仿佛回到了當初那個對她百依百順,什麽都聽她來安排的宋鴿。


    “宋鴿,我們已經兩清了,從今往後要如何生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你都二十八歲了,有手有腳,爸媽一直以來也都非常用心的在培養你,你讀過大學。在這個社會你要怎麽生存,那是你的事情,不會有人再來幹涉你。鵬爺那邊我已經幫你把錢都還上了,至於李梅的死,我說過不會說,一定不會說。今後,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希望永遠不再見。”宋燦手裏拿著鮮花,站在墓碑前,心平氣和的說完這一番話。


    電話那頭的人很安靜,安靜到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過了好一會,宋鴿又支支吾吾的開口,叫了一聲‘姐’。


    不過宋燦沒有再聽她多說什麽,就讓她把手機交給倩倩。


    “燦姐。”


    “倩倩,麻煩你親自把她送走,送去哪兒都沒關係。不要給她一分錢,我該給她的錢都已經給了。”


    倩倩應了一聲,不由的問:“你就這麽放過她了?”


    “自生自滅,這是她最好的結果,她從小到大,即使到現在,她都是依靠著別人生活的。我想她是時候該依靠自己生活了,我想隻有這樣,她才會明白,當初我媽媽對她有多好。”


    說完,宋燦就掛斷了電話,彎身將手裏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看著照片上笑的溫婉的方蓉妹,露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說:“媽,我這樣做沒錯吧?”


    ……


    她的手機開機之後,電話是絡繹不絕的打進來,她被韓溯禁錮了半個月之久,誰都聯係不到她,更別說是見她一麵了。宋燦一一回了電話,也算是一種報平安了。


    景珩特別緊張,接到她電話的時候,就劈劈啪啪說了一堆,中間還不帶喘氣的。宋燦給蘇梓打了電話,才知道這人跟韓子衿一塊去c市了,這一趟是去幹嘛的,可想而知了。


    蘇梓說:“是蘇家的人給我媽打的電話,說讓我回家,可真是有趣的很。韓子衿在媒體麵前介紹的了我的身份,隔了沒幾天他們這電話就打過來了,你說可笑不可笑?過兩天不就是我的生日了麽?這死禿讓我留下來,要給我辦生日宴呢!還有那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妹,一個個的殷勤著呢!”


    聽蘇梓的語氣她應該還蠻爽的,宋燦笑了笑,說:“那趁此機會,新仇舊恨一並報了唄。他們要給你辦,你就辦,到時候給他們個下馬威,這才爽。”


    蘇梓嘿嘿的笑了笑,說:“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


    “韓子衿親自陪你去了?你們什麽時候過去的?”


    “三天前,打你電話一直不通啊,本來想讓韓子衿把你弄出來,可惜韓溯壓在那兒呢。宋燦,你這婚離的成麽?韓溯現在這麽綁著你是要幹嘛?跟你好好過日子?”


    宋燦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將話題轉到了她的身上,說了幾句就掛了。


    第二天,她才去醫院找了沈婉婷,她依舊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一個人躺在床上,側頭看著窗外。宋燦也聽說了,季子峰替她頂罪了,不過姚珍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聽說是鬧了好幾天,後來不知怎麽就安靜了下來。因著這件事本身季子峰也有參與到,他現在把罪名全部都攔下來。


    警察找沈婉婷問話的時候,兩人的口徑一致,也算是脫罪了。說實話,程昱將這件事告訴她的時候,宋燦覺得這沈婉婷心是挺狠的,本身兩個人都有問題,都該受到懲罰,再說了季子峰頂多是個幫凶,主謀是沈婉婷。她倒是心安理得的把罪名都推給了季子峰。


    宋燦抬手敲了敲門,隨即推門走了進去,她在過來之前去問過醫生沈婉婷的情況了,已經基本穩定,可以出院了。而沈婉婷繼續待在醫院裏的目的,宋燦知道,她是想逃避,逃避外頭那些爛攤子。


    沈婉婷聞聲,稍稍側頭,看到宋燦進來,神色一凝,但很快就露出了一個笑容,說:“你來的夠晚,怎麽樣?跟韓溯離婚了嗎?有沒有去申滕的董事會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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