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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_83268第一百零七章


    月光的清輝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就連對麵姑娘清秀的麵容都被籠罩上一層薄紗,夜風拂過撩人又飄渺。


    見對麵之人,久久都不說話,這姑娘顯然也有些怔住。半晌後,她輕笑一下,卻也不再說話,而是轉身往來時的路回去。


    當當當,深夜的梆子聲空曠又遼遠,一下下地仿佛砸在人心中。


    身後的腳步聲並沒再跟上來,姑娘背著略有些沉重地藥箱,走在前麵。她路過街道旁的馬車時,一個穿著小廝衣裳的少年正抬頭朝她看著。


    “少爺,”旁邊的小廝看了對麵身子晃了下,趕緊上前扶著他。


    謝清駿麵色依舊泛著微紅,眼眶裏的水光越發地瀲灩動人。前麵的姑娘頓住了腳步,輕歎了一口。


    待她匆匆回來後,觀言還扶著謝清駿,她伸手便抓過謝清駿的手腕,搭在他的脈搏之上。過了一會,才麵色古怪地說道:“沒什麽,隻是喝多了酒而已,回去煮碗醒酒湯給他喝就可以了。”


    “謝謝姑……大夫,”觀言原本想叫姑娘的,可是她一抬頭眸子看過來時,猶如兩道寒光般,他趕緊換了個更尊敬的稱呼。


    “你這個小廝當的也有趣,自家少爺喝了這麽多酒,你還任他在街上閑逛,”姑娘又輕輕搖了下頭,打開藥箱,在裏麵翻了一下,待翻到一個藥包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居然還剩一包呢,”姑娘輕笑了一聲,就遞到觀言麵前,她說:“這個是醒酒用的,藥效特別好,還有養胃的功效。”


    觀言看了姑娘一眼,又撇頭看了自家少爺。謝清駿此時雖還睜著眼睛,可是眼神卻猶如放空一般,隻直直地看著前方。


    自家少爺若是吃藥的話,自然有福善堂最好的大夫給他開藥,哪敢隨便要路邊不認識的大夫開的藥啊。可是人家姑娘好心好意的,觀言正想著要不先收下,反正喝不喝這藥,這姑娘也不知道。


    正他腦海裏還做著思想鬥爭的時候,就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掌慢慢伸了過來,用兩隻玉雕般的手指捏住藥包。


    皎潔的月光之下,這隻白皙的手掌真真散發著玉質的光輝,晶瑩潔白。


    “謝謝,”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似乎是酒醉之後的聲音。


    謝清駿此時終於略回過神,大約是剛剛站在樟樹下太久了,以至於整個人都如同放空一般。即便心思縝密如謝恒雅,也會有今日這等狼狽之時,他輕捏著手上的藥包,卻是笑得百轉千回。


    這姑娘也算是見過市麵的,不過此時看著麵前輕笑的男子,卻還是忍不住呆怔了下。


    她低笑也是忍不住笑了下,隨即便轉頭離開。


    “少爺,少爺,”觀言看著旁邊捏著藥包就是不說話的謝清駿,嚇得不輕,趕緊召了車夫過來。兩人將人扶上了馬車,趕緊往謝府去。


    最後竟是連夫人和老爺都驚動了,蕭氏看著躺在床上,麵色緋紅的兒子,一臉心疼地問道:“大少爺這是喝了多少酒?”


    觀言垂頭,有些害怕地說道:“回夫人,因為今日聚會的都是少爺今科會試同窗,所以各位大人都不要人在跟前伺候。少爺也沒讓小的在跟前,所以小的也不知喝了多少。”


    蕭氏回頭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頰,有些燙。


    “趕緊吩咐廚房,給清駿做碗醒酒湯,這孩子也真是的,”此時默言已經端了熱水過來,結果蕭氏一試,太燙了。


    她看著這滿屋子的小廝,這才發現清駿屋子裏頭竟是個丫鬟都沒有。剛開始是她不願給清駿房子放丫鬟,總覺得再老實的丫鬟,在這樣的主子跟前,總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後來是清駿自個不願要丫鬟在跟前伺候,象是嫌麻煩了些,他自己心思又通透,對誰都和顏悅色,但是對誰又都不親近。


    如今看來這一屋子的小廝還是不好,這伺候人就沒丫鬟們精心。


    等觀言要走的時候,床上一直閉著眼睛的人,突然睜開眼睛,將手中一直捏著的藥包輕拋給他,啞著聲音吩咐:“熬這個。”


    蕭氏看了眼那個灰褐色油紙包,卻是沒開口問話,隻用帕子給他擦了擦臉頰,過了半晌才問:“清駿,頭還疼嗎?”


