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蘭吃過飯,就去了屋後的花房,那裏的花五顏六色,赤橙黃綠青藍紫,每個季節,都是鮮花盛放。


    花房是趙雅蘭親自打理的,也是她最喜歡的地方,這裏有株百合,是她和藍葉霖一起栽下的……


    今天,大家都很累了吧,晚上,藍景昊是想和莫筱寒一起睡的,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個想法。


    第二天,藍希邀莫筱寒一起去逛街,莫筱寒看女兒心情不好,儼然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想著,帶她出去散散心,轉移點注意力也好。隨後,藍希也帶著慕修傑,四人坐著藍希的車去了市中心。


    藍景昊是想自己開車送女兒老婆去的,可是被藍希一句話給堵回去了:“連這點時間也舍不得?”


    這句話聽起來怎麽那麽……那麽別扭呢!藍景昊怎麽會讓人覺得他喜歡黏人?況且,他自己也不承認這點!昨晚他不就沒和莫筱寒一起睡了嗎?!不過有藍希在,他也沒什麽不放心的。


    車子停在黃浦江邊,藍希拉著小傑,莫筱寒拉著小米。四人找了一家岸邊的咖啡屋。


    黃浦江兩岸的建築,算是上海的一大標誌,一麵可以見到很多西洋風格的古建築,而另一麵則是現代的摩天大樓。


    莫筱寒覺得,從對岸到彼岸,很像從煙雨迷蒙的江南走到紙醉金迷的都市,雖然很多人都趨之若鶩,但她獨喜歡江南水鄉的柔情,就如她的家鄉。


    你可以幻想戴望舒《雨巷》裏的情景:某天在青石板路的小巷裏,綠芽新抽,遇見一個撐著油紙傘的姑娘,那樣是怎樣的寂靜安好呀。


    上海無疑是個大都市,但莫筱寒一直就不是那種有野心有抱負的人,浮世深海,人生飄忽不定,如果不能遠離車馬喧囂,她會在心裏修籬種菊。所以在最後,她才會走得那樣舍得。


    小傑和小米在寬闊的岸邊玩耍,小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長的江,一眼望不到盡頭……


    藍希給莫筱寒的咖啡裏加了一勺糖,纖細白皙的手,溫柔拿起又輕輕放下,仿佛她永遠都是個那樣純淨冰潔的女子,無論紅塵變遷,流年轉換,她永遠淡定悠遠。


    唇瓣輕啟,藍希微微開口,“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幸做你的姐姐。”一雙好看的眼,柔情不減,精致的臉上滿是期待。


    莫筱寒不知道是沒明白藍希話裏的意思,還是因藍希也能說出這樣一句關乎俗世情長的話而訝異。在藍希話說完後,莫筱寒隻是靜靜地望著她,並沒作答。


    藍希也不用去猜測莫筱寒的想法,她隻需要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便罷。有些事,爭取過就好。


    “我能看出來昊很喜歡你,這麽多年,你是他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用勺子攪了下杯裏渾清不一的咖啡,繼續道:“安語夢那裏,你不用擔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莫筱寒明白,藍希是希望自己能夠好好待藍景昊,而至於安語夢,隻要她答應跟藍景昊在一起,那些障礙都不會是問題。


    莫筱寒又不自覺地咬住下唇,呼吸緊蹙,這個承諾太過沉重……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背負,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兌現。和淩楓那樣的山盟海誓都可以隨風輕散,還有什麽誓言是可以永久?


    莫筱寒偏過頭,視線停留在屋外小米汗濕的小臉上,她到底該如何做?


    藍希能看得出莫筱寒的掙紮,她在不安?無論是因為什麽,這肯定是個不好的開始。瑩潤成粉的薄唇微抿,眼睫微眨,斂去眸中剛現的擔憂。


    莫筱寒表現出的這種慌張,藍希在多少個等不到慕陽回家的夜晚也流露過,隻是從沒示人。不是她要刻意偽裝,隻是她已經學會了獨自麵對一切。獨自思考,她不會撒嬌,更不會撒潑,她要的是不必言說便能懂的心有靈犀。


    莫筱寒看到了藍希臉上的落寞,這和她的氣質很不符,可兩者又好像融洽非常。


    像藍希那樣的女子,就如煙霧嫋嫋中撐著油紙傘的女子,不是她超脫紅塵而淡看一切,而正是因為她身處紅塵之中,品味了紅塵陌上的種種。她柔婉又堅韌,隻是以前行走時留下的傷,還小心地盛放在心底,隻要輕輕一碰,便會綻開漣漪般四散的彷徨。


