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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_83268第二百零一章


    周圍一片寂靜,隻除了馬車行駛過的吱呀聲音,謝清溪幾乎聽不到周圍任何動靜。待過了許久之後,馬車突然變得緩慢下來,她依舊閉著眼睛,可是心底卻對這個情況極是敏感。


    她以為是到了地方,馬車要停下來了。誰知馬車卻隻是減慢了速度而已,而且馬車似乎行駛在什麽光滑的地麵,因為車軲轆放出的聲音沒有剛才那麽大了。


    這感覺就象是……


    謝清溪一直側著耳朵專心地聽,這個過程一直延續了很久,直到從車前傳來一聲長鞭揮舞的聲音,馬車又迅速地奔跑起來,恢複了原來的速度。


    而剛才那一段應該是不同於平路的一段路?是過橋還是什麽經過什麽懸崖峭壁。


    謝清溪突然想起,之前陸庭舟說要帶她河上滑冰,隻是後麵一直沒有成行。方才馬車行駛過的應該是一段冰麵吧,所以車夫才會減緩馬車的行駛速度。


    他們肯定是橫跨過冰麵,而葉城離的最近的就是木圖河,他猶如一道天然的防禦堡壘一般,將大齊和五胡分割成兩塊,誰要是想侵犯對麵,必要渡過木圖河。


    而這也是為什麽胡人特別喜歡在冬天燒殺搶掠村莊的原因,因為一旦到了冬季,木圖河就會結冰,胡人可以騎馬穿過冰麵而來。


    謝清溪知道自己落在小貂手中,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她也忍不住苦笑了一聲,不過是隨手幫助的人,結果就是自己的敵人,是她人品太好了,還是太不好了呢?


    如今她要看看能不能在中途逃跑,如果她沒辦法中途逃跑的話,一旦到了對方的大本營,就隻能等著陸庭舟來救自己了。不過謝清溪此時又想到,小貂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抓自己,必定是有所圖謀。


    可真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可謝清溪覺得自己的防範之心挺強的,至於小貂她的身份是經過陸庭舟查驗的,根本沒有問題。謝清溪不知她又為何為胡人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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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溪想來想去,隻覺得整個頭都是木的,而她早就聽到車窗外的馬蹄之聲,而且估計騎馬的人應該不少。


    經過一夜的趕路,謝清溪壓根沒睡,待馬車停下的時候,她突然睜開眼睛,而旁邊的小貂則是熬紅了眼睛。她慢慢地轉過頭,繼續盯著麵前的車門。


    此時,車門突然被從外麵拉開,一個男人的臉露了出來,他對小貂說道:“烏洛蘭,咱們到家了。”


    小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眼中迅速盈滿淚水,她顫抖著雙唇,半晌才道:“是啊,我終於到家了。”


    謝清溪透過馬車的車門,看著麵前的一個帳篷,她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看來她真的到了胡人的地方,隻是就不知小貂是屬於哪一族的?


    此時那男人伸出手掌,柔聲道:“烏洛蘭,下車來。”


    小貂此時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很快就恢複了慣常的模樣,她恭敬地對謝清溪說道:“王妃娘娘,請您下車吧。”


    謝清溪沒興趣在這種小事上跟她對著幹,便起身往車下走。待走到車轅的時候,卻沒瞧見有凳子放在下麵供人下車。她轉頭看著旁邊準備接小貂下車的男子,隻見他此時盯著自己看,臉上的驚豔一點都沒掩飾住。


    果真是胡人,估計腦子連熨鬥燙過吧,連一點回路都沒有。


    她縱身跳了下去,而跟著出來的小貂立即呀了一聲,謝清溪的腳早已經被解開,但是手上的繩子還捆著,所以跳下來後,整個人匍匐在地上,顯得好不狼狽。好在她躺著的是一塊草地,此時她順勢將臉在草地上蹭了一下,一時間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撲麵而來,待她再起身的時候,發鬢上站著一根土黃色小草,臉上都是泥灰。


    小貂立即下來,趕緊將她拉了起來,著急道:“王妃娘娘,您沒事吧?”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謝清溪突然扭了下身子,就將她推開,冷冷地看著她。


    小貂被她推開之後,有些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卻又默默地低下頭。而旁邊那個男子立即跑過來,有些心疼地問道:“烏洛蘭你怎麽樣?沒事吧。”


    謝清溪無語地看著這男人,她這麽瘦弱個人,別說是用身體扭開她了,就算雙手解開揍她一頓,那也無關痛癢吧。


    “你不可以對烏洛蘭這麽無理,”男子看了她一眼,立即說道,可是他在看見謝清溪的臉後,整張臉又突然爆紅起來。


    謝清溪打量了他一番,說實話他的個子很高,身體也很壯碩,可是這會仔細看一眼臉,卻又覺得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估計他也就十七八歲吧。


