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平追出去,在電梯口追上歐陽雪。當時歐陽雪已經掛斷電話在等電梯,沙琅就在隔壁幾米的休息區坐著,她沒看見。黃子平出現在她身後,開口說了話,她才發現黃子平。當時電梯到了叮一聲,她嚇一跳:“子平你嚇死我,怎麽我原來沒看見你?”


    黃子平道:“我沒四處走動。雪姨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怎麽好。”


    “李歐和我一起來了省城,保鏢陪著她,這丫頭追小偷,和小偷打架,不小心把小偷推馬路了,剛好有車經過撞上,現在正搶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尤雪快速的說著,一隻腳踏進電梯,“你回去吧,我去處理一下……”


    “要不我和你去?”


    “不用,你參加宴會呢!”


    “這算啥,我又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況且我不喜歡這種場麵,再加上我是醫生,我和你去更方便。你等等我,我進去和公司的人交代一聲就出來。”黃子平快速往回跑,回去告訴了張山峰一聲,讓張山峰告訴大家,宴會結束了再看看是不是應毛軍的約,說完快速跑出去,帶上沙琅,和歐陽雪一起坐電梯下去。


    轉了一次電梯,直接到了停車場。門剛打開,歐陽雪就指著前方不遠處道:“我保鏢已經開了車,子平你上我的車吧,這樣快點。”


    黃子平也那樣想,所以出來前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張山峰。


    三個人快速上了歐陽雪的商務車,車子往外麵開,直奔省第一人民醫院。


    十五分鍾車程,目的地到達。


    來到急診手術室外麵的走廊,放眼望去,都是穿警服的,有六七個之多。另外還有幾個穿白大褂的,看就是醫院的領導,他們在和警察談論著。李歐和一個穿運動服的女保鏢站在角落,眼睛看著地板,一臉不爽。


    怕歐陽雪走近會給李歐巴掌,所以黃子平先越過去。後來發現想多了,歐陽雪壓根沒理會李歐,而是先問醫生搶救的情況,然後和警察談起來。這邊黃子平也問李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李歐說了一遍以後,黃子平感覺問題不大,是小偷想推李歐出馬路,敵不過李歐反受其害而已,不是李歐全責。況且李歐是見義勇為,對方是小偷,加上家裏有實力,這事簡單嘛,隻要小偷不掛就行……


    給李歐留下一句不要和歐陽雪頂嘴,黃子平也走過去向醫生了解小偷的情況。剛開始的時候,醫生沒怎麽注意他,後來才認出來,頓時說話方式就不一樣了,口吻變的比和歐陽雪、警察說的時候要專業。說的很多專業詞匯,這讓不認識黃子平的警察一臉孤疑。經醫生一說,才了解,黃子平竟然是名醫。


    黃子平把醫生拉到一邊道:“範醫生是吧?剛剛你說那些情況很清楚,但比較官方,我們同行,就說內行話,行不行?能不能救?”


    範醫生道:“看怎麽救,現在已經有定論的是,左腳要截掉,右側腦坑要做金屬板。”


    “這沒問題,隻要活著,哪怕是植物人都行。如果你們這邊有難處,我可以幫忙。”


    “黃醫生不介意的話,我們一起進手術室看。”


    “求之不得,你先和警察說說,不然說我們這邊搞鬼就不好了……”


    “嗯,我去說。”


    範醫生立刻和警察說,黃子平也去告訴歐陽雪一聲。當時歐陽雪已經走去李歐那邊,正訓著李歐,黃子平來了才停止,然後她有兩句交代,人一定要救回來,隻要不死,這件事就不大,頂多就是賠償。但人死了,家屬一鬧,媒體那麽一報,就當前社會的仇富心理,會對他們公司造成很大的負麵影響。


    這些黃子平自然明白,他答應了一聲,等範醫生和警察說好以後,跟著進手術室,在手術台外間往裏麵看。裏麵有三個醫生,四個護士,七個人在。看他們的忙碌狀,再看看各項監控儀器的數據,黃子平很揪心,都不好。人撞太慘了,渾身上下都是傷,最慘的還是傷到腦袋。


    稍微想想那場麵,如果當時李歐不敵被推出去,那後果,心裏顫抖。


    範醫生拿起外麵的對講問裏麵做手術的醫生:“老何,你有難題嗎?要是有難題,及時說說,黃子平黃醫生就在我身邊呢!”


