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撕心裂肺的吼叫聲中,宋燦終是止住了腳步,立在樓梯口,微微昂了下巴,回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沈婉婷就一步一晃的往她走去,並咬著牙說道:“想要沈家的財產,嗬,就憑你也配!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竟然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你是不是以為,拿走我的財產,這樣韓溯就永遠不會跟你離婚了,你就可以永遠霸占他了是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在怕韓溯甩了你!你心裏很清楚他勢必要娶我,我們一定會結婚!所以……”


    “沈婉婷,你不覺得可悲嗎?”宋燦沒讓她把話說完,徹底轉身與她麵對而站,身子斜倚在樓梯扶手上,笑容裏充滿了諷刺,“他究竟是勢必要娶你,還是勢必要拿下申滕?不用我說,你心裏應該清楚,你如今死捏著你手裏的東西不放,不就是因為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你又何必這樣自欺欺人的以為他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娶你。真正願意娶你的人,就算你一無所有,他也會娶你,你明白嗎?”


    沈婉婷瞪大眼睛,眼淚無聲無息的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抬手指著外麵,氣若遊絲的說:“滾,馬上滾出去。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韓溯的,誰都不能!宋燦,你沒有資格跟我鬥,你等著看我們的幸福吧!”


    “噢。”宋燦沒再多說,隻無謂的聳了聳肩,轉身下了樓。


    走出餐廳的時候,同餐廳的經理說了一聲,就出了餐廳的大門。宋鴿見她出來,殷勤的湊了上去,說:“怎麽樣?”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嗎?你隻需要贖罪。”宋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徑直的走向了自己的車子。


    宋鴿往餐廳內瞄了一眼,數秒之後,才轉身愉悅的跟了過去,利落的上了車。宋燦臉上沒什麽表情,宋鴿卻十分活躍,車子剛剛啟動,就問:“姐,你的勝算有多少?”


    宋燦抿著唇沒有說話,根本就沒有打算跟她說話。


    “就算你說我是養女,那份器官捐贈書還是有法律效力的,不是嗎?”


    “安靜。”宋燦側目看了她一眼,“你再吵,我就讓你下車。”


    宋鴿張張嘴,便閉上了嘴巴,嘟了嘟嘴沒再說話。


    餐廳經理跑上去的時候,沈婉婷坐在地上,失聲哭泣。經理走到樓梯口一下就停住了腳步,支支吾吾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過去,蹲在沈婉婷的身側,依舊畢恭畢敬的說:“沈小姐……”


    她抬手衝著他擺擺手,聲音略有些顫抖,帶著哽咽,“滾,讓我一個人待著。”


    “可是……”


    “走!”沈婉婷深深低著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以至於不讓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我死不了!”


    經理啞然,隻能聽她的吩咐走開了,隻躲在暗處看著,要是出了意外,這責任可都是他們的。


    沈婉婷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慢慢的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回了餐桌前,伸手抽了幾張紙巾,一點一點的擦掉了臉上的淚痕,又從包包裏拿出了化妝包,仔仔細細的補妝,將她化開的眼線重新補好,又拿出口紅,重新抹上。臉上那種痛苦的表情一掃而空,那種自信再次回來了。


    她微微昂起頭,轉頭看向了窗外,唇角傾斜往上。她怕什麽?有什麽可怕的?她如今站的位置,宋燦有什麽資格來跟她挑戰?真是可笑至極!


    晚上,宋燦旁敲側擊的跟韓溯聊了一會天,聽的出來,沈婉婷應該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韓溯。


    過了兩天,宋燦收到了一條彩信,照片的內容是宋鴿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進了一家美容院,隨後倩倩又給她發了一條文字短信,說是宋鴿是接到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模樣偷偷摸摸的。她在美容院外麵等了很長時間,宋鴿進出差不多兩個小時,等宋鴿離開後半個小時,沈婉婷就從裏麵出來了。


    倩倩查了那個號碼,找不出機主。


    宋燦回複了謝謝二字,就將手機放在了一側。


    半晌,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宋燦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她稍稍猶豫了一下,這才接了起來,是薑朔。


    “您好,請問哪位?”


    “是我,薑朔。”電話那頭的聲音含著輕笑,大概是覺得她說話很嚴肅的樣子有點好笑。


    宋燦頓了一下,便低笑了一聲,說:“換了號碼,我當然認不出來。怎麽忽然給我打電話?”


