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曜日夜晚9：45
雲區中部
某街區公園
“噗~好飽~”抱著肚子的新之助在飯後散步回家路過這裏。跟在他背後的自然是他的Servant，Saber。可惜Saber的臉色不太好，看來是搶食失敗了。
昏黃的街燈燈光照射在夜晚無人的街道上，照在散步兩人組的身上。兩人的倒影漸漸拖長。人口稀少的城市加上這半死不活的燈光看上去是如此的蕭瑟。唯有在無人的街道上行走的這兩位給了些許活力與這個城市的這片區域，讓這城市在這時刻看上去至少不像座死城。
“......”
“不要喪氣嘛。”看到少女心情沮喪，好人卡得過很多的大叔忍不住轉過頭安慰起Saber來。“勝敗乃兵家常識。下次繼續努力唄。”
“唯獨在這種事上我不想輸。”
Saber從沒想過居然會有輸在這看上去超不可靠並且沒什麽除劍道本事以外能力的Master身上的時候。甚至因此她看上去比往常更加地執拗，從離開那家倒了大黴的餐廳後一直悶悶不樂。就算隻是吃飯這等事Saber也和新之助較上了勁。
魔術師召喚出英靈，英靈幫助魔術師取得聖杯戰爭的勝利。對英靈來說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甚至對大多數的英靈來說魔術師根本幫不上忙，隻能起到電池的作用。隻要能不拖後腿就已經夠了。
Saber有著正統的英靈思想。雖然她不是正常狀態的英靈。在她看來受保護者的一麵多過同伴一麵的新之助居然能在某方麵打敗她，這一點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因為矜持和正直，她無法直接將這樣的情況說出來。
而新之助也明顯不是那種可以一眼看透別人心思的人。更何況對麵的是英靈不是人。他的安慰完全是在打水漂。
那就轉變話題。
“哈......”九月的秋天尚算涼爽。這個多雨的城市今天難得的沒有下雨，抬起頭吸了口新鮮空氣的新之助終於想到了要說些什麽。
此時兩人正好站在街區公園的兒童沙池邊。
“聖杯戰爭，是什麽？”
聽到自己的Master問出這麽一個明明昨天晚上已經解釋過的問題，Saber頓時楞在了原地。
“Master......”少許的怒意出現在Saber的臉上。
“我昨天的介紹真的那麽沒意義嗎？”
“嘛，也不能那麽說啦。”新之助尷尬的撓撓臉，他也想不到一開口就把人家給嗆了。“隻是沒有實感罷了。”
“實感？”Saber的眉頭皺了起來。
“嗯啊，實感。”新之助點頭。
“除了你出現的那時少少感覺不像是現實裏會發生的事之外，這近一天裏我看到的，”新之助伸起的右手指劃出一個圈，掃過現實中的公園。
“都是現實，都是每天我都在經曆的過程。這樣的過程我稱之為日常。而這日常裏，並沒出現你所說的聖杯戰爭。”
“並不是我不相信你。”放下手，新之助認真的看向矮他甚多的Saber。“你出現的過程絕對不是我眼花。我也無法解釋你為什麽會出現。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
新之助再次伸出的手指指向了Saber的臉。
“你的話語和現實之間出現了偏差。”
“我不知道。”Saber同樣疑惑地搖頭。“為什麽這次的戰爭開始得這麽平靜，平靜地好像不存在一樣。我感覺不到任何超出......超出日常的事物。”
“抱歉，Master。”Saber沮喪地低下頭。
“我暫時沒有辦法證明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事。”
“嘛，不要放在心上啦。”再也裝不下去的新之助再次安慰有些失意的Saber，並且拉著她坐在了秋千架邊。
“其實如果聖杯戰爭是假的不是更好。你完全可以當是來旅遊的嘛。”新之助拍拍坐在他身邊的Saber的肩膀。
“別看尼桑我長這樣，其實我還算有些錢。而且我家有養食客的傳統。如果是Saber你的話就算一直呆下去也沒問題哦。我保證你天天都能吃得飽飽的。”
對於自己Master的保證，Saber哭笑不得。
“多謝，Master。”Saber對新之助的安慰表示感謝。“但這是不行的。”
“怎麽了？”