    幾個醫生猛地把目光投出來,看見了黃子平,他們眼神裏帶著奇怪。


    範醫生解釋道:“外麵的李小姐是黃醫生的朋友,這個傷者我們得更努力,無論如何要搶救回來。”


    黃子平拿過麥克風道:“拜托各位了,現在是什麽情況?腦部方麵,我想知道一下……”


    話音剛落,被範醫生稱為老何的醫生示意護士打開麥克風,他邊處理著傷者腹部的傷口邊道:“等會就要進行腦部手術,現在先進行截肢。準備工作都沒問題,手術期間不出現重大情況,問題不大,都在可控範圍。”


    “我看各項儀器的數值都不好,就我的估計,出意外的幾率很大,我的建議是先做腦部手術。”


    “不行,必須先截肢,否則腦部手術沒做完,命就丟了……”


    “腦部手術預計要多久?”


    “三個小時。”


    “先截肢不利於做腦部手術,最後病人醒過來的幾率會小許多,這是我的經驗。當然你們有你們的經驗,我必須尊重,我想說的是,先讓傷者活著,而不是活成什麽樣。”


    範醫生這時候道:“老何你繼續吧,我和黃醫生談談,然後給你指令。”把麥克風拿過來關掉,範醫生對黃子平道,“黃醫生,你的意思是首先考慮你朋友的情況嗎?”


    黃子平搖頭道:“不是,雖然看上去是,但經驗告訴我,先做截肢,病人得死於腦手術中期。”


    “不先截肢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吧?”


    “我們可以做處理。”


    “封閉處理?這樣壞的程度會更嚴重。”


    “對,但不會丟命。”


    “這樣也有道理。”範醫生沉默的思索了幾秒,然後才道,“黃醫生,就你的經驗看,先截肢再腦部手術,失敗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八十,即便是我做。”


    “那我和老何談,我先送你出去。”


    黃子平明白,範醫生懷疑他有私心。確實他真有私心,但沒撒謊,隻是建議一個最利於李歐的方式來做這個手術而已!


    被送了出去,門關閉,歐陽雪立刻問裏麵的情況。黃子平小聲說了一遍以後,她瞪了一眼李歐,然後把黃子平拉開幾步:“子平,你估計他們會不會同意?如果不同意,真的救不回來嗎?”


    黃子平道:“我覺得應該會同意,他們一樣想避風險。這車禍送來的傷者,情況挺複雜,中間涉及違法,站在他們身後的是警方,搞壞了有警方應付。如果他們不同意,看他們的技術。要是我做,我隻有百分之二十把握。他們是專業的醫生,能想明白裏麵的好壞。”


    歐陽雪一臉哀愁:“小歐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我就說學了功夫不好。”


    “雪姨不要這樣想,如果李歐不會功夫,估計躺裏麵的就是她。當然你可能會想,如果不會功夫,那就不會去見義勇為。要是這樣的話,你覺得見義勇為是錯誤的做法,假設被搶的是你呢?你還這樣想?所以不能因為吃了虧而去找理由否定一些明知是正確的行為。”


    歐陽雪被黃子平說通了,一聲歎息道:“希望人沒事吧!”


    “我覺得沒事,隻要他們換一換做手術的步驟。”


    “我得多留後路了,我出去打個電話,找找人,看看這件事最嚴重會如何處理。”


    “你去吧,我盯著。”


    歐陽雪抓著手機往外麵走,黃子平走回李歐身旁:“想什麽呢?怕嗎?”


    李歐很古怪的目光看黃子平:“子平哥哥你說啥呢?我為啥怕?我做的好事。”


    “你下手太重了……”


    “這是意外。”


    “你要是坐牢了怎麽辦?”


    “你別嚇我,那個是小偷,我見義勇為怎麽可能坐牢?”


    “小偷不是人命?扶老人還得賠錢呢,很奇怪。”


    “那是……我不知道怎麽說。人救回來不行了嗎?最多賠錢。”


    “不是錢的問題,你不能是這想法。你處理問題的思維方式和手段都有問題,你就不能讓你媽省省心?你每次都搞點事出來,下次她還敢帶你出去,還敢讓你隨便出門?你想想這些。”


    李歐不言語,原來問題的嚴重性在這裏,她還真沒想到。


    “我不反對你見義勇為,你得注意下手是不是?大庭廣眾搞那麽熱鬧會沒影響嗎?不可能吧?要是在沒人的地方,你把小偷揍個半死我都覺得沒問題,小偷嘛,誰都恨。你明白我意思嗎?”


    “明白了……”李歐一臉悔意,“子平哥哥,現在怎麽辦?人救不回來,我要坐牢嗎?”


    “不用,但肯定得給你媽帶去很大麻煩,這是我剛剛讓你別頂嘴的原因,你沒資格。”


    “對不起!”


    “和我說幹嘛,和你媽說……”


    “我頂嘴了……”


    “你這人真是……,最後一次,別再別再衝動,就當我求你行不行?”


    “我知道了……”李歐低著腦袋,繼續望著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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