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電梯,我找到楚紅,將霍耀廷任命我當財務總監一事,告訴了她。


    楚紅很替我高興。“楦姐,你早該這樣了。你有學曆,又有工作經驗,當迎賓,實在是太屈才了。”但是,隔了一會,她又問我,“剛才,我看見杜媛上去找霍總了,他們沒吵架吧?”


    我說我不知道。


    楚紅就歎了口氣。“霍總一個人,其實過得挺苦的。我看出來了,以前霍總是真的喜歡她。但願……他們能和好吧。”


    “這不關你我的事。我們是霍耀廷的員工,安心幹好自己的工作就行。”我拍拍楚紅的肩。一回兩回地,我可看出來了,她的心裏有霍耀廷,這丫頭單戀他。


    天冷了。今年蘇城的雪下得特別的早。下大雪,我就和楚紅步行上班,反正錦繡花苑距離鑽石娛所隻隔了兩個街區,並沒有多遠。


    這天,楚紅有事兒請了幾天假,據她說是家中一個妹妹結婚,她這個做姐姐的,總是要回去一趟。沒了楚紅的陪伴,我就一個人軋馬路。雪花越來越大了。我聽見路邊有人叫我。


    “槿楦,上車……”這聲音很熟悉,是我的前夫唐鬆年。他將車窗打開,伸手招呼我。唐鬆年是個近視眼,一打開車窗,雪花就飄進了車內,打在他的眼鏡片上,頓時讓他視線模糊。我很擔心。雖然下著雪,但街上的車輛還是很多很很擁擠。我不讓他再叫我了,趕緊就上了他的車。


    我從包裏取出一張紙巾,遞給他:“趕緊擦擦眼鏡。”可他開著車呢,我想了想,就取下他的眼鏡,快速地擦幹了鏡片上的雪水,給他重新戴上去。


    “謝謝。”他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不用。其實你不用叫我,我喜歡走著去上班。”


    “不行啊,外麵下著雪呢,我擔心你凍著。”他說,“你忘了嗎?以前碰到這樣的天氣,我可不都送你上班嗎?”


    說完他還對我笑笑。


    我聽了,心裏就覺得無盡的淒涼。


    那時歲月真好。是的,唐鬆年是我的初戀,在確定戀愛關係的那一刻,我曾以為能和他白頭到老的。可這陰差陽錯的蹉跎,弄的我們竟是分開了。


    “槿楦,聽說你當了鑽石的財務總監了?”他輕聲問我。


    我點點頭。


    “好啊。這樣一來,我們還能多多接觸。”我當然知道霍耀廷也是唐鬆年開設的公靖會計師事務所的客戶。如今他任命我為財務總監,有關財務審核的事情,就由我直接和唐鬆年聯係了。


    我倒是沒想到這些。


    “鬆年,我快到了,你找個路口停車吧。”在扭頭的瞬間,我發現唐鬆年的兩鬢間竟然多了幾根白發。我的心一酸。他才比大兩歲啊。“鬆年,工作上不要太拚命了,一定要注意休息。”


    “槿楦,我會注意的。謝謝你提醒我。”他下了車,給我打開車門。


    雪小了些。我將傘打開。不知怎地,唐鬆年車上的喇叭響了。我不禁回頭。他坐在車內,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睛眨也不眨。


    我怔了一下。我差點忘了。其實這是暗號。每次他送我上班,都會下意識地響一下喇叭,提醒我早點回家。那一刻,在雪花飛舞的街頭,我真的落淚了。


    我很感動。頓了又頓,我終於朝他揮了揮手。他對我微笑。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指指手機,又將手機放在耳朵旁,做了一個手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和我常聯係。


    我使勁點了點頭。到了鑽石娛所,我還是情緒難平。一段不足百米的路,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了第一次和他初時的情景。那是在高中的圖書館。我火急火燎地要找一本書。可那本書偏偏在他的手裏。我就主動和他打招呼。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我抱著胳膊,將雨傘收好了,拎著包一步一步進了鑽石娛所。一聲清脆的短信鈴聲響起來了。一定是唐鬆年。我掏出手機,打開一看,果然是他。


    “槿楦,我初心未變,希望你也一樣。”