“我是因為聖杯戰爭而出現的。如果沒有聖杯戰爭，我......”Saber再次低下頭去。“我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為什麽？”新之助的眉頭皺了起來。
“就像昨天說過的那樣，我需要聖杯來實現願望。”Saber抬起頭，那雙湖藍色的眼中滿是執著。
“......可以......可以說說你的事嗎？”想要知道更多的新之助開了口。“為什麽那麽需要得到那完全不知所謂的聖杯，去實現沒有保證的願望。還有最主要的，你的名字。Saber什麽的肯定不是真名吧。”
“阿爾托莉亞·潘龍。”Saber的雙眼呆視著地麵。“一個不成氣的王。”
這時候的她在笑，笑得很苦。而且明顯不想就自己的事再多說下去。隻是說了些必要的內容。
“我需要聖杯來拯救我的國家。除此之外我已經什麽辦法也沒有了。如果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話，我的存在便完全沒了的意義。”
“阿爾托莉亞......”新之助首次感覺日式英語好麻煩。“那就叫你阿爾好了。”
“Master請隨意，隻要不讓對手知道我的來曆就行。那樣我們的勝算可以更多一分。”
“但是名叫阿爾托莉亞的王沒有聽說過啊。”新之助摸頭回憶自己的曆史課內容。“到底是那一個王呢......”
“亞瑟王的話，Master應該聽說過吧。”
“你？”新之助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Saber無言點頭承認。
“阿裏安！（怎麽可能）”新之助現在的形象極似某名畫《呐喊》裏的那隻奇怪生物。事實和映象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巨大的偏差。曆史書和童話劇中英明神武的圓桌之王居然是個妹子，而且是個身高不到一米六食量超大的正義狂妹子。
這反差實在太大了。
“很奇怪嗎？”Saber平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Master，然後再次低下頭看地板。“我也感覺很奇怪。”
“在奇怪我為什麽是女性。”
“如果我生來是男性的話，大概大家都會安心下來吧。高文也好，蘭斯洛也好，格尼薇也好......莫德也好。都會安心下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新之助這時很猶豫。他很想去安慰一下眼前這失落的王女，卻不知道從何方入手。急得他在一邊抓耳撓腮也沒辦法。
“不用安慰我的，Master。”再次抬起頭的Saber的臉上出現了堅強的笑容。“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正在努力。抱歉，Master，”
Saber向新之助低頭致歉。
“因為我的原因讓Master困擾，給你添麻煩了。”
“不...沒這樣的事......”仍然試圖說些什麽的新之助躊躇了很久仍然沒有想到怎麽開口。最後隻能喪氣地一屁股再次坐下。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用他自己的前半生經曆來揭過這讓人悲傷的關於亞瑟王的故事。
“我啊，其實姓柳生。”Saber在說話時看地麵，新之助則是看天空。
天空現在繁星璀璨。不像地板，凹凸不平。還爬著螞蟻。
“名門柳生家，德川幕府的世襲兵法師範代。被稱為劍聖之劍的柳生劍道的繼承人，這一代就是我柳生新之助。”
“可惜你瞧我這樣，”新之助對天苦笑。“明顯是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心劍不誠、無刀難取。而且個子太高體重太大，自家的大部分新陰流劍術都不能精通。隻能學嚴流和一刀流。可惜我這代隻出了我這麽一個男丁，沒得代替。結果不成器的我接下了柳生家的未來。”
“還承受不了作為家主的壓力而逃跑了。”新之助閉眼搖頭。“以自己的壯年之體欺負家中業已老朽的長輩們，真真勝之不武。”
“我已經沒臉再在柳生家呆下去了。所以逃了出來，自稱直衛新之助。”
“很糟糕的家夥吧，我。”新之助轉頭看向一直在注視他的Saber。“選了這樣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家夥來當Master你可真是不幸呢，阿爾。”
