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似乎是比想象中要大,黃子平和沙琅往前跑了差不多十分鍾竟然才走出去,能看見的帳篷稀疏起來。等他們穿過了一條沙馬路,帳篷才看不見,幾乎就是和公路隔絕了開來,這邊的公路邊上還有帳篷,哪怕很擠,卻沒有貧民把帳篷搭建到對麵。剛開始黃子平還覺得奇怪,後來才發現原來路邊有圍網。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追兵還在貧民區中段,中間隔著兩百米左右,黃子平停下來對沙琅:“跑不動了,休息一下……”


    沙琅也停下來,拿出手機,也被水泡過無法用,好鬱悶。往馬路兩頭都望了一眼以後,他顯得更鬱悶:“老板,兩邊都有車來,你覺得會不會是追兵叫了同伴堵截我們?”


    他媽的,還讓不讓人休息?黃子平也往兩邊公路看了看!果然兩邊都有汽車開來,能看見刺眼的大燈,兩公裏左右的距離吧:“有這可能,走吧,我們不能呆在公路邊。”


    “挑一邊走,我覺得走左邊,遠處天空比較亮,應該是個城鎮,我們去到立刻給小吉電話,讓她進來接應。”


    “靠譜,走。”


    沙琅走到前麵,就沿著公路邊走,打算著等遠處的汽車開來後再走到下方或者藏起來,汽車過去了再上來繼續走直路。可才走了幾分鍾卻發現汽車都沒來到,似乎還停在大概八百米外的距離。兩個人帶著忐忑主動靠近到兩百米,看清楚了狀況,不免嚇個半死。


    來的是大巴車,從車裏下來了超過三十人,他們手裏都拿著槍,帶頭人似乎正在分布任務。


    不用想,肯定是想包圍貧民區搜人。


    另一頭公路,應該也是相同的情況。


    黃子平和沙琅悄悄退回去,找了個能暫時藏身的沙凹躲起來。


    分析了好一陣目前的形勢,黃子平道:“沙先生,估計我們需要冒點險才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沙琅很不安的口吻道:“要怎麽冒險?”


    “分開走。”


    “絕對不可能。”沙琅直接拒絕了,“分開了你沒有自保能力。”


    “不分開都跑不掉。”


    “我們破壞圍網過對麵。”


    “對麵是很空曠的沙漠,遠遠就能看見,去找死嗎?聽我的分開跑,我進去沙漠,你出去搞定你的手機聯係小吉進來找,我會盡量堅持到你們來接應。”


    “你如果堅持不到……”


    “我們的手機都無法用,我們一起跑進去,你覺得有活路?”


    “我一個人進去。”


    “你?拜托,我和你的身形追兵不認識?他們的目標是我,看見我會所有人一起追,這樣你能安全,反過來則都不安全。”


    “我們回貧民區藏起來,找機會搶敵人的手機行不行?”


    “他們有槍,而且不會單獨行動,我們打出了電話,被包圍了有毛意義?聽我的吧,我能支持到你們來。”


    “如果支持不到,我怎麽交代?拋棄你自己走,我做不出。”


    黃子平火了起來:“這是自救的辦法,是我的選擇,目前最好的處理方法,不叫拋棄。”


    沙琅顯然不希望這樣辦,雖然明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他非常煩躁,狠狠砸了一下沙地:“這些敵人到底是誰?不是說安全了嗎?怎麽才幾個小時又風雲突變?”


    “我感覺不是印度女人。”


    “服務人員怎麽解釋?剛我在柏樹林還看見其中兩個保鏢,他們就是一夥人。”


    “可能是被收買,又或者被威脅,而不得不對我們下手。”黃子平在想的一個問題是,到底誰要這樣做?會不會是菲爾先生?或者妮哈的其他敵人?殺自己,讓自己死在他的地盤,然後自己身後那些人找她報仇,是借刀殺人之計?真不好判斷,現在黃子平的思維很混亂,不過他是不相信這件事是妮哈所為,“你出去以後原話告訴小吉,讓她相信我的判斷。”


    沙琅望著黃子平:“你騙我……”


    “我騙你幹嘛?神經,現在已經什麽環境?”


    “你知道跑不掉是不是?讓我跑出去是報信,不讓我們的人和印度女人打起來。”


    “沒。”其實有點那樣的意思,但黃子平不覺得是騙,是隱瞞而已。就目前的環境,兩個人走進沙漠深處倒是沒問題,但肯定會被追上,隻是遲和早的問題。不走進沙漠深處一樣是要被搜到,如果沙琅換成是韓國佬或者小吉他們,可能要簡單些,他們不是殺手就是特種兵,比較擅長突破。沙琅隻會麵對麵的打,對危險的預感不強,敵人又有槍,能走出去的幾率真的不大。而一大走不出去,兩個人都被抓起來,黃小淑接到消息跟妮哈要人,妮哈交不出,真會打起來。所以整件事看,不能搏一搏兩個人一起走出,而是至少保證一個人能走。


    “老板,我覺得情況沒這麽糟糕。”


    “沒嗎?”黃子平冷笑,“我們能從別墅跑出來燒高香了好不好。”


    “剛我聽見警笛聲,警察已經知道,妮哈應該很快也知道,她會來幫我們,我們躲著等她來行不行?”


