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四十周年慶典,定在新年伊始舉行。上午,湖城各大新聞媒體係數安排人員到場,幾乎上流圈子的豪門權貴盡數到場慶賀。


    當年邵至公獨撐大局,一個人單槍匹馬打拚,從名不見經傳的小小gg公司,逐漸把業務做大做廣,直到如今的邵氏集團,旗下已經涉及gg影視、百貨公司、大型娛樂城,以及餐飲業。


    這些年邵至公年事已高,開始慢慢放權,把手中的權利分別交給兒子和孫女。相比邵欽文的優柔寡斷,反倒是年紀輕輕的邵卿,成為大家眼中一致看好的未來邵氏接班人。


    別看人家是女孩子,倒也巾幗不讓鬚眉!


    尤其邵至公對孫女疼愛有加,自幼視為掌上明珠。這幾年但凡有重要場合,邵至公不帶兒子出席,卻都甘願為孫女站台,可見他心中早已決斷將來會把邵氏集團的大權,交於誰的手上?


    湖城五星級酒店的頂層宴會廳,大廳四麵由通透的玻璃窗組成。隨意抬眼望出去,藍天白雲,視野開闊。二十八層的高樓,俯瞰整座城市的最佳角度。


    今天是邵家大日子,邵卿一早趕到現場親自布置。助理們個個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走路都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穿梭在宴會廳周圍。


    現場布置再三確認,邵卿拿著對講機,親自繞場一周,發現兩處問題點,吩咐助理們及時改正。


    「高台周圍布置的花朵換成白玫瑰。」


    「啊?」助理瞪大眼睛,額頭開始冒汗,「副董事長,高台周圍的花卉一直都是確定的百合花。」


    「以前是,」邵卿挑眉,紅唇彎起的弧度別有深意,「但我現在看看,白玫瑰好像更合適。」


    「是,那我們馬上換。」助理立刻打電話,緊急調派人手去買白玫瑰。


    「副懂事長,您該化妝換衣服了。」秘書過來提醒,邵卿把對講機交給助理,吩咐他們繼續跟進,而她則轉過身,走進宴會廳外的化妝間。


    十點鍾酒會開始,邵卿還有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她坐在化妝間內,望著妝鏡中自己姣好的麵容,一點點勾起唇。


    「您想要什麽顏色的禮服?」


    化妝師問,邵卿偏過頭看看秘書準備的幾款晚禮服,手指最終落向最後那件,「白色。」


    「好的。」化妝師掌握她今晚禮服的顏色基調,化妝盤發能把握好風格。


    距離十點還有二十分鍾,各路前來道賀嘉賓紛紛入場。宴會廳內採訪的各大電視台雜誌社的記者們架起設備,調試燈光。


    邵欽文協同妻子出席,兩人均是盛裝打扮。馮馥穿件湖藍色真絲旗袍,款式復古,非常符合她的年紀。


    「邵太太,你這身旗袍真是好手工,不知道在哪裏裁的?」


    周圍一眾闊太太們前來巴結,馮馥得意的彎起唇,笑道:「這是卿卿找人給我定製的,具體哪家我還真的不知道,今晚我回去問問,下次打牌告訴你們。」


    「哎呀,看人家這女兒多孝順懂事,果然是個貼心的小棉襖。」


    「可不是嗎?卿卿不但漂亮聰明,還很有眼光,邵太太的衣服首飾都是女兒挑選,你們說這樣的兒媳婦,誰家娶回去不要偷笑嗎?」


    馮馥聽到大家的吹捧,心底的傲然更甚幾分。卿卿這孩子自幼爭氣,無論是學習還是教養,從沒讓她操心過。每次提起她的大女兒,眾人都是豎起大拇指,滿眼滿心的羨慕之情。


    宴會廳入口處,邵至公拄著拐杖出現,立刻引起眾人矚目。邵欽文快步走到父親身邊,攙扶他走進會場,「爸,您看這現場布置,都是卿卿親自監督的結果。」


    邵至公望了眼周圍,欣慰的點點頭。他抿唇往裏走,沿途很多人都跑過來巴結奉承,這幾年他鮮少露麵,有種不惹塵世的感覺。可邵氏若有重大事件,他出現的那刻,依舊能成為全場的重點,這就是所謂的氣場。


