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強硬將趴在他懷中哭泣的洛予夏拉出來,雙手捧住了她被淚水打濕的臉龐,眉宇間鋪滿了細細的心疼,聲音打著輕顫:“丫頭,丫頭,夏夏,不是這樣的,並不是你說的這個樣子。”


    “我愛你,很愛很愛,愛到我的生命裏沒有了你就變得黯淡無光,沒有任何色彩,灰暗得壓抑,八年前我們兩個分離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改變心意愛上了別人,那麽我就殺了你愛上的那一個人,你愛一個我就殺一個,直到你害怕不再喜歡上別人為止。”


    這番話說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可是洛予夏盯著南宮瑾那雙涼薄且發著狠的鳳眸,倏地一笑抬手摸上了他揚著暴虐殘酷弧度的嘴角,明白了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麽恨意,什麽冷酷殘忍全都是表麵上裝出來的偽裝,為的就是闊別八年後的再次重逢不是那麽尷尬,不是那麽的令人相顧無話。


    “..那麽這樣的話你是要自殺麽。”洛予夏笑了,可笑容裏麵卻藏著悲涼的絕望。


    這八年來她都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好像隻是眨眼之間,八年的時間轉瞬即過,別說喜歡上什麽人了,她那個時候恐怕連去喜歡另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不管是她的身,還是心,全都被一個叫南宮瑾的男人占據了。


    而且也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心裏想著念著,做夢都想要去擁抱的人出現在她的麵前,以那樣的姿勢,那樣的神態出現,完全碾壓了她心中的思念,於是她每天都開始糾結著,痛苦著。


    想要去愛,卻發現那人對她的感情一邊變成了恨意,將她留在身邊也隻不過是為了報複。


    她迷茫,她痛苦,她無法去選擇自己的道路。


    她貪婪著,渴望著接近南宮瑾,不管是他身上的氣息,還是他麵上的表情都讓洛予夏癡迷不已,可心裏麵那絲絲怨恨又在阻止著她去接近那人,隻能以沉默來逼瘋自己。


    南宮瑾頓了頓,臉上的神情並未因為洛予夏這句話而出現一絲一毫的變化,“其實我們兩個這樣的行為除了傷害彼此,什麽都做不到。”


    洛予夏笑著,眼淚簌簌往下掉落著,張口卻隻能發出嗚咽的哭泣聲音,之後又被南宮瑾輕柔吻去,舌尖舔舐了下唇瓣,嚐到了那淚水的味道,眉頭輕皺:“苦的。”


    抓著南宮瑾後背的手緊了緊,似乎摸到了一片濕潤,洛予夏陡地一震,就好像一股清泉汩汩流淌進了心間,叫她迷茫恍然的心髒猛然清醒過來,不去理會南宮瑾輕啄去她臉上的淚水。


    抬手看了下掌心所沾染到的濕潤,瞳孔不由緊縮了下,聲音打著顫抖:“...瑾,南宮瑾...你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你都流血了,快叫莫哥進來給你看一看....”


    “不用,沒事。”南宮瑾抬手輕輕捂住了洛予夏那要叫人的嘴巴,輕搖了搖頭。


    “可是...”


    “我真的沒事,隻是流點血罷了,死不了人的。”比起八年前那一槍幾乎穿過他心髒的子彈來說,這樣的傷還真的是小傷。


    洛予夏沉默,突然掙脫開南宮瑾捧住她臉的手,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力氣直接伸手拉拽開了南宮瑾身上的襯衣,不等南宮瑾有所動作,沾染著鮮血的手掌心直接貼上了他的左心房,她聽到自己問道:


    “你這傷...是怎麽來的?”


    左心房那可是心髒的所在位置,稍微碰著一點就可能要了人命,可是南宮瑾這裏卻明晃晃有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疤痕,看樣子應該還是槍傷,洛予夏無法想象,當時他的情況是多麽的危險,多麽的緊急。


    想到這裏,她的腦袋不由有些眩暈。


    南宮瑾明顯不想告訴洛予夏,可當洛予夏溫熱帶著黏膩的掌心貼上胸膛時,他的心髒不受控製收緊,再收緊,緊到有些喘息不過來的疼痛,“...一時大意被打到的,現在已經好了。”


    洛予夏眼眶顫抖,嘴唇也顫抖得厲害,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她的聲音可以尖銳成這個樣子,“你告訴我,你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當時的你...是不是....”