“不......Master......”這次反倒成了Saber試圖安慰新之助。可惜也同樣想不出什麽好一點的辦法來安慰。
“不用安慰我的。”新之助搖頭微笑。“我也一樣在努力啊。”
“努力變強。強到可以承擔下這一切。然後我就會回去，重新取回我的姓氏。不管回去之後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罰。”
“所以啊，”新之助看向Saber的雙眼中滿是堅毅。
“一起來努力吧，阿爾。一起來實現我們的願望。”
“是的，Master。”
Saber突然發覺，有這樣一個Master也許並不是什麽壞事。
“說起來，”見話題終止，新之助立即問起了感興趣的事。他已經想問許久了。“阿爾你的願望是什麽？”
“為我的國家重新選一個合格的王。”說出這句話時Saber一點留戀也沒有。“讓我的國家可以繼續存在下去。”
“是嗎？”新之助點點頭。“那我就來幫你取得聖杯，讓你的願望實現吧。”
“Master不用嗎？”
“我的願望啊，”新之助攥攥拳頭。
“我會用自己的雙手來慢慢實現的。不需要了。”
“......這樣嗎......”
“交給我吧，相棒。”新之助大笑著拍拍Saber的肩膀。
新之助這臭大叔一點都沒將邊上的英靈當成是少女，想拍就拍想摸就摸。幸好對方是阿爾托莉亞，如果是尼祿的話會被砍死也說不定。
Saber現在的心情有些混亂。有些高興也有沮喪。高興的是自己的Master的心是向著自己的。沮喪的是自己的Master擁有自己不曾擁有的，直麵一切的勇氣。害怕再麵對自己的同伴的心情在日積月累下成了逃避，這一點Saber並不是不明白。但是卻不敢正麵回應，生怕得到的是失望。
“為凱爾特選出一個合格的王”便成了她的願望。成了一個她可以逃避一切的理由。讓她寧願麵對如同無盡地獄輪回的聖杯戰爭也不願再回到自己的彼岸。
阿爾托莉亞是可悲的。可悲的騎士王。
就像吉爾伽美什說過的那樣，一個“失敗的王”。
一個想當聖誕老人給所有人送去幸福和快樂，卻被所有人當成女巫鬼婆妖魔鬼怪來疏離的，沒有自我的人柱少女偽王。
再說下去年糕得被Saber廚砍死，就此打住。話歸正題。
這兩位所在的地點之前有說過，是個街區公園。時間是夜晚。有一些在夜晚才會出現的東西被這兩位，一隻還活在日常裏、一隻心情混亂的這兩位給忽略了。
現在可是聖杯戰爭期間。
一雙綠色幽深的獸眼出現在這兩位背後的草叢中，靜靜地觀察著這偶然出現又呆得足夠久的兩位。正在覓食的它盯上了他們，因為他感覺到了魔力的味道。
沒有“德瑪西亞”這樣的大叫，也沒有發出任何可能引起對方注意的聲響，秉承著夜晚獸類殺戮規則的它撲了出去。目標是那隻看上去肉很多的雄性人類。
擁有極強戰鬥直覺的Saber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它。可它速度太快，Saber隻來得及叫出一聲“Master小心！”之外沒能有任何作為。
那人型妖獸已經撲進了新之助的懷裏。
Saber的驚叫新之助有聽到，同時他也感覺到了殺意。這對學習劍道並以此為目標的他來說便如同明燈一般，那隻人型獸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他撲捉到了。
可同樣的，人型獸的速度太快，比Saber更不如的他同樣不可能有多少作為。
他隻是反撞入人型獸的懷裏，比人型獸的動作快了那麽一刻。伸出右手頂住人型獸從下向上撩起的武器的柄底部，將它的攻擊鉗製在了未開始階段。然後便被突然而來的巨大力量給頂飛了出去。
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受身後，新之助安然著地。抬起頭看到的第一個畫麵便是已經全副武裝的Saber穿著自己的銀甲藍衣，手持著不可見的武器在與那人型獸對峙。
新之助差異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真的沒看錯。
那隻人型獸是個人類。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但他的確是人類。有手有腳，有頭有臉，手上還拿著武器。