    但胡人成婚比漢人還有早,說不定人家十七八歲,連孩子都有好幾個了。


    謝清溪故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後不屑道:“我就是無理了,有本事你揍我啊。”


    男子一張臉本就紅的厲害,如今再看她這絕麗的麵容,竟是再說不出話來了。昨晚他們去接烏洛蘭的時候,當時天色已晚,根本看不清她的長相,如今再看,他才知道原來這世間真有這麽好看的女子,她一定是雪山上的仙女吧。


    “阿齋,你不得對王妃娘娘無理,”烏洛蘭立即阻止他,而此時對麵過來一隊人馬,顯然是為了迎接他們而來的。


    為首之人在看見烏洛蘭之後,便朝她請安,恭敬道:“尊敬的烏洛蘭小姐,台吉大人正在聽您,還有您帶回來的人。”


    這人看了烏洛蘭一眼之後,便又轉頭看了眼站在烏洛蘭身後的謝清溪,這個漢人女子聽說身份十分尊貴,先前便有信使來稟告,說烏洛蘭小姐在大齊有大收獲,如今看來就是這個女人了。


    這個女人臉上灰不溜秋的,可是她那柔弱的身姿估計連這草原上的風都抵抗不住,真不知有何重要之處。


    “王妃娘娘,您請,”小貂至今還對謝清溪保持著客氣恭敬地態度,或許這種態度源自於她的愧疚,但這種態度也可能是來自她對謝清溪有所圖之上。


    謝清溪冷笑著看了她一眼,便徑直往前走。而很快身後的侍衛便跟了上來,在前麵帶路,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顯然是一個類似於部落的地方,因為周圍都是帳篷,而越是往裏麵走。帳篷就越大且裝修的越加華麗。


    到走到一個最華麗的帳篷時,謝清溪就停了下來。而那個侍衛有些奇怪,她為何知道這就是台吉大人所住的地方,但小貂已在門口朗聲喊道:“女兒烏洛蘭覲見父親大人。”


    謝清溪朝小貂看了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驚訝,她想過小貂的身份或許不尋常,可是她沒想到小貂居然是這個台吉的親生女兒。


    而台吉是對成吉思汗黃金家族的稱呼,當年曆史便是在元朝發生了劇烈的改變,成吉思汗家族並沒有象謝清溪在曆史上學到的那般,打進漢人的地方成立元朝。而最終在號稱戰無不勝的黃金家族,到底是倒在了漢人的手中。


    所以小貂竟是黃金家族的後代,她心底忍不住地輕笑了一聲,不過估計她爹也混的不怎麽樣,要不然也不會把親生女兒派到大齊去當探子了,還假裝成一個小村姑。


    沒一會,帳簾被人從裏麵掀開了,小貂率先進去了,謝清溪跟在後麵。待穿過第一道帳簾之後,再掀開第二道帳簾,才能進入整個大帳。而這個大帳顯然是這個台吉平日裏議事的地方,此時上首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而下首左右則坐著好幾個青年。


    小貂進入大帳之後,立即便跪了下來,顫抖地聲音流露出她心中的激動。她道:“一別七年,女兒終於能再次見到父親。”


    而這句話顯然也觸動了上首的中年男人,他立即親身,親自將烏洛蘭扶了起來,他打量著烏洛蘭的臉,半晌才道:“你也是長大了。”


    待他掃過謝清溪之後,又讚賞地加了一句:“也能替父親分憂了。”


    “好了,既然回來了,你便先下去休息吧,”台吉看著烏洛蘭又說道。


    而此時烏洛蘭則是抬頭看了眼台吉,小聲道:“是女兒將王妃請了回來,所以待父親和王妃談完之後,女兒想親自帶著王妃安置下來。”


    謝清溪一聽這話,簡直就是絕了。小貂這話說的可真夠客氣的,合著她就是請自己過來做客的,若不是這會翻白眼實在是有損她威武不能屈的形象,她真他娘的想翻個白眼。


    謝清溪一激動,就連髒話都在心裏頭罵出來了。


    此時台吉看了她一眼,還是點了點頭,衝著烏洛蘭和藹道:“既是如此,你便先在旁邊坐一會吧。”


    謝清溪知道,這個台吉現在是要麽是開始審問她,或者和她套近乎了。


    果真待烏洛蘭坐下後,台吉便回了自己的座位有些威嚴地看著謝清溪道:“恪王妃娘娘?”


