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山嶺?張幼斌心說好像聽過這個名詞,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說完這話之後,他張開嘴巴又連嘔了三大口鮮血。


    “w-king,我到時間了,再見了,剩下的事情,靠你了。”


    西筒三郎緩緩的抬起頭,望著頭頂的蒼穹夜空。他眼神已經沒有了焦點,但還是直直的盯著,終於從烏雲後麵露出來的月亮。


    “這裏是煤山,又叫做萬歲山。”西筒三郎的聲音細若遊絲,就連離他非常近的張幼斌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麽。


    “相傳華夏明朝的崇禎皇帝就自縊於此,而崇禎皇帝是華夏的最後一個漢人皇帝。”西筒三郎越說越小聲,最後已經是在心中默念了。


    “崇禎皇帝雖是亡國之君,但他並不是壞皇帝,一心想匡扶漢室,挽狂瀾於即倒,可惜,可惜明朝命數已盡,天命難違啊。”


    想到這裏,西筒三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慈祥的母親。


    “母親大人,兒子尚武一生都遵囑你的遺願,但能力有限,還是無法改變父親以及他同僚們的野心。但是,但是……”


    將死的老人望向張幼斌,他此時眼中的張幼斌已經變成了一條騰騰欲飛的蒼龍。


    “不過,我找到了繼承者,如果連他都不能阻止父親和兄長他們所謂的純潔力量的話,那就算是真正的佛陀也沒回天乏術了。”


    西筒三郎緩緩的抓起紫微劍,在他現在的眼中,紫微已經不是一把劍,而是一個女子,或者是一個孩子。


    張幼斌能夠看到從西筒三郎眼中流出的淚水。


    “紫薇啊紫薇,你陪伴了我半個多世紀,我摯愛著你。不過,我的時間到了,該走啦。紫薇,你送我最後一程吧。”


    緩緩的將紫微劍反手握住,西筒三郎盡量讓自己跪的莊嚴。


    “我是大和民族最優秀的武士,所以也要用最神聖的方式完結我無悔的一生。”說完之後,手中的紫微劍猛的向小腹插去。


    張幼斌已經看出情況不對,可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沒法出手製止。


    陳嫣也把藥瓶從樹上弄了下來,剛一回頭,就看見了西筒三郎將紫微劍刺入腹中,接著還將劍柄向左一推。


    陳嫣除了發出尖叫,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張幼斌也在日本呆過一段時間,知道小日本雖然長的萎縮,但確實夠狠,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


    他們在認為必死不可的情況下,就會選擇用切腹的方式終結生命。這種死法很痛苦,求死者往往很長時間才會在痛苦中死去。


    切腹用的刀先插入腹部,然後在肚子裏麵一攪,目的是讓腸子能卷在刀刃上,隨後在向旁邊一拉,刀刃上的腸子就會被拉斷。腸子斷了一段時間內並不會死,但失血過多最終還是會死去。就算發現及時,在腸子大範圍斷掉的因素下,也根本來不及施救。


    所以,這種死法太殘酷了,一旦選擇就必須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現在的日本人因為生活節奏太壓抑,自殺率處於全球前幾位。不過都市白領們膽子可比他們的祖輩小很多,大多也就是跳樓、上吊、喝毒藥而已。


    這種切腹自盡的死法,隻是流傳在右翼分子或老人們之中。


    張幼斌能夠看出,西筒三郎似乎沒有受到太多的痛苦,因為他臉上還帶著笑。


    重創後的日本小老頭已經無力睜開眼睛,更沒法說話。但他還是努力的將紫微劍從腹部拔了出來,揮手向後一扔。也許他的本意是想把紫微劍重新插入劍鞘,但現在的身體,根本完成不了這神乎其技了。


    劍平平的摔在劍鞘上,將插在地上的劍鞘給砸倒了。


    劍鞘撞在劍身上,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這聲音聽著很鏘然,似乎是紫微劍不舍的訴說,又像是獻給西筒三郎的安魂曲。


    在金戈鐵馬的安魂曲中,西筒三郎的身體向前撲到。他倒地之後的臉還望著張幼斌,雖然已經說不出話了,幹涸的嘴唇還在翁動著。


    張幼斌能夠讀懂他的唇語:“紫薇跟未來,都交給你了。”


    張幼斌突然感覺到了老人的心,原來在他心中,整個世界的安危都還要排在一把寶劍的後麵。在西筒三郎戀武成癡的一生中,紫微劍有著不能取代的地位。


    張幼斌在陳嫣的攙扶下搖晃的站起身來,他用右手摸著自己的心髒:“那在我心中,什麽最重要呢?”