可他有著普通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巨力，不可能擁有的極速，和不可能擁有的獸性殺意。這些都是普通人類再鍛煉，再扭曲自己也不可能得到的能力和力量。可他卻有。
“是英靈！”Saber目視對手解開了新之助的疑惑。
“是Berserker！”
蹲在Saber眼前不到五米的狂戰士有著一頭黑色的短發，一雙綠色的獸瞳一直在盯著Saber手上那無形的武器。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簡單浴衣，不，與其說是浴衣不如說是死人才會穿的喪服。
那衣服因為這人不人獸不獸的存在的不愛惜早已破破爛爛，一片烏黑。新之助好不容易才在這可見光黯淡的時刻看清那衣服的底色。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砍柴用的柴刀。缺口處處，鏽跡斑斑的柴刀明顯已經不堪複用。可就是這樣一把武器讓新之助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
Saber也同樣感覺到了，甚至因此而額頭冒汗。
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被那把武器砍中，下一刻隻能是身首分離的後果。而那雙獸瞳也同樣在無聲的警告他們倆，妥協和覓食這兩者之間，狂戰士選擇了後者並時刻準備履行。
那獸撲了上來，速度快到肉眼難見。
他化成了一股鐮鼬大風。
“風王結界！”完全無法趨近相對速度的Saber第一時間選擇了用自己的辦法反製那風一般的男人。風王結界在她的無形之劍外層化成綠色的風刃，隨著Saber的隔空揮擊向著那鐮鼬噴去。
兩陣風撞到了一起，風一般的男人被彈回了原地。
勉強擋下狂戰士的Saber頭上的汗越見增多。拿著顯露出勝利與誓約原型的雙手重劍，她的臉色一片凝重。因為她沒有信心再次擋下對方，擋下片刻的信心也無。
“Master......”她隻能對新之助這樣說。
“請快速遠離這裏。接下來的情況並不是我所能控製的。請務必保重。”
“嘖。”一聲嗤笑從遠離兩人的新之助嘴裏傳來。他在嘲笑Saber的同時連自己的嘲諷了進去。
“兩個人被一隻不人不鬼的東西嚇到沒有還手之力不說，我還被一個妹子要求逃走。而且還聽到了妹子的遺言‘務必保重’？”
不知從那裏抽出一把連鞘太刀的他沒有如Saber說的那樣遠離，反而走近了再次對峙中的兩人。
那是把殺氣極重的妖刀，隻是新之助走進Saber，Saber就能感覺得到一股血氣撲麵而來。
“你是想讓我直衛新之助一生都生活在‘因為危險所以讓妹子頂缸自己安全生還’的無限悔恨中嗎？”
“Master！”Saber急叫。“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知道！”新之助的聲音更大。
“但是男人絕對不可以拿背對著敵人！武士的最期隻有兩種！要麽切腹，要麽戰死！沒有逃跑這個選項！”
“Master你真是的......”Saber很難相信自己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就算兩個人也不一定能成功啊。”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高大的新之助則前一步，將嬌小的Saber擋在自己的背後和陰影裏。讓對麵的鬼物無法再度觀察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刀被他從鞘中抽出，抽出的同時刀鋒拖出了一陣血霧。
“兼定，”下蹲馬步擺出牙突起手勢的新之助嘴中碎碎。
“第一次的勝利，拜托你了哦。”
手中的和泉守兼定血氣更甚。因為新之助的臉與兼定靠得夠近的關係，他的左半張臉甚至已經被血霧所遮掩，隱約化成了鬼神之貌。
對麵的狂戰士被新之助的戰意所激，詭異地平靜了下來。他也同樣半蹲馬步，甚至出乎新之助意料地將柴刀執於右手，藏到了左側腰間反別握緊。
“拔刀術？神夢想一刀流？”新之助立即認出了那勢，眼中凝重更甚。“要以快製快嗎......那就......”
