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個小時浴血奮戰,黃子平總算把病人從死神懷裏給搶了回來。然而把病人送進重症監護室的時候,他臉上沒有一笑笑意,有的隻是慶幸,或者是僥幸。真的是這樣,畢竟手術過程中出現過三次心跳驟停,如果不是因為他有鬼門十三針的技術,這台手術壓根就沒有成功的機會。


    尼瑪,那都是各種並發症,各種感染交叉而來的,為何會嚴重成這樣,還得手術結束後再進行分析。


    黃子平從手術室出來,病人家屬早已經跟著病床車走了,走廊隻有郭恒紅和陳義。


    見郭恒紅想說話,黃子平做了一個停的手勢:“我現在想吐,別跟我說話,讓我休息休息。”


    “好好好,我們到隔壁的休息室。”郭恒紅走快幾步打開休息室的門,黃子平走進去直接躺在沙發上,煙都不想抽,真的想吐。剛做完手術出來確實也是這種狀況,郭恒紅心裏明白,尤其是這種開心胸的手術,做完出來還能立刻喝茶吃飯的沒幾個能辦到,他現在能做的是等黃子平恢複。


    整整躺了半小時,黃子平才感覺自己好了些,拿起桌子上的香煙點燃,目光落在陳義身上:“陳主任你怎麽回事?”


    陳義唉了一聲沒言語。


    黃子平把目光轉到郭恒紅身上。


    郭恒紅也是有苦說不出,隻是一句話:“這事很麻煩,你們聊吧,家屬那邊我先去做工作。”


    怦一聲,門關上,休息室剩下黃子平和陳義,這下陳義總算開了口,很直接:“被耍了,這次我看我要完蛋。”


    黃子平心裏的慶幸比剛剛做完手術那會還要濃烈,幸好自己沒答應郭恒紅,否則和他一個下場:“到底是誰耍你?你告訴郭院長沒有?”


    “不能說,沒證據。”


    “這需要證據?當麵對質就行。”


    陳義沒回答,煩躁地拿起一根煙給自己點燃,猛猛吸著。平常用一分鍾才能吸半根的,現在用十秒鍾不到就能吸半根。因為吸的太急,他咳嗽起來,咳的眼淚鼻涕一起湧出來,老半天才把自己整理好,勉強笑笑道:“你是對的,我幾乎害了你。”


    “說什麽亂七八糟,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告訴我具體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回事,就是昨晚我被灌醉扔在酒店,而且我懷疑還有安眠藥成分,不然我不可能下午才醒。”


    “你和誰喝酒?”


    “原來是周遊,後來是誰,不記得,我們還叫了美女,當時挺樂。反正這是一個局,那個病人絕對吃了什麽刺激性的食物,所以才導致腫瘤破裂。”這點陳義還是明白的,畢竟是這個領域的資深專家,“但這個不能做為證據,隻能吃啞巴虧。”


    “是周遊整你?”


    “不是,我不是第一次和他喝酒,而且我們認識幾十年。”


    “你當時說,如果我們設計整周星雲,背後還有人幫我們,是誰?周遊嗎?”


    “不是他,算了不說了,你自己小心點吧,下一個指不定整你,頭痛,我回去睡覺。”


    下一個整自己?陳義很明顯在暗示周星雲,隻是他沒有證據所以才這麽含蓄。會是周星雲嗎?黃子平感覺不可能,那家夥這兩天應該在擔心趙靜怡那邊的事情,畢竟人一天沒找到就都存在風險。當然這些他無法告訴陳義,他隻是氣,很氣陳義,尼瑪,你還想著整別人,自己反被整了不敢吭聲。


    看陳義帶上了門,黃子平連忙給郭恒紅打電話。


    當時郭恒紅剛和病人家屬談完回到院長辦公室,黃子平從他嘴裏得到消息以後,掛斷電話直接上去當麵談,開門見山問陳義這事他打算怎麽處理?他道:“這廝是被人整,我保他就得把引起病人病情急劇變化的原因說出來,這樣的原因,我是不能說的,醫院要承擔很大的責任。”


    黃子平心裏一寒:“意思是讓陳義背黑鍋?”


    “不然呢?他被整,這都是設計好的局,就算準我會這樣處理,不,應該說做為一院之長,我隻能這樣處理。”


    “到底是誰?是誰要整他?”


    “我不知道,你也別想,家屬我已經勸好,這後麵的醫療費用以及剛剛的手術費都免掉,這事我們內部處理,隻要陳義滾蛋,他們答應不通報媒體。”


    “家屬和整陳義的人一夥的麽?”