    “娘在我身邊,就不疼了,”一直輕閉眼瞼的人,此時又霍地睜開眸子,輕聲說道。


    蕭氏養的這幾個孩子中,除了老二清懋是個不善言辭的,其他三個簡直是一個比一個能哄人。清湛是屬於那種張嘴就有甜言蜜語膩死你的,而清溪則是願意和你撒嬌說心事的,至於清駿便是平日裏不顯山露水,可關鍵時刻卻讓你甜到心底的。


    此時蕭氏雖還擔憂兒子,可是嘴角的笑意卻是拿都拿不掉,旁邊的謝樹元看著床上躺著的臭小子,哼哼……


    如今的唐國公府那真真是烈火噴油一般地熱烈,誰都知道文素馨文大姑娘如今是準二皇子妃了,日後那最差也是一個親王妃了。如果二皇子真的能得登大寶的話,那這位可就是妥妥地皇後了。


    不過想法是很美好,但皇上今年也才四十四而已,身子骨也還算健朗。所以二皇子這一係的就算是有想法,那也另說了。


    可這都是聰明人的做法,有些蠢貨找死確實擋都擋不住的。


    唐國公的長子文選就是京城有名的紈絝,但凡是京城有名的溫柔鄉,那就能有他的身影。而他因為是唐國公府的嫡長子,又有個在宮中當貴妃的姑母,身邊也聚集了一幫人,都是京城各家當中不學無術的。


    如今他的親妹妹剛被封位二皇子妃,那日後就是前塵似錦啊。要是差點,他未來親王的大舅子,可要是二皇子一步登天了,那他未來可就是皇帝的大舅子了,真正的國舅爺了。


    文選這個人沒什麽腦子,又好大喜功,被人稍微一追捧就飄飄然的。所以他身邊能聚集這樣多的公子哥也不是沒原因的,畢竟象他這樣手裏有銀錢,又出手大方的,誰都願意同他交朋友。


    春意樓是京城有名的青樓,這裏不少姑娘都是從江南過來的,都說江南姑娘溫柔似水,那吳儂軟語在你耳畔那麽輕輕訴說著,隻怕就是再硬的骨頭都能酥了兩成。


    “文公子,這麽早就回去了啊?”青樓裏老鴇見這才戌時,文選就搖晃著身子要往外頭走。


    裏頭的還在喧鬧著,隻有兩三人跟在文選的旁邊。他一見老鴇攔著自己,便嗤了一聲,說道:“聽說隔壁的萬花樓新來了個姑娘,可是揚州瘦馬出身,老子長這麽大還沒玩過瘦馬呢。我倒要看看這揚州瘦馬究竟是怎麽個**蝕骨。”


    “哎喲,我的大爺,這話您聽聽也就算了,什麽揚州瘦馬啊,還不就是從揚州來的小丫頭而已,”老鴇揮了揮手上的帕子,一陣香風便從他們麵前飄過。


    如今兩淮鹽商富甲一方,生活之奢侈,簡直能同皇家相比較。而揚州瘦馬的出現也正是為了滿足這些鹽商的需求,這些瘦馬乃是家境貧寒的女子被牙婆買走,自小學習琴棋書畫、吟詩寫字、打雙陸、摸骨牌等百般奇、yin巧計。


    不過就算是揚州瘦馬也都被分為好幾等,所以老鴇輕笑一聲說道:“這真正的一等揚州瘦馬,誰會到這秦樓楚館裏頭做營生,那都是被兩淮鹽商珍藏在家中呢。這到了咱們青樓楚館的,多半隻是賣不出去的。所以那些瘦馬可比不上媽媽我精心教養出來的姑娘。”