無論是新之助的劍道，還是那鬼物的劍道都是講求勢之力的劍。唯有勢壓對手才會出劍。而現在對峙中的兩人都在蓄勢，務求勢壓對手。
連空氣也被兩人的勢壓至幾近凝固。原本寂靜萬分的夜晚在這兩人的努力下徹底沒有了任何的聲音。包括呼吸聲。
“Chest！”
新之助畢竟還是人類。他沒有英靈的能力，也沒有英靈的不用呼吸。勢上仍均，氣脈卻已近斷。無法的他隻能首先搶攻，用劍道中最快的上段突進行人生首次的殺戮。
一步跨前橫越三米，突進鬼物攻擊圈內的新之助雙手前推，和泉守兼定直刺鬼物麵門。妖刀帶起了劇烈的破風聲，成為了這一人一鬼交戰以來首度出現的聲音。
突到半途，新之助由刺變砍。兼定刀刃向下斬向鬼物頸側。
他這是在欺鬼物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所叫的那聲正是棋盤斬的起手大叫。這一暫時變向他早已決定，欺的就是鬼物無知。
狂戰士的確沒有想到，眼中首度出現驚詫的神情。可驚歸驚，他照樣還了手。
“Chest！”
同一段句子從不同的人嘴中出現。聲調不同，出處不同，高低不同。連刀勢的走向也不同。
鬼物的刀從下而上，從左至右。他的逆袈裟棋盤斬同樣勢大力沉，同樣瞬發瞬至，同樣難以回避。
他根本是在求同歸於盡。鬼物也在欺新之助，欺他不敢同歸。
兩人的刀都已經趨近了對方的要害。兼定已經頂上了鬼物的脖子，柴刀也掃向了新之助的肚子。
一直存在於新之助背後陰影裏隱藏著的Saber突然從新之助側麵衝出。持著勝利與誓約之劍的她也同新之助一樣大叫一聲砍向鬼物的頸部另一側，不求建功隻求迫地鬼物回防。
那鬼物果然惜命，見不能得手立即變招。
柴刀隨著他的轉身在他的身周劃出一個圓。這圓掃開了新之助的刀，也掃開了Saber的劍。鬼物的退退地輕鬆寫意。
再次半蹲馬步的他給予了兩人更大的壓力。
這鬼物已經可怕到不是人多就可以堆死的地步。他的眼神始終執著，他的刀鋒始終在等待著血流的滋潤。
並肩而站的新之助和Saber都聽到了來自對方的粗重喘息。隻是這片刻的行動，不但體力極度損耗，心力也所剩無幾。新之助不比Saber的非人，業已眼冒金星。
這個夜晚乃多事之秋。此時此刻再度出現了亂入者。
三根鋼矢呈品字型破開空氣衝了過來，目標正是鬼物的腦袋。可惜一接近鬼物三米的身周便立即被鬼物發現。鬼物隻是原地旋身一圈便將那三根箭矢全數擊落。
落地的鋼製箭矢被鬼物砍成了六段。
那狙擊者一沾即走，了無痕跡。即使有獸性直覺的鬼物也隻是了解到那箭矢是從自己的右側射來。射擊的是誰，距離有多遠，用的是什麽武器，這一切皆無法得知。不止是鬼物，新之助和Saber也無法感覺到任何生靈欺近自己百米以內。
什麽也感覺不到。
至少那射手是在幫我們。
新之助和Saber隱隱鬆了口氣。而那鬼物更現緊張，因為他不知道對手在哪裏和長什麽樣子。
新一次的破風聲劇烈無比。這一次飛出來的不是箭矢，而是根銀色的長槍。那長槍槍身上閃爍著無數的符文光澤，從側身尋找射手的鬼物的背後飛來。
鬼物同樣在長槍近身三米時感覺到了。同樣旋身一刀打飛了那長槍。可有一點與前次箭矢襲擊時不同，打飛了長槍沒錯，鬼物的長刀卻被那長槍堅固的槍身給撞斷了。
當啷一聲，長槍和柴刀的一截同時掉在了遠處的地上。還在地上滾了兩圈。
看著手裏隻有一截手柄的原柴刀，鬼物的殺氣突然全數消失。前一刻和後一刻的差距有天地之大。一直被鬼物的勢壓得動彈不得的兩人驟然之間因為勢的消失差點彈跳出去。
沒了武器的鬼物明顯驚慌失措，大叫一聲雙手抱頭便逃，逃得光速無比。隻是一眨眼連個影子也找不到了。
沙沙。
側邊的草叢傳來了聲響。仍然在緊張的兩人立即側身麵對草叢。
那裏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色精致襯衫和褐色緊身長褲的金發男人。那男人身高極高，還是一頭姬型長發。悠悠然從草叢裏走出來的他無視了緊張的兩人，隻是慢慢地走到長槍落地的位置彎腰撿起了自己的長槍岡格尼爾。
“閣下也是英靈？”好奇的新之助沒忍住。
“人類有這麽帥的麽？”驕傲的洛基也同樣沒忍住嘲諷。
