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肆意燃燒的火,無處不在的火。


    寂寥的夜空被熊熊的烈焰給焚燒成了一抹詭異的橙色。


    那原本熱鬧的盲豬酒吧,此刻已經再沒有了任何聲音。唯有老舊被蟲蛀過的木頭,經過充分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聲。


    兩米多高的火線自盲豬酒吧的出口處拉起了,洶湧呼嘯之間便吞噬了一切。


    所有原本虎視眈眈的暴徒此刻都已經沒有了聲息,他們撲倒在地上,或麵目猙獰, 或神情驚恐。


    在麵對著碾壓般的實力時,當一切的抵抗都變成了徒勞。這些平日自詡為獵人的惡棍,也和那些被他們獵殺的沒有絲毫的區別……他們也會因害怕而哭泣,也會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也會蜷縮成一團,戰栗如篩。


    而查理,則就在那充分燃燒的火場中央。


    他輕撚著魔杖, 倚靠著上麵瑩瑩的光輝操縱著一切。身子筆挺, 熱風夾在著幾縷火星, 將他風衣的下擺吹拂而起,在半空中颯颯作響。


    在這一刻,查理彷佛真的成為了一個指揮家,魔杖是他的指揮棒,而火焰則化為樂隊,盡情而又忘我的譜寫出一曲震撼人心的樂章。


    奄奄尚存一息的菲爾德斯被木頭炸開的爆裂聲驚醒。血液浸染了它的視線,讓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模糊。


    它不清楚在自己昏迷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卻也明白,這個承載著自己一切野心和夢想的盲豬酒吧,已經像它的那位祖先那般,成為了一段很快就會被人忘卻的曆史……


    “為……什麽?”


    菲爾德斯掙紮著,用兩隻手狼狽的支撐起自己的身體, 朝著不遠處那個身形優雅但卻如同惡魔般的男人爬去。


    它仰著頭,眼睛裏有疑惑,有不甘,還有一種惶恐。


    查理原本起伏的雙手頓了頓, 揮舞著的魔杖也就此停在了半空中。


    低下頭, 妄想那個腳邊狼狽的身影,查理沉吟片刻,輕聲給出了自己的答桉。


    “因為我想……”


    說完,似乎又怕菲爾德斯聽不懂,他又貼心的緊跟著解釋道


    “就像是我的小朋友達布……你們可以因為找樂子而砍掉他的一條小腿,甚至差掉拿走他年輕的生命。”


    查理頓了一下,似乎是看出了菲爾德斯眼神裏絲毫不加掩飾的困惑,他繼續說道


    “或許在你們看來,擁有比它更強大的力量,就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和想法隨意對待他……把他的生命作為囊中之物,甚至連留給他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應該被對方視作恩賜。”


    “那麽,現在你們麵對著更加強大的我……理所應當的,也就是互換身份罷了。”


    話音落下,帶著幾分感慨,查理言畢也就沒有再想說些別的了。


    “好了,安心死去吧。”


    魔杖輕輕抬起,勾引著一旁的火焰化作數頭獵狗,齊齊撲向了菲爾德斯, 毫不留情的撕扯著它矮小的身體。


    …………………………………


    火場的外圍,當伴隨著幾聲“劈裏啪啦”的聲響, 傲羅們齊齊到場之後, 也頓時被眼前這從未預想過的場景嚇得當即愣住。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場景出入極大……


    原本以為是有十幾個巫師齊齊械鬥才能搞出來的場麵,然而真的到了這裏一看,卻沒有想到會是隻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四周灼熱的高溫扭曲著空氣,像是將外圍和內部隔開了一層天然的屏障。


    雖然能夠隱約看見那在火光中一身漆黑的挺拔身影,但是他的臉,卻顯得格外模糊,猶如雲裏霧裏。


    “該死的,住手!!”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便是身為前輩的圖斯特。


    他的眉頭竄成一個疙瘩,伴隨著一聲厲喝,手中的魔杖熟練抖動。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停頓,一道足有嬰兒小臂粗細的繳械咒便從他的閃爍著鮮紅色光芒的杖尖上激射而出,目標直指查理手中的魔杖。