    謝清溪隻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顯然這個台吉並未在意,可坐在他下首的幾個青年中,卻有人表露了不滿,他看著謝清溪便道:“即便你是大齊的王妃,如今見著我們脫脫台吉也該行禮下跪。”


    謝清溪用一種你腦子有病地眼神看了他一眼後,就冷笑著撇過頭。


    此時脫脫台吉顯然也看見她臉上的不服氣,他反倒是好聲好氣地說道:“王妃娘娘,我無意要你的性命,隻是如今你被我們抓來了,如果你是聰明人,便該知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的道理。”


    謝清溪沒想到這個韃靼人,居然還會漢族的諺語,看來他出身確實是高貴。要不是貴族出身,普通的韃靼人根本不會接觸到這樣的漢族諺語。


    不過這話卻讓謝清溪笑了一下,她總算是開口說道:“原來你也知道在我麵前,不過是條蛇而已。”


    顯然漢人這種說話藏一半的修辭方式,讓坐著的這些人並不能立馬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謝清溪瞬間又覺得她的諷刺,頗有點對牛彈琴了。


    而烏洛蘭因長期生活在漢人的土地上,所以對她說的話立即便明白了,她有些擔心地看著謝清溪,生怕她的一句話讓父親發怒。


    “王妃殿下,我明白成為階下囚對您來說,並不好受,但你要明白,如今你的性命在我的手中,所以你需要聽我的話,而您的丈夫恪王殿下若是想要你活著回去,也該聽我的話,”脫脫台吉看著她說道。


    謝清溪輕笑了一下,眼中竟是蔑視的神色。


    此時坐在脫脫台吉下手的第一個人,立即轉頭對他道:“父親,這個女人如今不過是咱們的俘虜而已,你何必對她這般客氣。依我看,應該讓她的丈夫來贖她,最起碼得一千匹馬,還有一千頭羊,要不然別想帶她走。”


    這人說完便哈哈大笑,而坐在他旁邊的人都跟著他的笑聲笑了起來。


    而坐在他對麵的兩個人,一個隻是蹙眉並不說話,另外一個則是擔憂地看了一眼台吉。


    而就在他們還在笑的時候,謝清溪一下子便衝著豎在旁邊的柱子撞了上去,而一直盯著她看的烏洛蘭立即起身大喊,不要。


    就在謝清溪要撞到柱子上時,突然衝出來的一個人擋在了她的麵前,但她的衝力太大,將那人撞得直衝著柱子而去,而這個柱子乃是撐在帳篷中的,他撞上去後,整個帳篷都輕微晃動了一下。


    謝清溪整個人雖是撞在了人肉墊子上,但還是覺得頭昏眼花,眼冒金星的。


    而被她撞的阿齋因整個人後背撞在了柱子上,連腦袋都撞上了,此時貼著柱子就往下麵倒。而烏洛蘭驚慌地過來,拉著謝清溪便上下打量,驚慌道:“王妃娘娘,你為什麽要這樣?”


    此時整個帳篷的人都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謝清溪目光冷冽地看著脫脫台吉說道:“漢人有句話,叫士可殺不可辱。所以我想脫脫台吉你必須要知道,我的命還在我手上。如果你們真的想從我丈夫手中得到一點的好處,那就客氣點對我,要不然我讓你們什麽都得不到。”


    顯然她這一舉動徹底地震懾了脫脫台吉,以及他的這些兒子們。


    此時烏洛蘭在一旁,看著她不屈地臉,立即對脫脫台吉哀求道:“父親,如今王妃坐了一夜的馬車才來到我們的草原,不如我先帶她下去休息。待遲些時日,您再和她詳談。”


    脫脫台吉也沒想到,這個王妃看起來這麽柔弱的女子,竟是有這樣剛烈的性子。他點了點頭,便道:“烏洛蘭,你好生照顧王妃娘娘。”


    沒一會,謝清溪他們就被帶到另外的帳篷。而烏洛蘭看了她身上汙糟的衣裳,和裹著泥土的臉立即便說道:“我給娘娘去拿身衣裳和打些熱水過來洗漱一下吧。”


    謝清溪沒有說話,待她走後,謝清溪立即轉身到了帳篷裏頭的梳妝台前,這個梳妝台並不華麗,上頭也不過放了一個銅鏡,這實在是太模糊了,謝清溪隻能看見自己模糊的臉。


    可就是這樣,謝清溪還是忍不住想哭了,這大概是她最醜的一次了,也不知道方才在草地上蹭的時候,臉上有沒有破皮。


    她看著自己的臉,又想起在帳篷裏的一幕,她就知道這幫韃靼人綁了她肯定是為了要好處,不管是牛羊也好,還是銀子,隻要他們提出來了,陸庭舟肯定可以答應。


    而她在帳篷裏頭表演這麽一幕,也就是為了震懾住這幫韃靼人,沒想到效果還挺好的。要是這個阿齋沒在第一時間衝出來,她也隻能用身子先抵住柱子,這樣頭就不會受傷的。


    也幸虧今日她麵前的是一幫韃靼人,要是是一群漢人的話,肯定能看出來她壓根就沒有必死的決心,因為要真是想死的人,撞柱子肯定是頭在前,身子在後,而她撞柱子則是側著個身子,這樣撞上去頂多就是肩膀青了,半邊身子不能動幾天。


    沒個金剛鑽,還真別攔這瓷器活。


    此時門口又有了動靜,謝清溪立即轉頭,臉上又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果真是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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