    以前不過問,不過是為求自己心安理得,但是現在洛予夏卻不能強迫自己去忽視這些來自南宮瑾身上的疤痕了。


    南宮瑾最終磨不過洛予夏,便摸著她的腦袋,將她按在了自己懷中,不讓她看見自己凶狠到扭曲的麵容,他怕會嚇到她。


    “八年前在那場背叛中被人開槍打的,那個時候我也以為自己會那樣死去,可是我不甘心,我還沒有找到你,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可是當我見到你的第一麵時,我隻想將你抱在懷中,狠狠的讓你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他沒有,因為他在洛予夏的眼中看到了厭惡,看到了憎恨,看到了冰冷。


    這些情緒都宛若一盆冷水從他的頭頂澆落而下,冷卻了他那顆微微雀躍的心。


    可洛予夏的注意力明顯不在南宮瑾後麵的話上,而是瞳孔放大,不斷呢喃重複著南宮瑾前麵的話:“八年前,八年前,又是八年前。”


    這個八年前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多到讓洛予夏的記憶都有些模糊,她所經曆的那些事,那些痛苦的遭遇到底是真,還是假,可是這些茫然在看到南宮瑾身上多出來的傷疤之後,一切都宛若海麵泡沫,當太陽躍出海平麵的那一刹那,瞬間爆破。


    留下的現實都太真實,太殘忍。


    “...嗯,八年前的事,我們八年後就來全部解決吧!”他一點隱患都不會留下的,尤其是南宮雯,之間的那點血緣關係,他完全不在乎。


    洛予夏恍然著點頭,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陡然抬頭看著南宮瑾,問出了一個風牛馬不相及的問題:“那你還記得你...受這槍傷是幾月幾日麽?”


    心中一個不相幹的念頭以瘋草狂長的姿態迅速占領了洛予夏的內心,讓她的心髒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著,聲音大得南宮瑾都能夠聽見的。


    雖然不明白洛予夏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南宮瑾還是皺著眉頭仔細思考了一下,不過時間太過久遠,加上當時他中槍失血過多昏迷,根本就不知道當時的日期,不過不忍心看到洛予夏失望的麵孔,他試探著問道:


    “我不記得了,或許九月他們幾個記得,要不把他們叫進來問問。”


    洛予夏張嘴想要拒絕,可腦海中的念頭一旦行成就不是那麽容易就消散的,於是閉上嘴點了點頭。


    九月他們進入房間時,小心翼翼的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唯恐再次刺激到好不容易穩定情緒的洛予夏。


    莫清看了眼南宮瑾那開始滲透血液的後背,皺了皺眉,就想要上前給南宮瑾看看傷口,卻被南宮瑾一個眼神給製止了,讓莫清的腳步硬是在原地半天都沒有上前來。


    洛予夏看了看麵沉如水的南宮瑾,再看看那邊明顯擔心的莫清,道:“莫哥,你的醫藥箱在哪兒,給他看看吧,傷口估計裂開了,流了不少的血。”沾了她滿手。


    莫清急忙道了聲好,反正是洛予夏開的口,南宮瑾心中再不願也不會說半句拒絕的話,除非他想要惹洛予夏生氣。


    “幾月幾日?小嫂子你問這個做什麽啊?”佑然伸手抵住下巴,費勁腦子再回想著日期,不過到最後他滿臉沮喪,放棄了。


    淩宇看了眼洛予夏,精準報上了一個日期,洛予夏聽完之後沉默了。


    和以往的沉默有些不同,這次她的沉默時間有些長,而且她臉上的神情也在不停變化著,眼眸中的光芒越來約暗淡,最終沉澱在眼底。


    南宮瑾看著這樣的洛予夏,心頭莫名有些慌,不由出聲叫道:“丫頭...”


    “出去!”洛予夏冷笑抬手指了指房門,臉上的神情是抑製的瘋狂的痛苦。


    “小...嫂子。”淩宇有些摸不著頭腦,隻是一個日期而已,洛予夏怎麽又生氣了。


    “我說你們全都給我出去,全都出去!”洛予夏伸手就去推南宮瑾,眼底水霧聚集,也有著慌亂的痛苦和絕望,張嘴卻隻是再次嚐到了自己淚水的味道。


    莫清抿了抿唇,對著想說什麽的南宮瑾搖了搖頭:“我們都先出去吧,讓她一個人靜一會兒。”


    其實莫清也不知道洛予夏為何又突然生氣了,隻是看著這樣失魂落魄,仿若靈魂都灰暗下來的洛予夏,心頭一陣猛跳,總覺得這樣的洛予夏似乎好像又回到了當初被洛景晨帶回來的時候。


    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可言,就連那雙靈氣十足的眼睛也仿若失去了光明般,在她的眼中莫清隻看到了無邊無際烏壓壓,沉甸甸的黑色,黑得讓注視她的人都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那份死念。


    讓人想要去問她發生了什麽,卻又下意識的不忍心去問,再次揭開她那還未愈合的傷疤,免得她又在痛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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