    莫筱寒不知道剛才是何事打擾了藍希的清修,也不知道該如何解自己心頭的結。如果有些事,是傷痛的源頭,那就讓它繼續埋葬在心底吧。


    莫筱寒將手覆蓋下去,兩個在浮世深海中,經曆過巨浪拍打的女子,在這一刻互取溫暖,她們也許要一起看完千帆過盡,然後隨水逐流,尋那個夢裏家的歸處。


    “我們去外麵看看吧”。莫筱寒對藍希淡淡一笑,如幽蓮出水,含羞嬌豔,還有暗香浮動。


    藍希與莫筱寒,兩人相視一笑,日光傾瀉下來,心也變得明媚如春。好一幅風嬌日暖的畫麵。


    這時候,小米和小傑,也彼此追趕著往咖啡屋裏跑,小米一個前傾,就靠在了母親的懷裏,嘴裏還有止不住地笑意。小傑站在小米旁邊,看著小米,自己也捂著肚子在笑。原本安靜的咖啡廳,頓時歡聲笑語遍布。


    莫筱寒和藍希,都看著各家的寶貝,內心是從未有過的寧靜。未來不管如何,在這一刻,就讓這笑容成為永恒吧。


    不知不覺,已日懸當空,中午吃飯的時間到了。莫筱寒和藍希很默契地都不想回去吃飯,馬路對麵就是香格裏拉,四人手拉著手,快樂的情緒順延,一同去了酒店。


    旋門進去走了幾步,小傑拉著小米的手明顯地在慢慢收緊。


    “小傑哥哥,你弄痛我了。”小米委屈又不解地開口。


    小傑一驚,連忙放開握著小米的手,“小傑,怎麽了?”藍希忍不住關切地問。


    小傑低下頭,小手還在不斷收緊,這些,他本都該習慣的不是嗎?可他真的心疼母親,爸爸怎麽可以這樣!


    “媽咪,我看到爸爸了。”小傑小心地回答,其實他也恨母親的不爭,不吵,不鬧。


    不用看,藍希就知道小傑看到的是什麽樣的場景,心裏苦澀翻卷,激蕩,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憂傷。


    小米不解小傑的反應,看到爸爸難道不該開心的嗎?可愛的小臉上又換上一副思考者的情態。


    莫筱寒抬頭望向不遠的一處,許多記者圍繞的中間,是一對男女。


    男人,氣宇軒昂的氣質下透露出沉著穩重,著裝得體之中又不失身份,短短的頭發,剛毅又服貼,線條分明的臉上笑意淺淺。女人,美麗大方,柳腰花態,妝畫得恰到好處,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百媚千嬌。女人溫柔地挽著男人,難以抑製的笑容,炫耀了她此刻的幸福。


    圍在他們周圍的記者,好似抓到了個大新聞,一個個問題,如槍林彈雨般砸下來:


    “慕總裁和蘇小姐是不是要結婚了?”


    “婚期定了嗎?是什麽時候?”


    “今天的約會,聽說慕總裁很有心,蘇小姐能給我們講講嗎?”


    ……


    莫筱寒心中疑慮,這男人是小傑的爸爸?再看看小傑眼神所望的方向,莫筱寒知道這是真的。可是……可是……


    眉眼輕皺,拉著小米,跟上藍希的腳步,越過那對‘金童玉女’,徑直往酒店裏走。


    慕陽的眼神瞥向自家的女人,嘴角發出一聲苦笑,她還是那樣不聞不問。很好……很好……


    一頓飯,莫筱寒幾人似乎吃的都不好。


    吃完飯,藍希送莫筱寒和小米回去。莫澤和蘭雲熙都已經在等她們了。


    莫筱寒回到屋裏,將自己和小米的東西整理下。藍景昊看出了莫筱寒的心不在焉,在女人進屋後,自己也走了進去。


    莫筱寒站在床沿,疊昨晚穿的睡衣,藍景昊從後麵樓住她的腰。莫筱寒還處於失神狀態,被這樣突然的碰觸,嚇了一跳。彎著的腰立即站直,剛想轉身,好像聞到了什麽,又安靜了下來。


    藍景昊對莫筱寒的反應很感興趣,唇線勾起一抹弧度;“怎麽了?”


    “沒事”莫筱寒自己都講不清楚的感覺,怎麽跟藍景昊解釋。過了會,又主動地說:“今天我們遇到小傑的爸爸了。”莫筱寒還是希望藍景昊能給她解惑。


    藍景昊的眼沉了幾分,他一直不插手姐姐的事,有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確定慕陽是愛藍希的。隻是這份感情,從一開始就摻雜了利用的成分,所以後來的發展也是虛虛假假。


    唇靠在莫筱寒耳邊,輕輕地吐氣:“慕陽是愛藍希的。”


    莫筱寒緊緊皺了下眉,氣憤地將藍景昊摟著自己的手掰開,她明白藍景昊的意思,隻是不懂,難道以愛的名義,就可以傷害?


    藍景昊知道莫筱寒這是遷怒,但他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一切隻是時間問題。


    收拾好東西,還是藍景昊親自開車送莫筱寒他們回去。


    在上車的時候,小米跟小傑居然還哭了,紅著的眼睛,清晰地顯示了他們的不舍。隻兩天,他們倆就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是友情也是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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