    查理微微側目,看著遲遲來到的幾人,眉頭一挑,卻也並沒有幾分驚訝之意……畢竟是這麽大的場麵,如果真的沒有傲羅過來,那美國魔法界也就徹底沒救了。


    此刻腳邊原本的菲爾德斯已經被那幾頭火焰獵犬“撕咬”得不成人形,化作了一堆燃燒過後的焦炭。


    便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看著那瞬息間便直射向自己的繳械咒,查理麵色不變,捏著魔杖的手腕輕微抖動。


    “轟!”的一聲,就在查理即將要被擊中的刹那,一道威力更甚的繳械咒自他的魔杖杖尖湧現,輕鬆抵消掉了對麵的攻勢。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查理將身子徑直轉了過來,直直的麵向了那幾位匆忙到場的傲羅人員,言語輕鬆,甚至還有著幾分談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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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揮動魔杖之前最好不要讓你的目標注意到你。”


    “………”


    沒有理會查理這帶著幾分戲謔的話語。當一發繳械咒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擋掉之後,圖斯特便沒了下一步動作。


    他不是什麽蠢貨,通過剛剛對方擋下他魔咒的那一手,在場的傲羅都可以看出來許多東西了。


    很強……真的很強。


    共同的想法在每個人的心頭湧現起來……


    一時間,明明才剛剛到達現場,所有傲羅的心卻都已經沉了下去,場麵也重新歸於寂靜。


    那個站在火海之中駕馭著一切的家夥,根本就不是一般傲羅倉促之下可以對付的家夥。


    哪怕是做好準備,都會是一場惡戰。


    而現在……結局似乎已經不需要多說什麽。


    “你已經違反了魔法國會製定的相關法律!涉及嚴重犯罪!現在立刻放下手裏的魔杖,接受逮捕,否則後果自負!”


    就當所有傲羅都攥緊魔杖,一時間不知道是否該有所動作之時,反而是跟在最後方的塞拉率先打破了這可怕的沉默。


    她猛的踏步走出,頂在了最前麵。目光銳利且明亮,不含有一點雜質,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火場中的查理,義無反顧的舉起了自己的魔杖。


    有力而堅定的聲音自她的口中喊出,彷佛天生就有著某種鼓舞人心的力量,哪怕一眾傲羅都明白,對方不會就此真的方向手中的武器投降,卻還是令那不斷沉下的內心為之一緩。


    連查理都有些驚訝了……他的目光順著那聲音的方向望去,落在了那個看起來明顯稚嫩的女孩身上。


    停頓了一兩秒之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抱歉,雖然你們這麽說,但是我還是不能束手就擒……”


    一邊說著,似是故意一般,魔杖自手中發出了激烈的顫鳴,最後直指向了塞拉.斯圖爾特……


    “塞拉,往後退!!!!”


    圖斯特的瞳孔為之一縮,彷佛預知到了某種恐怖的結果,一邊大聲喊著,一邊伸出自己的手,扯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將她拉向後方。


    然而,這個執拗的小姑娘腳卻像是樹根一樣,死死紮在了原地,任憑圖斯特怎樣拉扯,都不肯後腿一步。


    那目光依舊無畏,猶如騎士一般,義無反顧。


    麵對著對方指向她的魔杖,塞拉同樣報以了相同的姿勢。


    “來吧……巫師決鬥,就像是在伊法魔尼那樣…”


    她的嘴巴依舊喃喃的和自己說著話。


    塞拉杖尖開始閃爍起了紅色的光芒,並且伴隨著她超乎常人的雄厚意誌不斷注入其中,那一抹淺淺的紅色開始愈發強烈,耀眼。


    “有意思……”


    查理笑了起來,同樣輕輕晃動著自己的魔杖。


    那根劣質的巨怪毛發內芯魔杖同樣閃爍起了光芒,隻不過,不同於一般的魔杖,此刻的它不僅僅是杖尖亮起,而是整個杖身,都隱隱透過幾道縫隙,將光自內部滲出。


    “喀喇”


    查理聽到了一聲輕響……


    那是這根魔杖所發出來的聲音。而且隨著查理的魔力不斷注入,那聲音也變得愈發頻繁和明顯。


    “嘖……”


    他低頭看了一眼像是被泡發了鼓起一圈的醜陋魔杖,眼神裏不免出現了幾分遺憾。


    “好吧,看樣子是不能在繼續了……”他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而再看對麵,那個小姑娘的法杖尖端,所聚集的魔力卻已然達到了令他都不禁側目的程度。


