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是半夜回到帝都的,俊彥的臉麵無表情,可跟在他身邊的莫清硬生生打了好幾個冷顫,瞥了好幾眼南宮瑾,思來想去還是選擇了沉默。


    有些事他一個外人並不好開口,而能夠開口的那個人卻是因為一場車禍損傷腦部,神誌不清,甚至連人都認不清楚,對於洛予夏和南宮瑾之間的事又怎麽會說得上話呢。


    本來因為南宮瑾離開帝都而暗自高興的人們,在得知他歸來的消息,個個皆都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出去給南宮瑾製造一場車禍。


    雖然不能期望著一場車禍就讓他死亡,但至少可以讓他在醫院躺個三五個月的,對南宮家的事有心無力,這樣一來他們的競爭力也就減少了點。


    可終究隻能想一想而已,南宮瑾是什麽人,他們這些本家的人心裏麵最清楚,能夠小小年紀在殺人不見血的南宮家生存下來,並且走到今天的南宮瑾,怎麽可能會輕易就被他們算計到。


    “我聽小姑說起過他以前那個小愛人又回到他身邊了,這說不定是個突破點。”


    “嗤,這事現在南宮家哪個人不知道,但知道又如何,你們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洛予夏嘛,別忘了那個女人也不容小覷,不然那兩年又怎麽可能迅速得到爺爺的喜愛。”


    才開了頭的話題被這番嘲諷十足的話給沉冷了下去,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洛予夏這個女人哪怕在帝都沒有絲毫家庭背景,可也正是這樣才讓他們忌憚成這樣。


    因為她的身後有著南宮瑾這個恐怖,令人不敢直視的男人,還有南宮宜徽這個對洛予夏態度不明的南宮老家主,誰會吃飽了撐著去找洛予夏麻煩,隻怕還沒等他們開始行動,自己就先遭了秧。


    談話不歡而散,臨走之前每個人各有心思,隻麵上不顯,和氣笑著。


    佑然和淩宇見南宮瑾滿身寒氣回來,本想脫口而出的話在看見南宮瑾身後對他們搖了搖頭的莫清,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安安靜靜站立在旁邊,不敢造次。


    南宮瑾隨意翻閱了一下桌上的報告文件以及資料,可始終靜不下心來,抬眸,見幾人木頭樁子似的還杵在這裏,於是擺擺手讓他們出去休息,也變相的讓自己安靜下來,好好想想後麵接下來要走的路,以及那隻完成了一半的計劃。


    一出了那道門,佑然就急切小聲問起來:“莫清,老大他這是怎麽了,臉色怎麽看都不對。”就好像是剛剛吞下了炸藥似的,臉上就差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了。


    淩宇也朝著莫清投去詢問般的視線,不過很快視線就轉變成淩厲射向了走廊盡頭一角,全身警惕防備起來,厲聲喝道:“出來!”


    佑然和莫清同時順著淩宇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來人是南宮家四小姐南宮雯,身後則是跟著溫雅,莫清臉色有些古怪,不過很快便收斂了起來,動作之快讓人看不出半分端倪,隻是眸色微深,有些駭然。


    南宮雯不論何時都美豔得讓人自慚形穢,一雙好似會說話的美眸用亮色眼影勾畫得妖媚,雙頰略施薄粉,看上去宛若十幾歲出頭的少女,一身米色長裙更讓她身材高挑,令人迷戀。


    隻是淩宇和佑然卻對這南宮雯喜歡不起來,見她出來反而沒有鬆口氣,倒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好似下一秒就會衝出去扼住南宮雯的脖子,然後一個用力,捏斷。


    似乎沒看到淩宇佑然的戒備警惕,南宮雯輕笑了聲,聲音悅耳如同風拂過鈴鐺,“我這不是聽說小謹回來了,就過來看看,瞧瞧你們這是幹嘛,怎麽怕我生吞了你們家老大,我可是他姑姑,我是不會害我的侄子的。”


    淩宇沒答話,南宮雯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好相處,出生在南宮本家,有著崇高地位的她就沒人敢給她氣受過,而她骨子裏麵也帶上了冷凝的高傲,容不得別人反抗她的話半分,那樣會令她很不高興。