    “再過幾天我就要走了,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一塊吃個飯,這次走了,不知什麽時候能見麵。聽外公說你們已經商量好了,決定舉家移民,這一別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了。所以……當然你如果沒有時間的話,也就算了。”


    宋燦想了想,說:“要不就明天吧,到時候給你電話。”


    “好。”薑朔笑的挺開心。


    兩人簡單的說了兩句,就掛斷了。


    自那天之後,韓溯就一直在鬧小別扭,嘴上雖不說,但宋燦可以感覺到。床事上都有點心不在焉,有時候情緒都到位了,他卻停下來不肯在繼續,說什麽都不肯。有幾次,她還看到韓溯偷偷翻看她的包包,然後東找西找的,她看見了就當作沒有看見,她知道他在找什麽,所以就當作沒看見。


    這事兒要是當麵說起來,又該吵架了,她不想吵架,所以就無視。她正想著,內線就響了起來,她伸手抓起聽筒,“韓總。”


    “今晚的安排取消,你可以準時下班。”他說的冷冷淡淡。


    “噢,不一起回家嗎?”她直接轉換了角色,從宋秘書變成了韓太太。


    “不了,我還有點其他事,你先回去吧,晚飯不用等我。”他這話說的一點兒情麵都不給。


    昨晚,他都沒有回家。


    宋燦長長的‘嗯’了一聲,韓溯沒有掛電話,她也沒有,過了好一會,他才再度開口,“還有什麽想說的?”


    “沒有,在家等你回來唄,今天回來吧?”


    “嗯。”他應了一聲。


    又沉默了幾分鍾,這才掛斷了電話,宋燦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就拿起來回撥了那個號碼,跟薑朔約了時間,順道又把景珩和蘇梓也叫上,正好他們也都認識。再者,他們幾個也有一段時間沒有一塊吃飯了。


    宋燦下班晚了一會,出辦公室的時候,去敲了韓溯辦公室的門,敲了三下沒人回應,開門進去才發現人已經不在了,竟然這麽早就離開了。


    去餐廳的路上,車子路過商場,宋燦想了想,就繞了過去。剛下車,就接到了蘇梓的電話,她問:“到哪兒了?”


    “噢,我看還早,逛一下商場買點東西。”


    “那正好,你幫我買條褲子過來,坑爹的裙子的扣子壞了,既然你在商場,那我就不專門回家一趟了,在餐廳等你過來。”


    宋燦沒好氣的笑,說:“你買的那是什麽玩意兒,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給崩壞了?你現在不會是光著屁股吧?”


    “去你的,你給我買過來就行了,老娘煩著呢,好了,我開車。”說完,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宋燦笑了笑,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停下來跑一趟商場,也沒什麽可買的,就想著買個男人看了會喜歡的東西,回去討好一下某人,怎麽說這氣是從她這兒來的,她也該試著滅滅,這火頭要滅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兒。她在男式專櫃逛了一圈,挑來挑去選了一件睡袍,顏色和樣式是他衣帽間內不曾有的。


    她付完錢,就去了三層女式專櫃,蘇梓喜歡什麽牌子,宋燦清楚,所以她也沒有多耽擱,直奔她常買的那個品牌而去。不過行至門口她就站住了,並迅速的躲開,生怕坐在裏麵的人往外看,發現她的身影。宋燦利用櫥窗裏的人形模特擋住自己,然後像個偷窺狂似得,偷偷摸摸注視著裏麵的人。


    韓溯說自己有別的事情,這人卻坐在女裝品牌店內,看模樣是在等人。導購一直在給他推薦新款的衣服,難道說他們這樣心有靈犀,她想著給他買禮物破冰,他也一樣?親自過來給她挑衣服?