    不多時候,鬱敬鎧帶著妻子進場,同行在他們身後的不是鬱家二少,而是鬱家大少,鬱家未來的繼承人,鬱錦安。


    「哇!鬱少出現啦!」


    人群一陣騷動,能令少女心爆棚的男人出現後,頓時吸引一票豪門千金跑上前。甚至還有不少豪門貴婦,也跟著往人群中擠過去。


    鬱敬鎧的風頭都被兒子搶了,隻能暗自感嘆,如今真是個看臉的時代。不過好在他的樣貌倒是遺傳給兒子,隻是兒子遠比他更帥氣。


    想到此,鬱敬鎧心中也有得意。


    「鬱太太。」馮馥看到入場的人,急忙抽身過來招待。


    眼見她身上這件惹眼的旗袍,容珊立刻來了興致,「邵太太這旗袍好漂亮,哪裏買的?」


    果然旗袍受到容珊的青睞,馮馥紅唇輕彎,「不是買的,是卿卿找人特別定做的。」


    「原來如此,我說沒在市麵上見過。」容珊眼底掠過一絲失望。


    看到她的眼神,馮馥笑著上前,壓低聲音在她耳邊道:「卿卿說這旗袍符合鬱太太氣質,特別定做兩件。我帶過來了,放在後台,一會兒慶典結束,我拿給鬱太太。」


    「喲,卿卿真是招人喜歡。」容珊展顏,瞬間拉進同馮馥的關係,「今天是個好日子,咱們以後可就是一家人了。」


    「那是自然。」馮馥挽起手包,拉著容珊走到貴賓區。


    前方高台之上,布滿一朵朵白色玫瑰。鬱錦安手中端著一杯香檳,眼底掠過那些花,薄唇不自覺彎起的弧度凜冽。


    曾經填寫過一份個人資料,還記得上麵有關問題涉及到他的個人喜好,喜歡的食物,喜歡的運動,還有喜歡的花卉。


    當時鬱錦安隨手寫個白玫瑰。


    然而今天,他望著高台四周布置的白色玫瑰花,深棕色瞳仁不自覺眯起。看起來這個邵卿,遠比他想像的還會玩。


    臨近十點,化妝間的門被人敲響,助理小聲提醒,「副董事長,慶典馬上開始。」


    邵卿提著裙擺站起身,助理忍不住驚嘆,「您,您好美啊!」


    穿過宴會廳外長長的走廊,邵卿逐漸平復心情。等她抬腳跨入觥籌交錯的宴會廳時,一顆心已經歸於平靜。


    嘩嘩嘩——


    待到她出現,全場立刻響起一片掌聲。邵卿麵頰微紅,朝眾人微微施禮後,便走到爺爺身邊,模樣乖巧謙遜。


    上午十點鍾整,邵至公踏上高台,身邊有邵卿攙扶。他年事雖高,但站在麥克風麵前,背脊依舊挺拔。


    「今天邵氏四十周年慶典,感謝大家都能出席,幫我們邵家撐起場麵,也算給我老頭子一個麵子,至公萬分感激。」


    全場掌聲雷動。


    五星級酒店外,一輛計程車停下。喬南付了車錢,大步跑進酒店大堂。中央屹立的邵氏四十周年慶典的巨大gg牌吸引目光,她走進電梯,按了樓層上去。


    叮!


    電梯門打開,喬南背包前行,卻被周圍的工作人員攔住。


    「請問小姐,您有邀請函嗎?」


    「邀請函?」喬南皺眉,她哪裏來的邀請函。


    穿著黑色製服的工作人員見她拿不出邀請函,瞬間冷下臉,「沒有邀請函的人員,一概不準入內。」


    「保安大哥,我找人的。」


    「找誰?」


    「找,找……」


    喬南語塞,愣是被憋個大紅臉。她要說找誰?


