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宜徽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南宮瑾的到來,像是等候多時,“既然受了傷就好好待在房間裏麵休息,怎麽還到處亂跑,真當你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麽。”


    南宮瑾沒有任何委婉,直接開門見山說道:“爺爺,我希望今天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了。”


    南宮宜徽臉上的笑容逐漸冷淡下來,一雙渾濁卻十分精明的眼眸直勾勾看著那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犀利寒冷的南宮瑾,“小謹,你要分清主次,你喜歡洛予夏爺爺不反對,但你也不能讓感情占據了上風,奪去了你的理智。”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麽,在說什麽,以前就是我太分得清主次,才會讓丫頭離開了我的身邊整整八年時間,期間各種誤會產生,還讓她受到各種各樣的侮辱,這讓我怎麽能夠忍受。”


    南宮瑾緊了緊拳頭,麵上卻無半分變化,語氣冷漠。


    張青鬆低垂著腦袋,放輕自己的呼吸,以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個要做大事的人,將來南宮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現在你這樣事事都向著洛予夏,這樣怎麽能夠去令別人對你心服口服的,在強硬的手段也抵不過背後的陰招。”


    南宮宜徽苦口婆心勸說道,但令南宮宜徽更加對洛予夏不滿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別的也就算了,但果果隨了她的姓氏又是怎麽一回事,你怎麽就給同意了呢,現在爺爺我還連果果的麵都見著呢,是怕我吃了果果不成。”


    一說起這個,南宮宜徽就一肚子氣,雖然有些不太歡喜果果的性別是個女孩兒,但好歹也是他的曾孫女。


    可洛予夏把孩子看得嚴嚴實實的,除了南宮禦抱過之後,別的人甚至連麵都沒有見到。


    南宮瑾對這個不以為然,其實若是洛予夏不說的話,他也不會讓孩子過多接觸南宮家的人,誰知道他們麵上笑著,心裏卻在想著什麽肮髒心思。


    “姓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丫頭喜歡果果就行了,至於姓什麽我都是無所謂的。”


    反正孩子的身體裏麵流淌著他的一半血液就足夠了,他還沒有大男子主—義到這種程度,也不封建古板。


    南宮瑾完全不給南宮宜徽開口說話的機會,“果果是早產兒,身子較為柔弱,而且人多也容易嚇到果果,所以就幹脆沒抱果果出來見人了。”


    也不知是不是南宮宜徽的錯覺,在南宮瑾說到早產兒的時候,語氣微微有些譏諷,更有幾分冷冽的寒意在裏麵,直直衝著他來。


    隻是在他提起心神去感受時,那份譏諷和冷冽便消失不見了。


    “爺爺,我今天來找你也沒有什麽意思,隻是想要爺爺你知道丫頭和果果在我心裏麵的位置,爺爺你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可以直接衝著我來,但千萬不要像今天這樣,趁著我不在就單獨找丫頭談話,那樣我會很不高興的。”


    南宮瑾幾乎都沒有真正動過怒,生過氣,但一旦他開始有了生氣的征兆,一切就都晚了。


    南宮宜徽臉色猛然沉冷下來,手中的拐杖狠狠杵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你這是再用什麽語氣來和我說話,我培養你這麽多年,可不是讓你為了一個女人來跟我置氣的。”


    “我很感謝爺爺你那段時間對我的栽培,但這不是爺爺你用來教訓我的理由,更何況你培養我也不過是在培養一顆對南宮家有利的棋子。”


    還有些話南宮瑾並沒有直言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就成了,擺在明麵上來的話,無論是誰臉色都不會好看到哪裏去的。


    眼見南宮宜徽被南宮瑾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張青鬆隻好硬著頭皮對上了南宮瑾,“瑾少爺,老爺做了這麽多事全都是...”


    也不知是不是後背越來越疼痛的原因,還是南宮瑾心裏已經對這樣的虛偽產生了不耐煩,直言打斷了張青鬆未說完的話,語氣刹那間冰冷到了極點:


    “若都是為了我好的話,就不會背著我做了這麽多見不得光的事了,我還是那一句話,有什麽衝著我來,我全盤接受和你們玩,但隻有一點,不要去碰丫頭和果果,不然撕破臉皮的那一天,大家臉上都不太好看。”


    無情,冷血幾乎是南宮家每個人的代名詞。


    哪怕是愛著洛予夏,愛著果果的南宮瑾,麵對著一而再再而三算計著他,算計著他身邊每一個人的南宮宜徽。


    即便這個老人對他有著培養,有著感情,他也能夠轉身之間撕裂這帶著利用的淡薄感情。


    “爺爺你好好休息,孫子還有點事就不陪爺爺你嘮嗑了,張管家還請你好好照顧爺爺,爺爺年紀大了,難免有些時候說話做事有些衝動,到時候還請張管家攔著一點。”