    透過玻璃窗,宋燦仔仔細細的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那模樣看起來還挺認真的。宋燦又等了一會,正打算進去嚇他一跳的時候,忽然一個女人穿著這個品牌的最新春裝,一臉愉悅的走向了韓溯。看她的嘴型,宋燦幾乎不用親耳去聽,都知道她對著韓溯說了句什麽。


    韓溯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的,隻輕點了一下頭,這樣一個敷衍的回應,卻讓那個女人笑開了花。宋燦猛然轉身,走了兩步之後又停下了腳步走了回去,剛拿出手機,就看到那個女人一附身,竟然親了一下韓溯的臉。


    宋燦隻愣了片刻,就立刻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直接轉身走了,連蘇梓的事情都給拋在了腦後,別說是蘇梓的事情了,當時她那腦子,什麽事兒都不記得。


    等她到約定的餐廳,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蘇梓見著她很激動,可等她看清楚她手上拎著的袋子,臉上的笑容就褪的一幹二淨。


    “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宋燦將手裏的帶著丟在了一邊,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


    景珩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商標,笑道:“送別禮物啊?”


    宋燦側目,默了一會,就拿起袋子遞給了薑朔,“給你。”


    “宋燦,我的事兒你還真是忘的一幹二淨了啊,褲子呢?”蘇梓看著那袋子從眼前晃過,就扭頭一臉正經的看著宋燦。


    “呀!我給忘了!”宋燦這會才猛然想起來,她說著就又站了起來,“我現在出去給你買。”


    “算了算了,大不了我一隻兜著。”蘇梓擺擺手,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似是看出了什麽不對勁,但也沒說什麽。


    宋燦勉強的笑了笑,說了聲抱歉,就再度坐了回去。話音落下,包間內的氣氛忽然就有點僵,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誰都沒有說話。宋燦喝了一口溫水之後,整個人才反應過來,看著幾個人麵麵相覷的尷尬模樣,笑了笑,說:“幹嘛,一個個的都這麽矜持,又不是彼此不認識。具體什麽時候走?我看有沒有時間去送送你。”


    “是啊,咱好歹也是同盟,是革命的戰友,必須得送送你。”蘇梓迎合了一句。


    “差不多下周六吧,你們忙不送也沒事兒,今天這餐飯就當是送了。”


    “行,那我請客。”宋燦特豪氣的說。


    蘇梓是沒有任何意見,薑朔想說點什麽,直接被蘇梓製止了,“讓她請,來的晚還迷糊,讓她請客醒醒神。”


    景珩揚了揚下巴,問:“買了什麽東西啊,挑那麽久,拿出來看看唄。宋燦這人買禮物就是坑爹,記得有一次我生日,給我買了個模型,包裝那叫一個漂亮,打開一看全是散的,要自己動手。那模型的複雜程度,你們根本沒辦法想象。我做了大半年才完成……”


    “對,現在跟寶貝似得擺在書房裏,誰都不許碰,對吧?”蘇梓插了話。


    “廢話,碰壞了,浪費我心血。”


    宋燦笑說:“那我是選對了,換個別的哪兒會那麽珍惜。”


    正說著,薑朔就把裏頭包裝好的睡袍拿了出來,看了一眼之後,幾個人又啞然了。宋燦倒是很淡然,景珩的臉色都變了,薑朔看了一眼上麵的尺碼,就默默的放了回去,蘇梓暗暗的看了宋燦一眼,眼中帶著一絲疑慮。


    宋燦掃了他們一眼,笑道:“幹嘛?都嚇著了?買睡衣就表示我祝願他今後每天都能睡個好覺,怎麽了?幹嘛一個個的露出驚訝的表情。”她說著放下手裏的茶杯,站起來打算出去催一催,怎麽到現在還不上菜。


    除了這麽兩個小小的插曲,整餐飯下來,氣氛還是很不錯的,說說笑笑,還算自在。宋燦大約是完全放下了過去了,偶爾聊兩句過去的趣事,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這餐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離席的時候,道了聲各自珍重,也沒有太多的話。


    該說的其實都已經說過了,這餐飯反倒是有點像冰釋前嫌的意思,來個世紀大和解。出包間的時候,宋燦刻意放慢了步子,等薑朔出來,不等她開口,他就把那件睡袍還給了她,笑道:“我知道不是給我買的,給韓溯買的吧。”


    他看過尺碼,明顯不是給他的。而且,按照宋燦的性格,真的要給他買禮物,絕對不會買這種看似曖昧的禮物。頂多再送他一套杯具。


    宋燦並不否認,聳了聳肩,伸手接過,“抱歉。”


