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副艦長那鎮定自若的神態,又看看身邊那15個處於待機狀態下的戰鬥機器人,肯特有一種被欺騙和利用的感覺。


    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那個狡詐的中心控製係統,包括它所說的每一句話,他堅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敵人會好心地給予幫助,除非它另有目的。


    他之所以答應中心控製係統,也隻是權宜之計,畢竟在生死攸關的情況下,保命才是第一位的。


    懷疑的心態一直令肯特保持著足夠的警惕,這也在某種程度上救了他。


    “嘩!”肯特從胸前扯下了一枚手雷並迅速打開了保險,小隊的27名特戰隊員也在第一時間紛紛效仿,均高舉起了已打開保險的手雷。


    這是肯特的殺手鐧,也是他唯一能反製的手段。


    早在進入這艘星艦之前,他就用暗語通知了所有的特戰隊員。


    作為一個快速反應部隊的小隊長,肯特並沒有太多的城府和謀略,一切都是本能。


    一種危機狀態下的原始保命舉措。


    “讓你們前來圍剿的人立即撤離,否則27枚手雷會被同時引爆!”肯特睜著血眼用泰伯星語說道。


    副艦長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他看了看肯特等人之後又看了看那些處於待機狀態下的戰鬥機器人,臉上顯現出一絲疑惑。


    “你們是什麽人?”他問道。


    “少廢話!讓你的人立即撤離,我數到3,再不撤離,大家同歸於盡!”肯特嗬斥道。


    副艦長有些遲疑,此刻他的心裏正猜測著眼前的這些人及戰鬥機器人屬於哪個陣營?


    是喬裝打扮的暗物質人,還是他在軍界的死對頭?


    可唯獨沒有想到是地球人。


    在他看來,防衛嚴密的泰伯星人軍事基地是絕不可能混進地球人的。


    “3!”


    “2!”


    “危機應對部隊,請立即暫停你們的任務!”副艦長急切地說道。


    肯特用懷疑的目光盯著副艦長,他不曉得他是如何對所謂的危機應對部隊下命令的,對方又是如何接收的?


    直到他看到副艦長身旁的桌子其右上角處那個並不大的全息屏幕時,方才明白了過來。


    這個全息屏幕與桌子渾然一體,既是桌麵的一部分,又是一個獨立的全息屏幕,事實上,整張桌子的表麵都是類似的構造,桌麵上不同的區域對應著不同的全息屏幕,承擔著不同的通訊任務。


    整張桌子就是一個戰時通訊和指揮平台。


    肯特的眼神從桌子右上角的那個全息屏幕上收了回來,收回的同時暗暗吐了一口氣,他看到那支快速逼近的泰伯星人危機應對部隊停了下來。


    肯特將手雷從高舉狀態緩緩地放了下來,但並沒有完全放下,這預示著威懾還在,副艦長也沒有強求,他明白,強求很可能會將現在稍顯平和的氣氛又重新激化。


    “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們是什麽人了吧?”副艦長說道。


    “我們是地球人。”


    肯特話音沒落,副艦長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嚴肅中帶有驚訝。


    “我們並沒有惡意,此番前來也不是搞破壞,隻是為了搜尋一些人體氣化後的元素。”肯特急忙補充道。


    肯特的話讓副艦長臉上那嚴肅的表情淡化了不少,但並沒有完全打消他的疑慮。


    他正要補充,隻聽一陣密集而急促的、類似電流的聲音響徹整個艙室,一同前來的、起監督和威懾作用的那15個泰伯星型戰鬥機器人蘇醒了。


    中心控製係統激活了它們。


    目前的局麵已經超出了中心控製係統的控製,甚至是預判,朝著不利且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如果任由肯特等人繼續“任性”下去,它就會為他們做了嫁衣。


    “嘩!”15個泰伯星型戰鬥機器人的所有武器全部對準了肯特和他的27名特戰隊員,艙室內的氣氛瞬間又陷入到了冷煞和肅殺之中。


    突然,肯特感覺到一陣隱約的刺痛從耳根向四周蔓延開來,緊接著,耳邊便響起了中心控製係統那低沉而孤傲的聲音。


    “你不按常理出牌,肯特中尉。”中心控製係統陰陽怪氣地說道。


    “按常理出牌我就成為一具死屍了,難道要按你的套路出牌?”肯特冷冷地回應道。


    “哈哈哈...你覺得你用同歸於盡的方式就能擺脫我的控製、逼迫副艦長達成你的目的嗎?”