    「她是跟我一起來的。」


    身後突然有道陌生的聲音響起,喬南偏過頭,站在她身後的男人西裝筆挺,有張英俊的麵孔,隻是她從沒見過那張臉。


    「這位先生,您有邀請函嗎?」


    關律拿出一張燙金的邀請函。工作人員打開後,笑吟吟遞上筆要他簽名,發放給他由白色玫瑰花組成的胸花。


    喬南看到男人伸手接過去,他抬起手的那個瞬間,襯衫袖口微微一動,恰好露出手腕內側的刺青。


    「謝謝。」關律接過胸花別在西裝口袋上,然後朝喬南看了眼,「走吧。」


    「哦。」喬南收斂起胡思亂想的思緒,快步跟他進去。


    走過工作人員的範圍,喬南鬆口氣。她看看身邊的男人,感激的道謝,「這位先生,真是謝謝你了,幫我一個大忙。」


    「不用謝。」


    關律挑眉,看著近在眼前的喬南,眼底的神情變化了下。


    前方宴會廳內響起一陣陣掌聲,喬南聽到爺爺的講話聲,不自覺把目光投射過去。她忽然有點拿不定注意,這種場合她要不要進去?


    可如果不進去,她就沒法看到鬱錦安!


    須臾,喬南再次道謝,背包快步走遠。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彎,關律才收回目光。他低頭抽出一支煙,點燃後深吸了口。大廳中人頭攢動,隔著很遠的距離,他還是一眼就看到穿著白色晚禮服的邵卿。


    她背對他而站,關律看到她纖細的腰肢,如同每一次他雙手緊握住時的熟悉。


    走進洗手間洗了把臉,喬南逐漸穩住心底的慌亂。五年來壓抑的每個日日夜夜,太多積壓的情感等待爆發,她不能繼續等下去,所以哪怕再難,她都要馬上見到鬱錦安。


    嘩啦!


    打開洗手間的門,喬南仰起頭,堅定地邁出步伐。


    宴會廳內,致辭結束後,邵至公將鬱敬鎧請上高台。眾人看到這一幕,微微有些議論聲。今天的邵氏周年慶典,鬱家被安排到貴賓席位,這本身就在預示一個信息。


    鬱敬鎧跨上高台,果然有長子陪同。兒子有顏有值,作為父親同樣麵上有光,走到話筒前,鬱敬鎧又笑著往台下一指,道:「卿卿,你也過來,同錦安站在一起。」


    此話一出,全場賓客瞬間明白過來。


    鬱邵兩家,真要聯姻啊!


    「今天是邵氏集團四十周年慶典,我也要湊個熱鬧,跟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我的兒子鬱錦安同邵老的孫女邵卿,將在下周舉行訂婚典禮,到時候還請大家能夠來喝杯喜酒。」


    嘩嘩嘩——


    宴會廳內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口哨聲、起鬧聲也不絕於耳。邵卿情不自禁低下頭,微微羞紅的臉頰透露出少女的心思。


    鬱錦安雙手自然垂放在身體兩側,那張精緻的臉龐上毫無表情。他平時出現基本也是冷酷調子,大家都沒有多想。


    祝福聲、羨慕聲,霎時充滿整個宴會廳。眾人都說,鬱錦安與邵卿特別般配,無論家世背景,教養地位,各方麵都是絕配。


    所謂郎才女貌,大抵如此。


    宴會廳外,喬南雙腿僵直站在原地。前方高台上屹立的男人,五官還是她熟悉的樣子,可是喬南卻覺得,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容貌。


    直到眼前一片水霧,她不得不低下頭。


    鬱錦安&邵卿,這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可能!