    類似於威脅的一番話氣得南宮宜徽在南宮瑾轉身時,摔了手邊圓桌上那套他最愛的茶具,劈裏啪啦不絕於耳的聲響落在南宮瑾耳中,可他走出去的腳步連停頓半秒都沒有。


    “真是....真是...”氣死他了。


    好不容易培養出這麽一個可以帶領著南宮家更上一層樓的繼承人,可這個繼承人卻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動了不該動的感情,若隻是單純喜歡玩玩那也就算了,偏偏南宮瑾動了真感情,丟了自己的心。


    為了一個洛予夏一次又一次的和他明著暗著作對,這讓習慣事事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南宮宜徽氣得險些心髒病發作。


    張青鬆連忙上前給南宮宜徽順氣,嘴上還勸慰說道:“老爺你也別太生氣了,瑾少爺...怕也是不是故意這麽說話氣老爺你的....”


    南宮宜徽在張青鬆的幫助下順了氣,聽見張青鬆這番無力的安慰話語,重重冷哼一聲:“要真是像這樣就好了,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就開始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麵了,既然如此...”


    張青鬆聽到南宮宜徽後麵說出來的話,眼皮子動了動,沉默下去了。


    有些事並不是他一個老管家能夠多言語的,就比如現在,除了沉默傾聽,張青鬆什麽都不能做,雖然感歎,但他畢竟是南宮宜徽身邊的人,跟了他幾十年,衷心讓他做不到轉身背叛南宮宜徽。


    南宮瑾一步一個腳印回到自己臥室,新換的衣服早已被後背滲透出來的血水浸染,手一摸便是滿手的猩紅。


    莫清早就等候在他房間中,見他進來,急忙打開醫藥箱就再一次給南宮瑾的後背進行消毒用藥包紮,嘴上還不停說道:


    “阿瑾,我知道你不想讓夏兒擔心,所以才不去醫院,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若是因為這傷而倒下了,那麽後麵可是有很多人等著欺負夏兒的,你現在可是她最大的靠山了。”


    所以他不能在這個當頭倒下。


    南宮瑾默言了下,微微閉了閉眼,臉色微白,眉頭因為後背傷口消毒帶來的疼痛而輕皺著,“我不會就此倒下的,這件事我心裏麵有數,隻是莫清你別在丫頭麵前說漏嘴就行了,若是我去了醫院的話,有些人就會真的按耐不住,到時候收拾起來才麻煩。”


    莫清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悶著聲低著頭專心給南宮瑾處理傷口了。


    洛予夏不知道最近南宮瑾他們在忙碌些什麽,可偶爾會從九月他們臉上看到絲絲縷縷的凝重,再加上現在南宮家越來越沉重的氣氛,讓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南宮家的天時隔八年,又要再次變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擔心先生身上的傷?”陳詩側著腦袋看著洛予夏稍顯凝然的臉龐,猜測問道。


    洛予夏抿了下唇角,越是在南宮家待下去,就越是能夠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那種焦躁不安,以及南宮瑾那對她小心翼翼的討好,實在是讓她內心深處越發茫然起來。


    讓她在恨與不恨之間徘徊著。


    按道理來說南宮瑾一開始的威脅拿捏,和放任九月他們那樣對她,她是恨的;


    八年前因為他的關係,她失去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失去了三年的自由,整個人被逼到崩潰,被逼到瘋狂,她是恨的;


    之前寵愛她,包容她,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她肚子裏麵的孩子來獲取南宮家的繼承權,恨意更是成倍增長;


    但有壞就有好,憶起南宮瑾對她好的點點滴滴不摻任何的假,雖然欺騙了她,利用了她,傷害了她,但是洛予夏捫心自問,她恨南宮瑾是事實,但是愛他也是不容置疑的。


    “或許...是擔心的吧。”這句話有著諸多的不確定因素,也好像是洛予夏在反問自己是真的擔心南宮瑾身上那看不見的傷口麽,或許...真的是擔心吧。


    陳詩倒沒有想太多,臉上是一片淺淡的擔憂,望著南宮家大得過分的庭院中的綠色植被,可這樣美好的景色並沒有吸引住陳詩,反而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約束窒息感:“小姐一定是擔心著先生的,雖然小姐你的嘴上不說,可是都直接表現在臉上和眼睛裏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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