    話音沒落,隻見數道藍色光芒從那15個泰伯星型戰鬥機器人的眼睛裏噴湧而出,轉瞬之間就在空中匯集成了一團更為密集和強勁的光球。


    光球飛速地竄到副艦長的頭頂,然後猛然下落,下落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個發著藍色炫光的光袋,也幾乎在同時,光袋最終將副戰艦完全罩在了裏麵,最後收縮成了一個泰伯星人人形光罩。


    “現在請盡情引爆你們手中的武器吧,看它們能否傷及副艦長分毫?”中心控製係統孤傲地說道。


    肯特的後背一陣發涼,雖然他不知道眼前這個發著藍色炫光的光罩是什麽,但憑直覺,他感覺它應該是一種類似光盾的防護裝置。


    “我提醒你一下,肯特中尉,即使你現在在副艦長的身邊引爆一枚核彈,副艦長仍會安然無恙的。”


    中心控製係統的話讓肯特的臉變得鐵青,但他並沒有絕望。


    這時,桌麵上的另一塊全息屏幕上出現了一名泰伯星人,看著裝應該是該艦的一名實權人物。


    他一出現,副艦長那傲慢的神情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僅站直了身子,還變得畢恭畢敬起來。


    他是該艦的艦長。


    艦長用冷峻的目光盯著艙室內的一切,片刻後,向副艦長下達了啟動艦體密封艙、分割部分艙室且組織相關人員立即撤離的命令。


    與副艦長那惶恐的表情相比,肯特卻顯得很淡定,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原來,早在進入這艘星艦之時,在通道的行進過程中,他偷偷命令隊員們在途經之地的隱蔽處拋了數十枚吸盤式炸彈。


    炸彈的引爆裝置就掌握在肯特手中。


    肯特的做法仍是一種危機下的自保行為,作為一名快速反應部隊的特戰隊員,他沒有所謂的計謀和城府,隻有簡單粗暴的做法。


    深入敵營九死一生,越簡單越直接的方法往往能在極其不利的局麵下搏得一線生機。


    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泰伯星人一定是發現了那數十枚吸盤式炸彈,它們沿著數條通道一路布設,一旦被引爆就會將艦體內約6%的區域炸毀。


    這些炸彈雖然對整艘星艦夠不上致命的威脅,甚至也無法將那6%的區域完全摧毀,但爆炸之後所產生的、不可控的火焰一定會危及艦體安全,所以,艦長如臨大敵。


    必要的危機處理程序還得嚴格執行。


    “我說過,此番前來我們並沒有惡意,隻是為了搜尋一些人體氣化後的元素,搜集完後就立即撤離,絕不會危及你們的安全。”肯特揮了揮手中的引爆裝置,說道。


    他在說話的過程中沒有趾高氣揚,隻有一種無奈和無力感,似乎是想傳遞一種讓副艦長與他產生某種共鳴的情緒。


    副艦長那嚴肅的表情略有緩和,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如果真如這個地球人所說,雙方各取所需之後就會相安無事,那不妨一試。


    這也是一種危機處理方法,也是他展現危機處理能力的絕佳機會,倘若在不觸動泰伯星人核心利益的前提下完美地化解了這場危機,他的能力和聲望肯定會邁上一個新高度。


    副艦長同意了肯特的要求,但他需要知道他們一行人是如何與他曾經擔任艦長的那艘星艦的中心控製係統取得聯係的,繼而又是怎麽進入這艘星艦的?


    肯特一五一十、沒有摻雜任何個人感情色彩逐將事情的原委完整地告訴了副艦長,副艦長聽後隨即明白了中心控製係統才是利用這些地球人的幕後推手。


    他也明白了中心控製係統的真正用意。


    原來,自中心控製係統所在的那艘戰損星艦被暫時遺棄後,中心控製係統自然不甘心就此落幕,它不甘心成為泰伯星人男男女女們幽會的場所,重新被修複、被啟用,甚至返回戰場是它的夙願和夢想。


    當肯特一行潛入該艦後,他們的任務點燃了中心控製係統心中的那團炙熱之火,於是,一場假借幫助肯特、實則為自己謀劃的行動在它的心中誕生了。


    即武裝突襲副艦長艙室、綁架他後脅迫其將那艘戰損星艦開往人類火星領地的行動就此上演了。


    當然,肯特等人是絕無可能完成此任務的,中心控製係統也清楚這一點,它隻需要肯特他們完成任務的前一小段,即可達成目的。


    這一小段就是僅脅迫副艦長後便就此打住,也就是說將戰損星艦開往人類領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副艦長傳遞一種地球人想奪取該艦的想法。


    副艦長意識到了,泰伯星人高層自然會有所反應,因為人類特戰隊突襲副艦長室、想掠走戰損星艦的消息一定會迅速發酵的。


    間接表明該艦被人類所重視並覬覦。


    為了保護泰伯星人的星際戰艦、甚至是科技機密,在星艦數量並不充裕的情況下,隻有一條路了,那就是盡快修複這艘星艦。


    這便是中心控製係統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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