    “肯定不是,誰會拿自己親人的命開玩笑?”


    “不需要拿自己親人的命開玩笑,隻要有人在他們耳邊說兩句話,比如告訴他們主治醫生是誰。陳義幾乎害死他們的親人,他們當然恨陳義,加入這樣的要求不是很難理解。如果你真不知道誰是背後黑手,可以從家屬入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黃子平說到這裏頓了兩秒,隨即話鋒一轉道,“當然如果你知道是誰,直接點告訴我,除非你覺得我們不坐一條船。”


    “子平你不要誤會我,我也覺得很奇怪呢,這半年多來,醫院總是不平靜,老發生這樣那樣的事,我已經有了一種即將要失控的感覺。”郭恒紅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裏不好受,堂堂一院之長卻無法百分百掌控醫院,再這樣失控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會被整走,“有了證據我會告訴你,你也得告訴我,剛剛陳義和我談的時候有隱瞞,他對你是不是這樣?”


    “一樣,說的很籠統,說了等於沒說。”


    “看來有人跟他打過招呼,讓他什麽都不說這事就不捅出去,隻是讓他離開中心醫院,否則往大了鬧。”


    黃子平剛剛沒多想,聽郭恒紅這樣說,回想起陳義的整個表現,說話那麽隱晦,和之前完全不同,還真有可能是郭恒紅說的這樣。


    郭恒紅遞給黃子平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卻隻抽了一口就沒再抽,一直用古怪目光看著黃子平,看的黃子平受不了:“郭院長你有話說話,如果你是想問我用的是不是鬼門十三針,我告訴你,是,你讓他們保密沒有?”


    “怎麽要保密?我搞不懂啊!”見黃子平眼裏冒出一絲怒火來,郭恒紅連忙道,“你別生氣,我有交代他們保密,我又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你一直隱藏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是吧?搞清楚之前我不會亂說,除非你不告訴我原因,甚至不願意解釋。”


    郭恒紅這話的意思黃子平聽出來了,在威脅他說,幸好他已經想好理由,當即沒有任何猶豫道:“我要隱藏有兩個原因,第一,教我的人不容許我亂說和亂展示,如果不是這兩次救命,我不會用,我這也是為醫院著想,如果郭院長你又在動什麽歪心思,會讓我覺得很心涼。第二,中心醫院太亂,我從進來開始就一直被陰,一直被眼紅,我再把技術露出去,我還活不活?”


    “其實沒那麽嚴重。”


    “你拉倒吧,別打我主意,這個事沒商量。”


    “我不是這意思。”


    “反正就是不行,這是我的底線。”黃子平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六點鍾,把沒抽完的煙掐滅,起身離座,“最後一句,我的底線不能降,亦不可能降,如果你非得要那樣做,我會選擇離開中心醫院。”


    “別啊子平,我不動歪心思行了吧?”


    “請記住你自己說的話,走了。”


    “你走哪兒去?”


    “累,頭痛,餓,你說我走哪兒去?”


    “你保持手機暢通,病人醒了或者有什麽其它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黃子平快速出了院長辦公室,給黃小淑打電話,得知黃小淑已經在車裏,直接坐電梯下去。


    上了車,黃子平對黃小淑說的第一句話是:“午飯都來不及吃,快去找個餐館,餓死我了……”


    黃子平上車前黃小淑已經啟動車子,掛好檔位,她腳下一鬆刹車,車子就往外麵走了,她邊打方向盤邊道:“陳義怎麽處理?”


    “開除唄,還能怎麽處理?”


    “這麽嚴重嗎?”黃小淑吃了一驚,“郭恒紅為何不保他?難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他不懂嗎?”


    “郭恒紅當然懂,但這個局就是衝他而設的他怎麽保?我相信他一定想保,隻不過是無能為力而已!就像當初陳飛揚對付我那樣,他明知道我不是收紅包那種人,卻隻能讓我背黑鍋自保,對我尚且如此,對陳義會冒險?”黃子平苦笑,他現在總算明白過來,許多陰謀詭計感情都是衝郭恒紅去的,他們一個個隻是被利用的棋子,“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還是在陳義身上,他欲言又止,這個人真的信不過。”


    “我就說,你非得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我心裏清楚的很,隻不過想著能不得罪就盡量不得罪。”頭痛,不想繼續討論下去,黃子平揉揉自己的太陽穴,“不說這些煩心事,說說趙靜怡那邊,你搞定她沒有?”


    “搞定了,我辦事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她麵對再大的蛋糕,再凶險的處境都不敢出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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