    現實終究是殘忍的。


    貴賓坐席內,邵至公看到站在高台上的那對璧人,心底的滋味複雜。他嘆了口氣,眼角餘光望向別處時,竟然見到喬南的身影。


    喬南呆呆站在大廳入口的模樣,令邵至公蹙起眉。他想要起身過去,但喬南已經低下頭,快速轉身離開。


    往前的路倏然斷裂,喬南咬緊唇瓣轉過身。卻不想,因為她動作太猛,肩膀竟然撞上什麽人,險些摔倒。


    眼前突然伸過來一雙寬大的手掌,穩穩扶住喬南的胳膊。她搖晃著腦袋,勉強穩住腳步,「對,對不起!」


    「沒事嗎?」頭頂傳來的聲音低沉,喬南下意識抬起臉,而後又低下頭,「沒有,對不起,是我撞到你。」


    明騰挽起唇,伸手撫平西裝的褶皺,表情淡淡的,「下次走路長眼睛就好。」


    此時喬南顧不上被人數落什麽,她低頭,快步越過他的肩膀離開。


    走廊恰好走來另外一道身影,身穿黑色套裙的女子麵容精緻。她踩著優雅的步伐,差點被低頭走來的女孩子撞到。


    「小心。」


    明騰出言提醒,喬南偏離的腳步這才歸位。她頭也沒敢抬,迅速走進電梯。


    「媽,你沒事吧?」


    「沒有。」


    秦瀾看眼走進電梯的那抹背影,不悅的搖搖頭,「走路歪歪扭扭,真是難看。」


    「我懷疑她眼睛有問題。」明騰眯了眯眼,明顯開玩笑的口吻。


    聞言,秦瀾笑了笑,挽起明騰的胳膊,問他:「我們進去吧。」


    「好。」


    叮——


    電梯門打開,喬南臉色蒼白的走出來。


    酒店外,明媚的陽光有些刺眼。她仰起臉,眼睛被光刺的生疼。


    來時心底滿滿的話語,此刻都化為心痛。


    喬南深吸口氣,努力忍住心尖一陣陣的抽疼。許久後,她再度垂下臉,黑亮透徹的眼眸中一片氤氳。


    五年前的初夜,她遇到的買主就是鬱錦安。


    五年後的交易,她遇到的男人還是鬱錦安。


    嗬嗬——


    同一個男人,無論五年前或者五年後,她都沒能逃出這個男人的魔掌。


    她埋藏在心底的秘密,永遠都沒有說出口的機會。


    鬱錦安,你可曾知道,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女兒?


    ……


    酒會開始後,邵卿走進休息室補妝。助理拉開椅子,她坐下後看到桌上擺放很大一束紅玫瑰。


    「誰送的?」


    「不清楚。」助理搖頭,「我進來時就看到這束花擺在這裏。」


    邵卿秀氣的眉頭輕蹙,看到花束中間插著一張卡片,於是伸手抽出來打開。卡片中的字跡有點醜,隻有三個字,恭喜你。


    心髒位置猛然揪緊,她合上卡片,咻的起身出去。


    鋪著紅色地毯的長長走廊中,一個人影都沒有。邵卿怔在原地,黑亮眼眸中的光華,漸漸變的暗淡。


    關律來過,他來過了。


    「副董事長,您在找什麽?」


    助理跟出來詢問,邵卿斂起心思,「沒什麽。」


    她提著裙擺,重新走進化妝間。


    走廊的一處轉角,男人側身倚在牆邊,輕輕彈開手中的菸蒂。他抿著唇,望向那間關上房門的化妝間,眼底的神情陰霾。


    宴會廳內熱絡歡慶的氣氛,隨著兩位神秘賓客的到來,徹底被打破。


    「你們看,那個女人是不是秦瀾?天哪,她怎麽一點兒都不顯老?還是那麽漂亮!」


    「真的是秦瀾,她身邊的男人就是明騰吧,她的繼子。不過看他們的神態,好像親生母子哦,難怪早有傳言呢!」


    秦瀾早些年曾在湖城也算名人,縱然很久沒有混跡,但回來之後還是很多人都對她非常喜愛,更何況如今她是明家夫人,也是豪門權貴。


    端著酒杯出現在眼前的人太過突然,鬱敬鎧怔怔呆在原地。


    碰!