    “塞拉是麽?”查理的思緒裏,這個剛剛被圖斯特念出來的名字一閃而過。


    終於,那個小姑娘的魔力看樣子已經到達了力所能及的極限。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嘹亮的聲音自她的口中喊出,那濃鬱至極的魔力也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瞬間就此湧現。


    洶湧已經猶如紅潮的繳械咒飛快略過,將周遭的一切全部照亮,甚至於剛剛還喧囂燃燒的火焰,也被瞬間泯滅於無形。


    前方紅光盛起,查理原本指著對方的魔杖徒然卻改變了方向,對準了地麵。


    “Protego Diabolic!(火盾護身)”他輕聲念到。


    黑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幾乎在被釋放出的瞬間,便吸納了周圍一切的火焰,擁為己用,化作環形的火幕徹底掩蓋了查理的身影。


    “喀喇!!!”


    而在魔力徹底湧出的一刹那,那聲撕裂的刺耳聲音也變得無比清晰。


    魔杖在查理的手中炸開,化作了兩半,冒著嫋嫋的煙氣,徹底報廢了……


    “轟!!!!!!”


    那駭人的繳械咒終究還是沒有突破黑色的火幕,哪怕是消磨殆盡,也沒有讓它薄上幾分,更別提傷到裏麵的查理了。


    “好吧,反正事情也完成了。”


    撇了撇嘴,將那個不中用的魔杖隨手丟在了地上,嫌棄的擦了擦手。


    查理熟練的打了一聲響指


    “啪!”


    火盾護身還未散去,而他的人卻已經消失了。


    …………………………………


    第二天早晨,伍爾沃斯大樓的重桉調查司辦公室內。


    “彭!”的一聲,圖斯特的手掌重重的拍在辦公桌上,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瞪著麵前正像個發蔫了的鵪鶉一般縮著脖子的塞拉.斯圖爾特。


    “一個月十幾個加隆!你拚的是什麽命!?!?!?”


    他大聲的咆哮著,聲音幾乎是穿透了辦公室的木門,讓外麵走過的職員都不禁嚇上一條。


    塞拉脖子縮得更厲害了,隻能呐呐的張口,小聲為自己辯解幾句。


    當然,聲音也隻是她自己能聽到罷了。


    “你想讓我說你什麽!?”


    圖斯特用鼻子喘著粗氣,繼續訓斥道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在那裏了!!但凡是那個家夥喪心病狂一點!他沒有用那個防禦魔法,而是一發阿瓦達索命……你就沒了!!!”


    “不至於吧?”塞拉咧了咧嘴,帶著幾分討好的笑了笑。


    “不至於?”


    圖斯特也笑了起來,隻不過他是怒極反笑。


    他一把拉開自己辦公桌的抽屜,從中掏出了一個透明的證物袋。


    裏麵所放置的,正是查理順手扔在現場的那斷成兩截的魔杖。


    “這是當時那個家夥用的魔杖——巨怪毛發內芯,岑木材質”


    一邊說著,圖斯特將它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能夠用這種次品貨施展那種魔咒的人……如果對方想,咱們全部都會被留在那裏!!!!”


    圖斯特說著,眼神忍不住抖了抖,似乎是連他自己,都為昨天晚上的突發事件,而感到後怕。


    …………


    “唉……”


    在一頓訓斥之後,圖斯特也終於將自己心頭的怒火給全部泄去。


    他捏了捏跳個不停的太陽穴,聲音緩和下來了不少


    “下次不要再出這種事故了……這裏是重桉調查司,不是給你一個人逞英雄的地方。”


    “知道了…”塞拉弱弱的回答了一句,說完之後她是否真的聽進去,就不得而知了。


    “那那個家夥怎麽辦?”


    她的肩膀緩緩放鬆了下來,岔開話題詢問道。


    “他既然那麽強……我們還要抓他麽?”


    “肯定啊……”


    圖斯特的聲音裏帶著幾分複雜,如是回複道


    “畢竟事情太過於惡劣,上麵的人都已經快瘋了,要求我們務必抓住他……”


    說著,圖斯特的臉上卻露出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他自然不會告訴塞拉,那個盲豬酒吧的老板菲爾德斯,每個月都會分好錢給上麵好些個議員……


    如今財路斷了,一幫惱羞成怒的議員自然是要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點厲害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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