“切，居然追丟了。”岡格尼爾在洛基手上一閃而逝。洛基又變成了兩手插袋的狀態。
“是在找那狂戰士嗎？”Saber呼出口氣站直身體。“閣下是？”
“Lancer。不是在找Berserker，而是在找Archer。”洛基指指地上的箭矢。“就是之前射箭救你們一命的那家夥。”
“真搞不懂那家夥怎麽會突然停下來多管閑事的。”洛基原本並沒有想要出現。他完全是被一直沒露麵的Archer引到這裏來的。如果想要繼續追蹤下去的話，洛基不得不經過這裏。
不能無視Saber存在的他隻能在這種時候出手。結果Archer又丟了。
“切，又白追三個鍾頭。”滿臉不爽的洛基轉身就走。“那小家夥快要下班了吧。還是早些回家算了。”
“啊，對了。”走到一半的洛基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了仍然拿著刀的新之助。
“我？”和洛基沒見過麵的新之助一臉天然。
“對，就你。”洛基眯眼點頭。
“我家Master承蒙關照了。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什麽？”新之助一點也沒有聽懂。他可不知道之前被他害到累慘了的待應生和現在麵前這男人有關係。
“你自己房間裏的工口本被一群熊孩子給偷走了。以上。”洛基說完轉身，漸漸走進了遠處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風中隻餘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傳到了原地兩人的耳中。
“原來那家夥喜歡的女人長這麽矮。還是幼兒體型。品味絕對有問題。”
新之助是男的，Saber是女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兩人都沒聽懂，隻能了解是在說Saber的。Saber雖然聽不懂，可一股無名火氣突然從心裏傳了出來。
什麽叫長這麽矮！稀有資源管你什麽事！品味是什麽情況！
可惜肇事人已經不見，Saber就算想問也問不到了。
“哈......”其實早已力盡的新之助猛然倒地，大字型躺在了公園的沙池裏。呼呼喘氣的他舌頭都吐了出來。
“這就是阿爾你說的聖杯戰爭嗎？果然很危險那。”
“是的，Master。”Saber收起劍，身上的裝甲也化為了新之助從保育園嬤嬤房間裏A來的襯衫長裙。
“這就是聖杯戰爭。”
“我真是答應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咧。性命堪憂啊。”新之助滿臉苦笑。
“Master會感到後悔嗎？”Saber理理裙子坐到新之助身邊。
“怎麽可能。”新之助大笑。“男子漢一言九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跳了。不過哎......這其實已經是刀山火海了吧。阿爾你也是，選擇的這種戰爭可真反人類。”
“大概吧。”早已非人的Saber對此不置可否。
“哇哇哇！差點忘記你啦！”新之助突然翻身改躺變趴，在Saber驚訝的眼神中拿起自己的刀劃過自己的左上腕部。
“Master你這是？”看著新之助割腕自殺Saber滿頭問號。
“這貨啦。”割腕完畢的新之助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朝Saber揮揮手裏的和泉守兼定。“每次出鞘不見血不行。原本我還以為可以靠那隻鬼物的血來平事的。誰知道最後還是得我來捐血。”
“好危險的武器。”Saber滿頭黑線。
“誰說不是呢。”新之助仍然趴在地上將刀歸鞘。“不見血的話更慘，天天在我耳邊哭。再哭我就得被他哭進黃泉川裏去。”
不會吐槽的Saber差點沒被嗆死。
“不過......之前那金毛男說的是什麽意思？”新之助趴在沙池裏撓頭。“我的工口本被熊孩子偷走？我來這裏沒帶工口本啊......全留在家裏的啊......”