    我感慨了一下,進了電梯。如今我當了財務總監,工作的辦公室就在霍耀廷的隔壁,我有什麽都瞞不過他。我不想讓他看出我情緒上的波動。我調整好了心情,才從電梯裏出來。


    他的辦公室門是開著的。人也在。若是以往,我一定會強打精神對他說上一句:“霍總,早。”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我懶懶的,連一句招呼的話都不想說。


    我徑直從他的辦公室門前經過,將總監室的門打開。他很細致,為了我能將工作幹好,他又招聘了一名財會專業的大學生當我的助手。此外,還將整個財務部幹脆都挪上了頂樓。


    我輕慢的態度讓霍耀廷不高興了。我還沒進去呢,就見一個黑影尾隨我,在後麵喚住我。“我說……你真的看不見我?”


    他微有不悅。


    我停住了腳,深呼吸了一下。“抱歉,我沒在意。”


    他就挑了挑眉,不客氣地說道:“沒錯,我看你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你瞧瞧你,沒精打采的,蔫蔫巴巴的,一大早地就沒精神,眼裏能有誰?”


    他又開始囉嗦了。


    助手小羅還沒來,我沒回他的話,幹脆就走進去拿起電熱水壺煮茶,將雨傘和包放好。他也跟了過來,同時將門關上了。他皺著眉頭:“我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到底是怎麽了?昨天和前天,你可不是這個樣子!”


    “我怎麽了?”


    “你這副樣子,就像死了爹一樣。”


    他坐在我辦公桌上,抱著胳膊,一雙眼睛盯著我。


    “霍總,請你說話尊重一些。”


    “尊重是相互的。如果我說了什麽不妥的,我向你道歉。可是我不想看到一大清早地,我花錢雇來的員工情緒低落,精神萎靡……我是要效率的!”


    他總能站在製高處。


    我就苦笑了一下。“霍總,那我知道了。”我將電腦打開。


    “知道了,就給我改!”他並沒有走的意圖,還是大剌剌地坐著。


    我就倒了杯茶:“你喝茶嗎?”


    “不喝!”


    “我要工作了!”


    “我就看著你工作!”


    這是何苦呢?沒錯,我提不起精神,但我很快就會投入到工作中。隻是,霍耀廷賴著不走這算怎麽回事?我就抬頭看了他一眼,聲音輕輕地:“霍總,你這樣,我會不自在的!”


    “不自在?我會吃了你?”他瞪著我,又換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何槿楦,難道你是怕我?”


    我覺得我有必要解釋一下了。“霍總,這是我的工作時間,我不想浪費。我覺得沒什麽可說的。一個人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保持好的心情。”


    “嗬嗬……讓我猜猜……”他依舊興頭不減,“又是感情上的事兒煩著你?”


    我皺了下眉頭。我就怕他問起這個。霍耀廷可是個碎碎嘴兒,毒舌。


    “沒有。”我幹脆矢口否認。


    “真的沒?”


    “沒。”


    他暫時相信了我。“沒有就最好。要我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你什麽都熬過來了,還他媽地去找唐鬆年幹什麽?還有那個富二代,更是不靠譜。不是我對坐過牢的女人有偏見,如果你真的和他好上了,他們許家能容得下你?何槿楦,你也不是一個天真的女人,不會一時頭腦發熱,不會什麽都不管不顧……我說的沒錯吧?你是我霍耀廷的員工,你們拿著我的工資,我總不能對你們的私生活不聞不問呀,要是你們有人誤走了歧途,我這個老板多多少少也有責任……”


    他喋喋不休,滔滔不絕,越發來勁兒了。


    我真是煩了,我就譏諷他:“霍耀廷,你幹錯行了。你該去幹媒婆,幫人說媒!”


    他一愣,馬上聽出了我在諷刺,有點惱羞成怒了。“何槿楦,你不聽我的勸告,吃虧可在眼前!”


    “霍總,謝謝你的關心了。”


    我真的聽不下去了,我巴不得他趕緊離開。一會兒,小羅就要來了。等她發現門反鎖了,知道辦公室裏赫然就我和霍耀廷兩人,真的會浮想聯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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