    陳嫣此時剛好也微微倚在張幼斌的身上,讓張幼斌找到了答案:“我最重要的財富是愛我的女人們,以及我的孩子,還有我的兄弟姐妹,我身邊一切對我友好的人。”


    他在陳嫣的攙扶下,慢慢的向前邁出一步,猛然又想到:“既然如此,既然西筒三郎將劍看的那麽重要,為什麽還一心惦念著拯救人類呢?這不是自相矛盾麽?”


    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西筒三郎想了幾十年,也沒有想出答案。張幼斌才接觸到這個問題,迷茫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從西筒三郎的屍身邊走過,張幼斌一直走到紫微劍掉落的地方。他慢慢的蹲下身子,將紫微劍跟劍鞘都握在手中。


    緩緩的將寶劍入鞘,劍身上最後的一點紫色輝芒也歸入劍鞘,就像無論多麽不舍,都得麵對原主人已經離世的現實。


    將紫微劍握在手心,張幼斌又回頭看著西筒三郎匍匐在地麵上,矮小但強大的身體。


    暴雨後的月光灑在山頂,將老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所作所為。”張幼斌看著老人的影子說:“但我會考慮你說過的話,雖然我不在乎陌生人的死活,可如果威脅到了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張幼斌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身邊的陳嫣感受到了張幼斌的異樣,趕忙將他的抱緊:“幼斌沒事了,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


    張幼斌收回銳利的目光,溫柔的撫摸著陳嫣有些髒亂的秀發:“嗯,我也不會允許你跟孩子離開的,你可是我老婆啊,想去哪。”


    陳嫣的臉蛋一陣羞紅,她偎依在張幼斌的懷中:“我也不想走,但你馬上就要結婚了,我聽說蘇婉也很優秀。”


    張幼斌偏過頭,直接用自己沾著血漬的嘴唇封住了陳嫣的紅唇,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片刻之後,他才讓開嘴唇,輕輕的說:“放心吧,蘇婉那裏我去說,不會有問題的。“


    ‘咳咳’,傳來了一個人故意的咳嗽聲,張幼斌抬頭一看,原來瓦西裏跟雷鳴都已經站在他們身邊了。陳嫣紅著臉趴在張幼斌的肩上,羞的不敢轉頭。


    剛才那聲咳嗽當然就是瓦西裏發出的,他現在正朝著張幼斌擠眉弄眼呢。


    張幼斌厚臉皮的朝他瞪著眼睛,毫不示弱的露出得意的神情。


    現在雷鳴跟瓦西裏完全就是一副屠夫的模樣全身血淋淋的,臉上還粘著從喪失身上砍下來的碎肉。


    他們好不容易才把喪屍給肢解了,就聽到陳嫣的尖叫。


    等他們跑過來之後,就發現西筒三郎已經自殺了。


    張幼斌看著雷鳴,表情變得有點愧疚:“大哥,都是因為我,又害你跟瓦西裏身陷險境了。“


    雷鳴倒是完全不在乎,爽朗的哈哈大笑:“這不怪你,都怪叫傑森的小白臉。對了,怎麽沒看見那人妖呢?”


    雷鳴沒見過傑森,但從蘇婉的描述中大致也有了印象。


    張幼斌很想告訴他傑森就是喪屍,抓走陳嫣的京就是覺悟極高的日本老頭子。可這些事太複雜了,就連張幼斌他自己都沒搞明白,算了,等等再說吧。


    突然,他想到了一個事情。


    張幼斌慌忙對雷鳴說:“大哥,快看看毒蛇怎麽……”


    ‘樣’字還沒有說出口,張幼斌就因為過度憂急而暈了過去。他的身體按理說早就該暈倒了,一直都是用意誌力硬挺著。現在陳嫣安全了,雷鳴也來了,張幼斌的身體再也扛不住了。


    “幼斌,你別嚇我!”陳嫣大叫起來,用力的晃著張幼斌,她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


    雷鳴看出張幼斌隻是暈過去而已,他趕緊對瓦西裏說:“你照顧一下老三,我去看看毒蛇。”


    他馬上轉身向一直站立在原地,就連剛才連續爆炸都沒有趴下隱蔽的毒蛇跑去。


    瓦西裏也蹲下身來,製止了陳嫣猛烈的搖晃。他用手探了探張幼斌的鼻息,安慰陳嫣。


    “嫂子沒事,你放心吧,幼斌隻是脫力暈過去而已,一會咱們的人就來了,送醫院裏麵躺上幾天就成。”瓦西裏又露出他詼諧的一麵:“嫂子你放心,我保證過不了幾天,你老公就生龍活虎的滿血複活啦。”


    陳嫣也被他逗得破涕為笑,想到瓦西裏改口對自己的稱呼,陳嫣臉又紅了。


    確認張幼斌沒有大礙之後,瓦西裏向雷鳴的方向問道:“老大,毒蛇也沒事吧?”


    雷鳴看了瓦西裏一眼,表情很不對勁:“毒蛇,他……可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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