    佑然臉色有些難看,直言說道:“還請四小姐回去吧,要看我家老大的話請明早再過來也不遲。”避開了南宮雯後麵所說的話,他是性情衝動了些,可他腦子還是有的。


    南宮雯臉色不變,依舊麵容含笑,絲毫看不出有半分怒氣,眼神似是瞥了眼那緊閉的房門,倒也沒有堅持要進去,對於把握好南宮瑾的底線,她可是比任何人都還要有經驗得多。


    也知道現下若是硬闖的話,南宮瑾可能不會當著她的麵說些什麽,但心中肯定會有所對她不滿,她也沒必要冒著去惹怒南宮瑾的風險,去看他。


    “那好吧,他才從a市那邊回來,肯定舟車勞頓,你們可得好生照顧著,畢竟我可是最疼愛他的小姑姑。”


    待南宮雯離開後,幾人站在原地靜默了半響,見南宮雯沒有去而複返,也沒有別的不長眼的人來打擾南宮瑾,佑然他們才回到了房間中去,聚集在一起麵帶愁容灌著涼水。


    “你說這都是些什麽破事啊,我說莫清你待在小嫂子身邊這麽多年,難道就一點有用的消息都不知道嘛,比如說她做噩夢時夢到了什麽,到底是什麽才讓她害怕成那樣,情緒失控。”


    佑然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麽樣的痛苦和恐懼,才會讓一個好端端的人驚恐成那個樣子,連做夢都能夢到。


    莫清頓了頓,輕搖頭,麵上表情沒有絲毫破綻,就連坐在他對麵的淩宇也沒看出什麽不對來,“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景晨當年除了夏兒的主治醫生之外,別的人包括我都無法靠近夏兒一步,又上哪兒去知道夏兒當時的情況。”


    淩宇眯了眯眼:“莫清這話似乎有點不太對吧,你也是個醫生,當年小嫂子那樣的情況,洛景晨與其去相信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外人,找你去給小嫂子治療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怎麽你會接觸不到呢。”


    莫清臉上神情依舊不變,淩宇盯著看了半天都沒能看出什麽來,隻好放棄挪開了視線,“我是醫生沒錯,可你們都錯了,當年夏兒最嚴重的並不是身體上的傷,而是心理創傷,景晨將她帶回來的時候,整個人幾欲崩潰瘋掉,我不是專業心理醫師,所以我不敢再那個時候對她說什麽,做什麽,不然隻會造成反效果。”


    “心理…創傷?”淩宇眼神恍惚了一下,隨即整理了下表情,坐正身體問道:“那你身為洛景晨的好友,對於小嫂子的狀況多多少少也應該知道一些吧,不應該…”一問三不知啊。


    是的,現在莫清就是處於一問三不知的情況下,淩宇發現隻要是有關於洛予夏的話題,莫清總是會說很多,可仔細一想才發現他說的他們也都知道,等於說了也白說。


    這點認知讓淩宇臉色變了變,眼神淩厲銳然刮在莫清臉上,讓莫清有些承受不了的擺手:“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再問下去也都是白問,子桑罌可比我知道得多,畢竟從四年前開始,夏兒的心理創傷是由他接手的。”


    提到那個脾氣略顯怪異的子桑罌,淩宇和佑然同時頓了下來,也沉默著不再開口說話,子桑罌不想說的話,你把他殺了都沒用,去問他還不如自己去調查來得實在。


    等淩宇佑然兩人離開,莫清才抬手按住狂跳不已的太陽穴,眼底溫潤之色褪去,變得幽深起來,對於洛予夏的事他曾經當著洛景晨的麵發過誓,不管何人來問,不管自己發生了什麽,都不得將洛予夏的事透露出半分。


    尤其是她…


    不用想那個孩子去了哪裏,也不用去猜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一切都了然,不然洛予夏是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那個孩子可能在她身邊出了事,才會給她造成這麽嚴重的打擊,甚至她還想過輕生,讓洛景晨盯了她幾天幾夜不敢合眼。


    不論這件事和南宮瑾有沒有關係,他始終都欠了洛予夏一條命,那條足以讓洛予夏崩潰的命。


    莫清摸出煙想點燃抽的時候,才發現打火機之前落在車上了,於是將煙盒隨手扔在茶幾上,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耳邊是牆上鍾表發出的滴答聲,很古老的聲音讓莫清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洛予夏卻絲毫沒有睡意,身上裹著一張薄毛毯就這樣坐在陽台的椅子上,暖黃色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沒有血色的臉多了許朦朧的冷意,目光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莫名帶來淡淡的驚悚感。


    九月控製不住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小嫂子,外麵氣溫有點低,還是到房間裏麵去坐著吧,或者我陪你說說話也是可以的。”


    洛予夏悠悠然看了他一下,沒有讓他為難,“九月,你說我這樣把瑾趕回帝都去,會不會太過分了?”


    “可小嫂子你終究不過是為了老大著想不是嘛,我相信老大他心裏有數的,所以小嫂子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好好休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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