隔壁的Saber手動斜眼。
——————
Ps.因為腦補寫作的過程中咱腦袋裏出現的是漫畫，所以新之助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抽出一把刀來砍人是件很合理的事。吐槽這個的同學請去麵壁。哪天Dio從天上擼下一輛油罐車或黃色壓路機把蕾米莉亞壓在地上來造反才是吐槽的正確時機。
Archer助太刀的原因是因為他是正義狂，對被邪物襲擊的人類不會見死不救。如果不是被洛基追的話說不定還會繼續幫下去。
狂戰士的情況見資料頁。
雲區中部
某街區公園
“噗~好飽~”抱著肚子的新之助在飯後散步回家路過這裏。跟在他背後的自然是他的Servant，Saber。可惜Saber的臉色不太好，看來是搶食失敗了。
昏黃的街燈燈光照射在夜晚無人的街道上，照在散步兩人組的身上。兩人的倒影漸漸拖長。人口稀少的城市加上這半死不活的燈光看上去是如此的蕭瑟。唯有在無人的街道上行走的這兩位給了些許活力與這個城市的這片區域，讓這城市在這時刻看上去至少不像座死城。
“......”
“不要喪氣嘛。”看到少女心情沮喪，好人卡得過很多的大叔忍不住轉過頭安慰起Saber來。“勝敗乃兵家常識。下次繼續努力唄。”
“唯獨在這種事上我不想輸。”
Saber從沒想過居然會有輸在這看上去超不可靠並且沒什麽除劍道本事以外能力的Master身上的時候。甚至因此她看上去比往常更加地執拗，從離開那家倒了大黴的餐廳後一直悶悶不樂。就算隻是吃飯這等事Saber也和新之助較上了勁。
魔術師召喚出英靈，英靈幫助魔術師取得聖杯戰爭的勝利。對英靈來說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甚至對大多數的英靈來說魔術師根本幫不上忙，隻能起到電池的作用。隻要能不拖後腿就已經夠了。
Saber有著正統的英靈思想。雖然她不是正常狀態的英靈。在她看來受保護者的一麵多過同伴一麵的新之助居然能在某方麵打敗她，這一點是不能接受的。
但是因為矜持和正直，她無法直接將這樣的情況說出來。
而新之助也明顯不是那種可以一眼看透別人心思的人。更何況對麵的是英靈不是人。他的安慰完全是在打水漂。
那就轉變話題。
“哈......”九月的秋天尚算涼爽。這個多雨的城市今天難得的沒有下雨，抬起頭吸了口新鮮空氣的新之助終於想到了要說些什麽。
此時兩人正好站在街區公園的兒童沙池邊。
“聖杯戰爭，是什麽？”
聽到自己的Master問出這麽一個明明昨天晚上已經解釋過的問題，Saber頓時楞在了原地。
“Master......”少許的怒意出現在Saber的臉上。
“我昨天的介紹真的那麽沒意義嗎？”
“嘛，也不能那麽說啦。”新之助尷尬的撓撓臉，他也想不到一開口就把人家給嗆了。“隻是沒有實感罷了。”
“實感？”Saber的眉頭皺了起來。
“嗯啊，實感。”新之助點頭。
“除了你出現的那時少少感覺不像是現實裏會發生的事之外，這近一天裏我看到的，”新之助伸起的右手指劃出一個圈，掃過現實中的公園。
“都是現實，都是每天我都在經曆的過程。這樣的過程我稱之為日常。而這日常裏，並沒出現你所說的聖杯戰爭。”