    手中的酒杯輕輕一響,秦瀾主動過來打招呼,「敬鎧,我們好久不見。」


    鬱敬鎧動了動嘴,不知道要如何接話。這邊前妻來襲,容珊立刻跑到丈夫身邊,宣告似的挽起他的胳膊,「這不是秦大主播嗎?」


    「你好。」秦瀾淡淡一笑,同樣禮貌的與容珊碰了碰杯。


    隨後她抿了口酒,便轉身走開。


    這種見麵方式無可厚非,容珊挑不出毛病。她看了眼身邊的丈夫,見他眼睛依舊落在秦瀾身上,瞬間沉下臉,「敬鎧!」


    意識到走神,鬱敬鎧連忙收回視線,輕抿一口杯中的香檳。時光仿佛穿梭回到過去,她還是當年那個充滿靈氣的女子。是啊,他們真的好久不見。


    前方人群中,那個麵容俊美的男子,深深吸引住秦瀾的目光。她激動地握住酒杯,深棕色瞳仁中有什麽一閃而過。


    錦安,她的錦安。


    四目相對的那刻,鬱錦安眼神平靜。同是那雙深棕色瞳仁,但他的眼底卻是一片幽深,看不到半點漣漪起伏。


    秦瀾心口一窒,想要上前時,卻見鬱錦安轉身躲閃開。


    她黯然的垂下臉,攥著酒杯的五指收緊。


    新年第一天,前來步行街鍾樓敲鍾的人非常多。遠遠望過去,拍成一字隊列的遊客不計其數。


    午後的陽光旭暖,司機將車停在步行街外,車裏的男人推門下來。


    「boss,我什麽時候來接您?」司機禮貌詢問。


    男人戴上墨鏡,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好的。」司機沒在多話,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鬱錦安雙手插兜站在人群中,不時引來周圍人的側目。有很多迷妹拿出手機,偷偷對著他拍照。可惜他低著頭,臉上又戴著墨鏡,始終無法拍到他的整張臉孔。


    不過即使如此,仍舊不斷有大著膽子的女孩走上前,主動搭訕,詢問他是不是來排隊敲鍾?如果他想要早點登上鍾樓,她們都甘願讓出位置。


    鬱錦安眼觀鼻鼻觀心,眼神落在不知名的某處,對周圍頻頻示好的女孩子們恍若未聞。


    冰山帥男的冷酷勁,更加增添他的神秘感!更多女孩子自動自發後退,硬是把自己的位置騰出來,讓他上前。


    就這樣享受著眾星捧月的優渥待遇,一個小時後,鬱錦安順利登上鍾樓。


    那座銅質吊鍾依舊牢固的懸掛在鍾樓頂端,木錘一端前後搖晃,還沒有完全散開的鍾聲,迴蕩在四周。


    鬱錦安邁步走到銅鍾前,雙手同時抓住木錘一端。他微微低下頭,瞥眼空空的胸前,仿佛又看到喬南那張笑臉。


    上一次,他帶她走上鍾樓,告訴她敲鍾前可以許下一個願望。今天他又重新站在這裏,回想著上次他們手掌緊扣敲鍾的畫麵,性感的喉結忍不住上下滾動起來。


    咚!


    咚!


    咚!


    每一次鍾響,鬱錦安都在心底默念他的願望。直到鍾聲結束,他才停止。


    敲鍾許願是否靈驗,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但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他情願相信,他許下的願望可以成真。


    走下鍾樓,低沉悠揚的鍾聲緩緩飄散。鬱錦安收回目光,轉過身繼續前行。


    這條步行街攤位很多,上次他們一邊走一邊吃,鬱錦安掏出一把零錢,挨個攤位的小吃都買了一份。


    走到其中一家攤位前,鬱錦安倏然停住腳步,「老闆,給我一份章魚小丸子。」


    「好嘞。」


    老闆應了聲,收錢時瞥眼對麵的男人,立刻張大嘴巴,「哎喲大影帝,你又來吃我的小丸子?」


    影帝?