    “沒什麽可說抱歉的,我一看就知道不是送給我的。其他我也不多說,你好好照顧好自己,不管有什麽事,你還是可以找我幫忙,就算我人在北京,也是可以幫你的。”


    “謝謝,不過我不希望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再找你尋求幫助,這樣的日子到底是過夠了。”宋燦輕笑,那笑容顯得異常冷淡,默了片刻,才轉頭看著他燦然一笑,說:“好好努力工作吧,爭取超過你爸爸。你可是薑家獨苗,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咱們啊,都要往前看,往前走。”


    薑朔抬手拍了拍她的頭,笑的十分燦爛。


    宋燦去付錢的時候,老板娘告訴她賬已經結了,景珩同蘇梓一塊站在門口等他們,宋燦問了老板娘,才知道錢是景珩給的,她問了價錢,就過去想把錢給景珩,兩個人在門口推來推去的,最後宋燦還是把錢強行的塞進了景珩的口袋裏。


    蘇梓看出來宋燦今天是有點事兒,下一場打算去酒吧消遣一下,宋燦沒什麽興致,想先走,蘇梓卻硬是拽著她去商場買裙子,讓他們兩個男人先去酒吧,她們一會就到,非拉著她去不可。


    在商場,蘇梓一邊挑衣服,一邊看看她,問:“說說唄,發生什麽事兒了?”


    “沒事。”她並不打算說,其實也沒什麽可說的。


    蘇梓空出一隻手拍了拍她手上的袋子,“給韓溯買的吧。我說你現在到底是怎麽想的?是真的跟他和好了,還是怎麽著?”她停下了腳步,轉頭一本正經的看向了宋燦,“我怎麽聽薑朔話裏頭的意思,你也有離開這裏的打算?”


    “他跟你說了?”宋燦略有點驚訝。


    “沒有直說,但我也聽的出來啊。你現在是什麽狀況?是韓溯讓你走,還是怎麽?上次看報紙,你兩是和好還是?”


    宋燦看了她一會,伸手拿了一條裙子出來,塞進了她的手裏,說:“別問那麽多了,提著裙子不累麽?趕緊速戰速決。”


    她忽然把裙子塞過去,蘇梓有點條件反射的抓住,結果身上的裙子差一點就掉了,所幸她動作快,不然就露底了!蘇梓狠狠瞪視了她一眼,旋即就兜著裙子進了試衣間。宋燦在店內轉了一圈,一眼就掃見了之間在那個女人身上穿著的那套衣服,當季最新款,剛剛聽導購說是限量款,整個青城的專賣店加起來一共一百件,賣完就沒了。


    宋燦過去看了一眼,導購立刻就過來,詢問:“要試試嗎?”


    片刻,她才點了一下頭,報上了自己的尺碼,然而很可惜,她的尺碼已經沒了。


    “您如果喜歡的話,我打電話給總店問問。”


    “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歡。”宋燦笑著拒絕了她的好意。


    蘇梓挑三揀四的,買條裙子花了半個小時,隨後她們就去酒吧跟景珩他們碰頭。


    宋燦沒待太久,跟他們喝了幾杯就借口回去了,宋燦走後不久,薑朔也走了。景珩向蘇梓打聽宋燦的情況,不過什麽都沒問出來。現在的宋燦很多事情都不願多說,也不知道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兩人麵麵相覷,各懷心思,各有擔憂。


    宋燦出了酒吧,她沿著街道走了一會,散散酒氣,也散散心。這一整條街不長,兩邊都是各具特色的酒吧,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形形色色,宋燦逆向而行,來回走了兩趟,才驅車回家。


    到家的時候,韓溯已經回來了,大概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他手裏拿著杯水,看了她一眼,掃了一眼她擱置在櫃子上的袋子,說:“去購物了?”


    “噢,隨便逛逛。”她換了鞋子進去,拿著袋子,挨著他坐了下來,並將睡袍拿了出來,在他麵前甩了兩下,說:“給你的,怎麽樣?”


    睡袍的花紋有些反鎖,雖是深色的,但看著還是覺得花裏胡哨的,媲美碎花床單,韓溯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察的擰了一下,說:“跟床單似得,你逛那麽久,就買了這個?”


    “是啊,最新款,我覺得挺好看的,你不喜歡啊?你不喜歡我就把它剪了。”說著,她就站了起來,準備去廚房拿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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