    她原意是為了貶低別的姑娘,誰知這如今確實連著對麵的一幫貴胄子弟都貶低了。


    還沒等文選說話呢,旁邊一個瘦如竹竿的少年,一腳便踢了上去,怒罵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覺得小爺比不上那些兩淮鹽商有錢,覺得咱們不配玩那一等的瘦馬?一幫賤皮子,還真當自己是什麽千金閨秀了。就是那些兩淮鹽商,看見小爺們,還不照樣得舔、跪。”


    “哈哈,”旁邊的幾人都哄然大笑起來,那老鴇被踹了一腳,也不敢吱聲,隻覺得胸口跟針紮了似得疼著。


    隨後文選帶頭就往外頭走,雖然這會青樓楚館還在營生,但是街上早已經空空蕩蕩,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


    “萬花樓就在前麵不遠處,咱們就別坐馬車了,我覺得我這胃裏都是酒水,要是再坐馬車上顛一顛,隻怕就要吐了出來。”文選朝旁邊啜了一口說道。


    於是幾人悠悠蕩蕩地就往前麵走。


    誰知剛走到離萬花樓不遠處,就看見一個少年和一個背藥箱的女子迎頭走了過來。今晚天氣不是很高,月亮被烏雲遮蔽,就連星鬥都是稀稀疏疏地看不見幾顆。


    此時唯一的光亮,便是前麵小廝手上提著的燈盞,兩個小廝手上都提著燈籠,一左一右倒也讓整條街顯得沒那麽陰暗。


    那少年穿著的衣衫打了不少補丁,他一邊走一邊不好意思地說:“許姐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這麽晚還要麻煩你。”


    “沒關係的,你娘這病就是累的,你要好生看著她,讓她別在洗這麽多衣裳了,”旁邊的女子輕聲安慰。


    “許姐姐,你人真好,這麽晚了除了你之外,別的大夫都不願意出診,”少年垂著頭顯然是有些難受,他小聲嘀咕道:“若是你能一直留在京城,那該多好。”


    “帝都居大不易,”女子輕笑一聲,頭上插著的玉簪在夜幕中竟是發出瑩瑩光亮,她微一轉頭,玉質流蘇猶如一道流星般,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


    文選本來沒注意到這姑娘,可是她頭上的流蘇玉簪在夜幕中微微劃過時,他眼睛一亮。


    而此時小廝的燈籠的光亮正好照在姑娘的臉上,這姑娘一張白皙的臉蛋在光亮之下,猶如最上層的羊脂白玉般,身材纖合有度,人雖不算頂美,可淡淡看著臉就有一種讓人挪不開眼的氣度。


    文選這腳就輕飄飄地踩了過去,攔著正在走路的兩人,一張口一嘴酒氣就飄了出來,姑娘趕緊往後退了兩步。


    “這位姑娘,你這是前往何處啊,這麽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可不安全,”文選開口便笑了下。


    旁邊幾個人此時也圍了過來,這些都是家中有勳爵的,平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這會站在旁邊都是一臉看好戲地瞧著。


    小少年見這些人雖衣著華貴,可是不比在他們坊市經常欺負人的流氓好到哪處去。他剛要上前護著大夫姐姐,就被女子伸手攔住了。


    “我要回家去,麻煩各位讓個道,行個方便,”女子不卑不亢地說道,言語間也並沒有被幾人攔下的慌張。


    不過這會她掃視了周圍的人,原本收在袖口內的手掌已經慢慢拿了出來,一絲銀光閃過。


    “我要是不行個方便呢,”文選是個性好漁色的性子,這等話簡直是順手拈來。


    就在大夫姑娘不耐煩和這些人再說話時,手臂微抬時,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和車軲轆聲由遠及近。


    這馬車一路狂奔,眼看著要經過這幾人時,突然趕車的車夫韁繩一拉,整個馬車就在片刻後停了下來。


    姑娘抬頭看了眼前麵的馬車,心中暗暗驚了一下,這竟是……


    文選見她看著那馬車,便輕笑一聲:“姑娘是不是覺得坐馬車比走路要舒服些,你若是想坐,我倒是可以帶你日日坐呢。”


    這姑娘忍不住笑場,難不成京城的紈絝就是這等的?