    鬱錦安戴著墨鏡抬起臉,一頭霧水。


    年輕老闆驚喜的笑了笑,「沒錯,上次來的大明星就是你。」


    頓了下,年輕老闆朝他身後看看,狐疑的問,「咦,你的那位漂亮的經紀人沒來嗎?」


    鬱錦安伸手接過章魚小丸子,咬了口,說道:「她辭職了。」


    不是吧?年輕小老闆怔了怔,給明星當經紀人這麽好的工作竟然辭職?!


    吃掉一個魚丸後,鬱錦安摘下墨鏡,瞪著對麵的老闆,道:「我的經紀人就是很漂亮,但她隻能給我看,你最好給我忘記她長什麽樣子!」


    「……」年輕小老闆傻呆呆的,說不出話來。一來他是被鬱錦安的容貌驚呆住,二來他又被鬱錦安警告嚇呆住。


    走過一個個攤位,鬱錦安幾乎把能買的東西都買了,能吃的都吃了。


    兩個小時後,他終於走到步行街盡頭。隨後他又徒步走到地鐵站,用零錢買了車票,等車到站。


    不久,他走進地鐵擁擠的車廂內。因為今天新年,假期很多人出來玩,地鐵內更加擁擠。座位全滿,站著的地方也是人挨著人,連多餘插腳的地方都沒有。


    鬱錦安個子高,站在車廂裏特別顯眼。他一隻手拽住吊環,一隻手插在衣服口袋裏,簡單的動作卻帥氣逼人。


    周圍人頭攢動,鬱錦安感受著搖晃的身體夾在人群中的那種滋味。原來每天早上,喬南都要經歷這樣的擁擠才能到達目的地。


    「擠不擠?」


    側麵一對情侶,麵對麵站著。男人張開雙臂把女朋友攬在懷裏,讓她站在自己胸前,用雙臂為她支撐開空間。


    女孩子搖搖頭,紅著臉盯著自己的男友看,然後趁周圍人都沒注意的時候,揚唇在他臉頰親了下,並且小聲說道:「辛苦啦。」


    鬱錦安深棕色瞳仁沉了沉,不自覺別開目光。那次喬南帶他來坐地鐵時,也是這樣紅著臉,小心翼翼不敢看他的眼睛。


    滴滴滴!


    地鐵到站,鬱錦安隨著人潮走出站台。他選擇三號出口,按照喬南上次帶他走過的路線,走向出口。


    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匆匆。路邊掛著紅燈的攤位還沒收起,鬱錦安買了一袋糖炒栗子,拎在手裏慢慢的走。


    二十分鍾後,他回到別墅。打開大門,穿過庭院,按下密碼,推門進去後,一室的黑暗令他有些恍惚。


    半響,他才想起鍾點工阿姨請假了,因為今天過節。


    啪!


    打開客廳的水晶燈,鬱錦安換了拖鞋進來,脫掉外套坐在沙發裏。他打開糖炒栗子的袋子,拿出一顆顆油亮飽滿的栗子,動作麻利的剝除栗殼。


    哢哢哢!


    一顆顆金黃色栗子仁被完整剝出來,鬱錦安一顆都沒有吃,而是把它們放進一個小碗中。


    不久,他又把剝好的栗子仁拿進廚房,打開火後煮粥。白米煮到酥爛時,放入黃橙橙的栗子仁,再煮十五分鍾就可以出鍋。


    當鬱錦安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栗子粥時,已經晚上九點種。他垂眸坐在椅子裏,並不餓。