    “敵人不一定怕她,而且如果敵人有辦法拖住她,又或者是她,怎麽辦?”


    “你不是說不是嗎?”


    “確實不是,但萬一是,怎麽辦?”


    “那我怎麽和小吉說?”


    “告訴她我的原話,黃小淑知道以後能冷靜的和妮哈談,是不是她,從談話裏能弄清楚,除非是不談,你不明白這些意思嗎?”


    沙琅確實不明白,對他來說,這些很複雜,他不擅長用腦。


    黃子平抬起腦袋望外麵四周:“敵人估計很快就包圍過來,我們要行動,我的匕首呢?你給我。”


    沙琅從自己腰間拿出翠蓮送黃子平的匕首,這東西削鐵如泥,用來破鐵網剛好適合:“老板你真的確定這樣做?”


    黃子平沒好氣道:“我說沙先生,你別總是那麽婆婆媽媽行不行?你以為有別的辦法走我不走?我難道就不怕被敵人抓起來?不是沒辦法嗎?這是最好的選擇,再害怕都得堅持。你去吧,趕緊把鐵網弄個口子出來,不要太大,我能鑽過去就行,我不想敵人那麽快能過去。”


    沙琅一身歎息,抓住匕首貓著身走出去,快速過了對麵馬路,找了個適合的位置用匕首切鐵網。


    兩分鍾後,沙琅回到黃子平的身邊。


    黃子平接過匕首,盯著看了兩眼道:“算了,我不帶這把,你把你的給我,丟了也不可惜。”


    沙琅給黃子平換了自己的匕首,黃子平把錢包什麽的也拿出來,身上除了香煙和無法開機的手機之外,別的都沒有了。想想還是覺得不夠安全,他把電話卡也拆了下來給沙琅:“能開機就能接到定位信號,卡裏很多重要號碼,還有賬號和一些秘密,你要帶出去。”


    沙琅臉色很不好,黃子平的這些交代讓他心裏不舒服,這得多糟糕了才做這種交代?


    等沙琅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好,黃子平舒了一口氣道:“好吧,我過去,你盡量往左邊靠,我驚動敵人以後你趁機出去。記住要保證安全再出去,如果你被發現,一切要白搭明白嗎?”


    沙琅沉重的點點頭:“對不起老板,是我沒能力保護好你。”


    “拉倒吧,說這種話幹嘛,敵人那麽多,又不在自己地盤,你已經盡力。”


    “如果是黃小淑,肯定有辦法帶你出去。”


    “你不是黃小淑,你想那麽多幹嘛,你把我的東西,以及我的話帶出去已經是一種勝利。”黃子平拍了下沙琅的肩膀,“我們回頭見。”


    “回頭見。”沙琅把水給了黃子平。


    黃子平提著水爬出去,貓著身穿過公路,蹲著回頭看,看見沙琅往左邊靠,走遠以後才鑽過鐵網。當時有一部分追兵已經快追到公路邊,他們手裏都有手電筒,正四周探照,找尋著目標。公路兩邊也有敵人靠過來,似乎在排防守線。


    黃子平想啊,自己該怎麽驚動對方?有了決定後就在原地等著。大概等了三分鍾,感覺沙琅已經走了很遠,選好突破口了他才往最靠近自己的敵人所在的位置走過去。敵人就在公路邊抽著煙,手裏仍然不忙拿著手電筒四周探照,但多數都照貧民區那邊,沒有照沙漠這邊。


    黃子平悄悄來到他身後,撇了後方一眼,往深處走直線,走了有一百米,估摸著再往裏麵走,敵人就無法聽見自己製造出來的聲音,趕緊停下來。


    四周找了找,找到一塊石頭,黃子平隨即往遠處砸。


    噗一聲,石頭落地聲吸引了敵人,手電筒的光芒穿過鐵網往裏麵探照,黃子平等著,等手電筒即將照到自己時才往後方開跑。


    手電筒的光芒落在身上,伴隨著黃子平往前跑了十多米,身後的公路響起來好幾個喊聲,用的都是印度語。黃子平自然是聽不懂印度語,不過他知道這是敵人在通知同伴發現了他的蹤影。聽著這些喊聲,他用自己能跑出的最快速度往沙漠深處飛奔,同時找尋著找能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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