    此時馬車上走下一個人,一身錦袍腰間簡單掛著一枚玉佩,衣著雖簡單,但是穿在他身上卻有芝蘭玉樹的風姿。


    文選這邊的人有人瞥見了來人,便拉了文選一下,此時他正忙著搭訕對麵的人,哪有功夫搭理這些人。


    “這麽晚了,公子我送你回家吧,”他見這個姑娘挺好說話的,就又開口。


    “那倒不必了……”


    “那倒不必了……”


    一左一右的聲音幾乎是同時想起的,文選一轉頭就看了身後來人一眼,挑眉怒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插嘴。”


    旁邊素來都是跟文選混慣了的,見對麵青年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便存了看戲的心思,於是一人挑道:“文大公子,我看這小子是想英雄救美來著了。你就讓他瞧瞧你的厲害。”


    文選是個沒什麽腦子的,被人一挑脾氣就上來了。他擼了擼寬鬆地袖子,三步兩晃地走到後來人的跟前,“嘿,小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敢和我文大公子搶人。”


    “文選?”來人挑眉道出了他的名諱,又追了一句:“唐國公長子?”


    “喲,既然知道小爺的名諱,還不趕緊滾,要不然我把你打的滿地找牙的,回去可別和爹娘哭啊,”文選說著就哈哈大笑。


    鋪麵而出的酒氣,讓對麵的男子輕蹙了下眉頭。


    “辱罵朝廷命官,”男子輕聲說了一句。


    不過文選因笑的太大聲,一時沒聽見他說什麽。他轉頭問身邊的狐朋狗友,哈哈笑道:“你們聽見他剛才說什麽了嗎?”


    也有喝的沒他這麽醉的,不過也隻是模糊聽到朝廷命官四個字,於是指著他便說道:“他說他是朝廷命官呢。”


    文選又轉頭看了來人一眼,輕蔑地說道:“你要是朝廷命官,那我還是玉皇大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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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下一秒鍾,他的手臂就落在了對方手中,他哎哎唷唷叫喚了半天,旁邊的人趕緊上來幫手。結果他們雖然人數多,可是卻都喝得醉醺醺的,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


    等謝清駿收拾了這些人後,便喊道:“觀言。”


    在後頭看了半天的觀言,趕緊上來,謝清駿吩咐:“你去順天府一趟,去把順天府尹叫來,就說有人襲擊朝廷命官。”


    觀言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橫七豎八,大聲唉了一聲,就趕緊一路跑去找官差了。


    “前日得了姑娘贈藥,還未有機會感謝,謝清駿再次謝過,”謝清駿清清冷冷地說道。


    這姑娘依舊背著藥箱,隻是手掌已經重新縮回了袖口處。她看著對麵清冷疏離的男子,突然覺得那日那個風華瀲灩的人似乎同眼前之人竟重疊不起來了。


    果然,他還是喝醉酒更可人些。


    謝清駿見她沒說話,便又說道:“如今晚上並不太平,我看日後姑娘還是不要晚上出診吧。”


    旁邊站著的小少年,也一臉歉意地說道:“許姐姐,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藥堂的大夫晚上都不願去這些貧苦人家出診,我若是也不管還何談醫者仁心,”姑娘輕輕說道,不過隨口她便莞爾一笑:“不過我也不是聖人,我出診也是要收診金的。”


    旁邊少年的頭垂的更低了,十文錢也算是診金嗎?


    “在下謝清駿,還一直沒敢問姑娘芳名呢,”沉默了好一回,謝清駿才緩緩開口。


    “我認識你,”這姑娘輕聲開口,“你遊街的時候,我有看過。”


    謝清駿麵色一下染上一層薄紅。


    “我姓許,名喚繹心。”


    “有美一人兮心不繹,”片刻後,謝清駿輕聲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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