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當天天氣陰沉沉的,不到四點鍾天就黑了下來,鵝毛般的大雪密密麻麻的從天上掉落下來,由於東北的冬天白天較短,所以一黑天山裏伐木場的活就要停工。


    所有的工人都會從木場收工回到營地的帳篷,當時由於我連續一星期的發燒頭暈腦脹,也就沒有在出工幹活,隻能躺在帳篷裏無聊的翻看著武俠小說。


    聽到帳篷外的密集腳步聲,預示著今天一天又過去了,看著所有人都走進了帳篷,唯獨沒有看到二叔和二嬸,我便有些好奇的看向母親,“媽,我二叔和二嬸咋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見我問二叔和二嬸,正在脫外套的父親看了看我,“你二叔說要看看前天下的套,順便去看看你二嬸那頭活還剩多少了。”


    聽父親這麽一說我也就沒再多問,畢竟在這地方都住一個月了,方圓十幾裏也沒什麽大型野生動物,二叔和二嬸還是兩人不會有什麽事情。


    就這樣我們一直等到晚上開飯,我也沒見到二叔和二嬸的身影,正當我父母想要穿上衣服去外麵看看的時候,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緊接著就看到我二叔衝進帳篷,有些焦急看著我父親道:“大哥,麗娜走丟了,我找了快兩小時了就是沒看到她的影子。”


    二叔這話一出口,屋裏的人都急了,這幹活的地方滿打滿算也不到十公裏,而且周圍都是人工修出來的路,人怎麽能輕易就走丟呢?


    眾人急忙穿好衣服,拿起手電跟著二叔浩浩蕩蕩的就往山林裏走,我則由於身體生病被留在了帳篷裏,望著帳篷裏空蕩蕩的一切,我忽然想起了當初那個黃皮子的對我說過的話。


    “約定被打破,從此你全家在無寧日。”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約定?為什麽會被打破,我心裏一直在犯嘀咕,心裏不由自主的開始擔心起二嬸來。


    隱約間聽到帳篷外麵開始掛起風來,呼呼的寒風將帳篷吹得“嘩嘩”作響,忽然間聽到帳篷外幾隻烏鴉毛骨悚然的叫聲,讓我徹底的陷入到了恐懼之中。


    深山老林,寒風咧咧,刮的帳篷‘嘩嘩’作響,空蕩蕩的帳篷裏昏暗的油燈“吱呀,吱呀”的左右搖擺,燈心的火焰忽明忽暗,好像隨時都會滅掉似得。


    我半躺在床板上,隻覺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襲來,一股寒意直從腳底慢慢的爬了上來。


    “當,”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我下意識的抓起身旁的手電筒,正要準備跑下去看看帳篷外的情況,卻在我穿上鞋子要走出去的一瞬間,一道身影直接把我嚇的坐在了地上。


    隻見二嬸披頭散發的走了進來,那張本來秀氣的臉蛋,此刻慘白慘白的,那件印花的棉襖上還沾著黃呼呼的泥土,那樣子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發覺隻有二嬸一個人回來,我急忙扶住她將她帶到火爐旁,隻不過在拉著她手的一瞬間我忽然感覺,那股刺骨的寒意從她手直接傳到了我的身體裏。


    “二嬸,你……你剛才去哪了?”我試探性的問了句。


    “我很困。”二嬸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不過說了句‘我很困’轉身走回到自己的床前,躺在上麵就不在說話了。


    見到二嬸有些反常,我急忙穿好衣服,奔著山裏跑去,這個時候找回二叔才是最主要的。


    一口氣跑進了山裏的伐木場,見到遠處幾隻手電筒還在四處照著,我急忙大聲呼喊,夜晚的山林本來就很寂靜,聽到我的喊聲很快就有人應聲,我簡單的說了下我二嬸回來之後,所有人很快就從山裏走了出來。


    大隊人馬在回到帳篷後,我二嬸已經熟睡了過去,原本慘白的臉色也有了一絲血色,隻不過身上的泥土卻證明某些事情。


    看到我二嬸平安歸來,我父親也算鬆了口氣,人既然沒事就好,眾人也就沒太多在意,開始邊吃邊聊了起來。反倒是我看出二叔眼裏對二嬸的擔心和關切之意。


    我二叔接近三十才結婚,而且結婚五六年都沒有孩子,直到今年我二嬸都三十五了,才有了身孕,當時我們全家都高興的不得了,可由於我家縣城原本的工廠黃了,為了生活我二叔和二嬸也隻好選擇出來打工賺錢,也是為了孩子出生後打基礎。


    可沒想到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雖然心裏同情二叔,可自己卻沒有本事幫二叔。


    吃過飯,眾人便都躺下休息了,畢竟忙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很快呼嚕聲就傳了過來,我躺在床上久久的沒有睡意,腦海裏總是反複想著那晚黃皮子說的那句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隻覺的自己迷迷糊糊的,隱約間我聽到一聲輕微的響聲,隨即我就看到一道身影從帳篷中間走過。


    在山林裏條件簡陋大家睡的都是通鋪,根本沒有格擋的東西,所以當我發現有動靜後我迷迷糊糊的第一個發現了那個人居然是我二嬸。


    看著二嬸直接走出帳篷,我以為她是去廁所,可是聽了一會兒外麵一直沒有腳步聲傳來,想起今天下午二嬸走丟的事情我就有些擔心,我偷偷穿好了衣服走出了帳篷。


    卻沒發現二嬸的身影,我壯著膽子在廁所附近走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二嬸,我開始有些擔心了,可是這大半夜的周圍一片漆黑我到哪裏去找。


    正當我想要回到帳篷喊醒二叔的時候,我卻看到二嬸提著把菜刀從遠處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見到二嬸這個樣子,我確實心裏有些害怕,可是我還是壯著膽子走了過去,見她頭發散亂,雙眼有些呆滯,手裏的菜刀刀刃上似乎還沾了幾滴血,一時間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二嬸,你……這是……幹嘛去了?”我緊張的問道。


    “我困,睡覺。”


    二嬸很機械化的說出了這幾個字,看都沒看我向著帳篷就走了過去。望著二嬸的背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我總是覺得很奇怪,可還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回到帳篷接下來一夜都很安靜,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後,二叔發現二嬸有些低燒,並且臉色也發白,給她吃過藥後,囑咐讓我照看著點便去出工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我總是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可為了避免二叔擔心,我隻要先將事情隱瞞起來。回想起二嬸昨晚提著菜刀樣子,我這心裏還有些餘悸,大半夜的她到底是去做什麽去了?


    難道……我忽然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麵,緊接著我就跑到二嬸身旁,小心翼翼的查看她的雙手,果然在她左手食指處我發現了一道還帶著點點血跡的傷口。


    一時間我感覺迷霧重重,正當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二嬸忽然醒了過來,而且她開口說的一句話,讓我一下就愣在了當場。


    “約定被打破,你全家將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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