    下午在小吃街吃了很多東西,這會兒還沒消化掉,他一點兒都不餓。隻是這碗粥,他必須要煮。


    桌上的手機再次振動起來,鬱錦安盯著來電號碼,始終沒有接聽。


    須臾,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軟糯的栗子粥,慢慢送進嘴巴裏。


    濃鬱香甜,暖心暖胃。


    鬱錦安喝了半碗,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今晚的別墅,隻有他一個人,這碗粥的味道,讓他覺得並不孤單和孤寂。


    雖然她已經不在他身邊,但她的味道,卻早已深深留在鬱錦安的心中。


    他想,他大概永遠都不能忘記。


    回到家後,喬南倒在床上睡著。這一覺,直到天黑她才睜開眼睛。


    屋子裏沒有點燈,隻有小區內路燈順著玻璃窗照射進來。她睡得太久,以至於清醒過來,大腦還無法立刻運轉。


    醒了醒盹,喬南穿鞋下地,打開大燈。


    燈光亮起來,屋裏每個角落都變的清晰。她轉了轉眼球,混沌的思緒逐漸回籠。如常打開電視,她沒有調台,隻是習慣屋子裏有點動靜。


    一個人很孤單,尤其今天。


    走到書桌前,喬南又把筆記本電腦打開。她本身生活非常有規律,什麽時間做什麽事情,都井然有序。


    往常這個時間,她都會瀏覽新聞網頁。


    吧嗒!


    捏在手中的鉛筆掉到書桌下麵,喬南彎下腰用手去勾,不想鉛筆竟然滾到裏麵,她沒法拾起來。無可奈何,她隻能搬開椅子,蹲下身鑽到書桌下麵。


    「唔。」


    喬南吸了口氣,總算勾出鉛筆。可是書桌下麵空間狹窄,她的身體轉動速度緩慢。當她費力的扭過雙腿側過臉,眼前突然映入男人那張五官鐫刻的臉龐。


    「喬南,你怎麽又躲在書桌下麵?」


    「這間屋子很大,你就認一個地方?」


    「笨蛋!蹲在下麵這麽久,你腿不麻?」


    緊接著男人也彎下腰,鑽到書桌下麵。在喬南反應過來之前,他的薄唇倏然落下,緊貼在她的嘴角,印上他的熱吻。


    情不自禁閉上眼睛,喬南似乎真的感覺到唇瓣有一股酥麻的電流躥過。她不敢睜眼,也不敢用力呼吸,害怕驚擾到他。


    碰——


    窗外傳來煙花騰空的響聲,一波波絢爛華麗的煙火在夜空綻放。電視裏娛樂新聞主持人的聲音清晰可聞:「今日邵氏集團舉行四十周年慶典,同時鬱氏集團董事長宣布,下周他的長子將與邵氏千金舉行訂婚儀式,此消息一出,整個商界……」


    喬南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出現的畫麵驟然消失。她伸手覆上唇瓣,什麽都沒有摸到。唯有滑進嘴角的那抹鹹澀滋味,一點點滲入心間。


    遠處夜空中的煙花浪漫,大家都在慶祝新年到來。喬南倚在窗前,卻不知道屬於她的新年,何時能夠到來?


    翌日清早,市郊墓園。


    喬南身穿黑色羽絨服,靠坐在墓碑前。許久後,她拉開墓碑下麵的暗盒,將那雙粉色小鞋,小心翼翼安放好。


    那個寒冷刺骨的雨夜,她痛苦的躺在產房中,耗盡身體所有力氣產下的孩子,終究無法養育長大。


    「孩子生出來了!」


    「是個女孩兒。」


    「女嬰心髒停跳,快點搶救……」


    「搶救無效,宣布死亡!」


    那一天,當醫生宣布這個消息時,喬南陷入很深很深的睡眠中。她以為等她睡醒,她的寶寶就能回到身邊。


    時光流逝,她等到的隻有眼淚,從此一夢成魘。


    寶寶,媽媽終於找到了爸爸。


    隻可惜……


    他再也沒有機會知道這個真相。


    ------題外話------


    我們的明總已經上線嘍,明天進入新一卷,花式虐什麽的,花式秀什麽的,都要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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