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公墓。


    已經是深秋了,但午後的陽光還是斑駁刺眼。


    我提著單薄的行李,在附近花店買了一束冬青,一束白菊,默默朝墓園走去。


    今天是我出獄的日子。


    因為惡意欠薪罪,我在蘇城監獄坐了整整兩年的牢。


    我是替我父親坐的牢。他從事建築行業,因為發包方法人攜款逃逸,導致資金周轉困難,不能及時支付農民工的工資,被告上了法庭。


    我是公司的副總兼財務,公司每一筆結轉開支都是我簽的字。庭審前一晚上,父親突然昏厥不醒。我將他送去醫院,自己頂了罪。


    母親已經去世多年,父親一直沒有再娶。我是他的獨生女。現在他有難了,我不能不聞不問。隻是,在我入獄的第一天,他就因心梗去世了。


    冬青是父親喜歡的,白菊是母親最愛的。走進墓園,梧桐樹不時落下黃葉,發出颯颯的聲響,讓我的心更加蕭瑟。


    “爸,媽,女兒來看你們了。我出獄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不要為我擔心……”看著墓碑上鐫刻的父母照片露出的慈愛笑容,我更是難忍哽咽。


    一陣風吹過,空氣中散發出恬淡的花草香味,我仿佛感受到了母親溫暖的氣息。


    ……


    天色將暗,我必須走了。今晚我得找個睡覺的落腳點,不然就要露宿街頭了。


    當我已經步出墓園彎彎曲曲的小路,就要走到前麵的十字交叉路口時,“嘎”地一聲,前麵一輛路虎猛然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納悶地抬起頭。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他穿著立領的深咖色風衣,戴著淺棕墨鏡。男人裝束得體,舉止優雅,步履從容,舉止間透著一點玩世不恭的慵懶。


    他看上去三十出頭。


    男人徑直朝我走來。直覺告訴我,此人我並不認識。


    我很奇怪,所以也停住了腳。


    四目相對。


    男人雖然戴著墨鏡,但我覺得他的眼睛足夠放肆。


    在掠過我的全身之後,他抱著胳膊靠在車旁,對我展開了一抹嘲諷的笑容:“何總經理,別來無恙呀……我知道今天是你出獄的大好日子。不想讓你一個人孤單,所以我特地一溜兒跟著你……”


    我疑惑了,同時也很吃驚。


    他……認識我?竟然還跟蹤我?


    見我愕然地愣在那裏,男人更為得意:“我以為,你會去找你前夫的。可沒想到,你卻來了這裏,看望老爹老媽,真是孝心可嘉呀……”


    我呆住了。這人不但認識我,更熟悉我的過去。


    他……到底是誰?


    從前的種種,譬如已死。現在的我,隻想忘掉過去,低調安靜地生活。


    男人見我僵硬著身軀,並沒有認出他來,神情更是陰鬱。他扔掉墨鏡,眉頭緊鎖,深邃的目光在我的胸脯前停了一會,又憤懣地移開了眼。


    “我的何大小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似還不信,交叉著胳膊觀察我的反應,看我是不是在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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