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台頂樓風景獨好,喬南站在扶欄前,深深吐出一口氣。有誰能知道,光天化日之下,她又被boss調戲?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薑哲善於觀察,心思細膩,「因為我?」


    喬南態度不想太過嚴肅,「不要每天都給我送早餐和午飯,影響太不好。」


    「有人議論嗎?」


    喬南一言難盡,也許沒人敢在他麵前議論,但所有流言蜚語都會指向她!


    「我以後讓人送到休息室。」


    薑哲目光溫暖,喬南望著他的眼睛,直言道:「不是送餐的問題。」


    淡藍色天空中漂浮的大片雲朵姿態美麗,喬南語氣低沉,「薑哲,上次你讓我考慮的問題,我想好了,我們不合適。」


    薑哲雙手插兜彎起唇,目光平靜,「怎麽樣才能合適?」


    喬南被噎,眉頭緊皺,「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薑哲手指輕抬,拂過她被風吹起的髮絲,「小南,我們應該合適,無論是為邵家還是為薑家。」


    什麽叫應該合適?


    「也許之前我太明顯,以後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薑哲勾起唇,那雙眸子裏溢出的神情,有種濃烈的溫柔。


    不等她再說,薑哲已經轉身離開。喬南垂頭喪氣跺跺腳,這一個個的,今天真是倒黴到家了!


    娛樂新聞轟動,喬南再次成為新聞一部的功臣。同事們私底下議論,有薑大主播撐腰就是不一樣,竟然連大boss的頭條都敢曝光。


    然而喬南心底卻好像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下班離開電視台,喬南沒有回家,坐車來到醫院。這月醫藥費需要繳納,她不需要加班時也都會來。


    湖城醫院算是二級醫院,費用相對市級醫院便宜一些。喬南兩年前把母親轉入這裏。


    三樓最裏麵的病房開著門,喬南每次過來都喜歡開門開窗,流通空氣。小時候家裏居住條件不好,十平米的房間要填滿所有生活物品,沒有獨立的淋浴間,更沒有衛生間。在她的印象中,每到周末媽媽休息都把屋子裏外打掃幹淨,將清洗幹淨的床單被套晾曬在陽光下。


    原本應該無憂無慮的童年,從那場綁架開始,徹底改變她的世界與未來。一份安逸的生活變為奢求,三歲那年留在心底的噩夢一輩子都無法抹去。那些暗黑冰冷的夜晚,那些驚恐無助的求救,所有聲嘶力竭的哭泣隻能換來毒打咒罵。


    如果不是遇見養母,喬南真的不知道這輩子會怎麽樣?


    太多的失望和絕望,慢慢淡化掉父母的麵容。她沒有等來父母的救贖,隻能在一次次驚醒的噩夢中,獨自吞下冰冷的淚水。


    養母能力有限,扶養她十分辛苦。喬南童年中記憶最深刻的畫麵,隻有藍色小布包以及顛簸擁擠的長途車。媽媽四處打工,走過大大小小的城市。兒時她最大的心願,可以過一次有蛋糕的生日。


    喬南打來一盆溫水,將幹淨的毛巾浸濕,彎腰站在病床前,輕輕為母親擦拭。


    「媽媽,今天陽光不錯。」


    喬南解開母親身上的藍白條病號服,幫她擦洗身子,「我開了窗,你有沒有聞到陽光的味道?」


    躺在病床中的中年婦人禁閉雙眼,臉上帶著氧氣罩。因為常年昏迷,她麵色蒼白病態。


    五年前母親車禍入院,此後再也沒有醒來。這麽多年,喬南想盡辦法籌錢,生怕斷了醫藥費。


    呼吸機滴滴響,病人的生命體徵全靠那台儀器。其實醫生早已下過斷言,病人清醒的機會幾乎為零。


    喬南不記得什麽時候開始對這種話麻木,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別人怎麽說,媽媽是她的,她要讓媽媽活著。


    哪怕媽媽醒不過來,但媽媽身體還是熱的,她隻要伸出手,還能摸到媽媽的臉。


    喬南知道,倘若今天調換位置,媽媽也一定會竭盡所能讓她活下去。


    早些年的誌向骨氣,這幾年都丟的差不多。她可以忍氣吞聲,可以看盡臉色,隻要她能有份穩定的收入,能不依靠邵家,能每月按時來醫院交錢,她都能忍。


    「媽,你要堅持。」喬南側翻過母親的身體,開始擦拭她的後背,「你說過要給我過二十五歲生日。」


    喬南垂下臉,眼前凝聚的水霧被她逼回眼眶。大概三歲那年哭的太多,後來她很少流眼淚。隻有那年回到邵家,同媽媽分別時,她抱著媽媽大哭一場。


    可她很快就後悔了,如果她沒有離開,也許媽媽就不會出事。


    每次在醫院停留的時間,喬南都盡可能多。她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但她卻能從這個女人身上感受到熱切的母愛。


    而那個生她的媽媽,總是一次次令她心寒。都說血濃於水,這話對她並不適用。


    直到天色徹底黑透,喬南才回家。剛剛進門,她就累的倒在床上。平時工作經常加班,又加上長期失眠,她異常疲憊。


    喬南再次睜開眼睛是被噩夢嚇醒。


    屋內光線昏暗,喬南胸口劇烈喘息,五指揪緊胸前的衣衫。兩鬢貼著汗濕的黑髮,她抬起掌心捂住臉。


    夢中那些幼時畫麵,令她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一張張陌生恐怖的臉在她眼前閃爍,潮濕陰暗的角落,辱罵還有毒打。她抬手緊緊捂住耳朵,那種絕望的,嘶力竭的哭喊聲,深深刻入她的靈魂。


    童年這場噩夢,終究要伴隨她一生。


    喬南眼睛酸澀不已,每次做這個夢,她仿佛都經歷過一場生離死別,痛徹心扉。


    很多時候她都在想,為什麽丟的人是她?為什麽要讓她經歷那場劫難?!


    昨晚睡得糟糕,喬南一整天都需要咖啡提神。


    「小南,今晚加班嗎?」曲咪想約她吃飯,順便打聽一下薑大主播的八卦。


    喬南也想發泄下,她剛要答應,桌上手機響起來。


    「姐。」她壓低聲音。


    邵卿剛開完會,正在部署工作,「下班回家換套衣服。」


    「換衣服做什麽?」


    「今晚有個活動,你跟我一起去。」


    「我……」


    「不許說有採訪!」邵卿搶先堵住她的話,「七點,司機去接你。」


    「……好吧。」


    喬南拗不過姐姐。


    家裏禮服不少,喬南選套黑色小禮服。她根本不想拋頭露麵,但姐姐又把爺爺搬出來,她隻好妥協。


    司機準點來接,她收拾好下樓。


    不久,黑色轎車停在市中心一家拍賣行外。喬南下車往裏走,出於記者的職業敏感度,她先對周圍環境仔細觀察,順便挖掘有價值的新聞。


    姐姐早已入場,喬南找不到人,準備打電話時入場處突然一片轟動。


    前幾天勁爆娛樂版頭條的兩人相攜而來,鬱錦安一身黑色手工西裝,姿態優雅。他身邊的女友,更是一派豪門千金風範。


    喬南慌忙躲到盆栽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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