“並不是我不相信你。”放下手，新之助認真的看向矮他甚多的Saber。“你出現的過程絕對不是我眼花。我也無法解釋你為什麽會出現。所以我相信你說的話。但是，”
新之助再次伸出的手指指向了Saber的臉。
“你的話語和現實之間出現了偏差。”
“我不知道。”Saber同樣疑惑地搖頭。“為什麽這次的戰爭開始得這麽平靜，平靜地好像不存在一樣。我感覺不到任何超出......超出日常的事物。”
“抱歉，Master。”Saber沮喪地低下頭。
“我暫時沒有辦法證明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事。”
“嘛，不要放在心上啦。”再也裝不下去的新之助再次安慰有些失意的Saber，並且拉著她坐在了秋千架邊。
“其實如果聖杯戰爭是假的不是更好。你完全可以當是來旅遊的嘛。”新之助拍拍坐在他身邊的Saber的肩膀。
“別看尼桑我長這樣，其實我還算有些錢。而且我家有養食客的傳統。如果是Saber你的話就算一直呆下去也沒問題哦。我保證你天天都能吃得飽飽的。”
對於自己Master的保證，Saber哭笑不得。
“多謝，Master。”Saber對新之助的安慰表示感謝。“但這是不行的。”
“怎麽了？”
“我是因為聖杯戰爭而出現的。如果沒有聖杯戰爭，我......”Saber再次低下頭去。“我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為什麽？”新之助的眉頭皺了起來。
“就像昨天說過的那樣，我需要聖杯來實現願望。”Saber抬起頭，那雙湖藍色的眼中滿是執著。
“......可以......可以說說你的事嗎？”想要知道更多的新之助開了口。“為什麽那麽需要得到那完全不知所謂的聖杯，去實現沒有保證的願望。還有最主要的，你的名字。Saber什麽的肯定不是真名吧。”
“阿爾托莉亞·潘龍。”Saber的雙眼呆視著地麵。“一個不成氣的王。”
這時候的她在笑，笑得很苦。而且明顯不想就自己的事再多說下去。隻是說了些必要的內容。
“我需要聖杯來拯救我的國家。除此之外我已經什麽辦法也沒有了。如果連這一點也做不到的話，我的存在便完全沒了的意義。”
“阿爾托莉亞......”新之助首次感覺日式英語好麻煩。“那就叫你阿爾好了。”
“Master請隨意，隻要不讓對手知道我的來曆就行。那樣我們的勝算可以更多一分。”
“但是名叫阿爾托莉亞的王沒有聽說過啊。”新之助摸頭回憶自己的曆史課內容。“到底是那一個王呢......”
“亞瑟王的話，Master應該聽說過吧。”
“你？”新之助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Saber無言點頭承認。
“阿裏安！（怎麽可能）”新之助現在的形象極似某名畫《呐喊》裏的那隻奇怪生物。事實和映象在他的眼前出現了巨大的偏差。曆史書和童話劇中英明神武的圓桌之王居然是個妹子，而且是個身高不到一米六食量超大的正義狂妹子。
這反差實在太大了。
“很奇怪嗎？”Saber平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Master，然後再次低下頭看地板。“我也感覺很奇怪。”
“在奇怪我為什麽是女性。”
“如果我生來是男性的話，大概大家都會安心下來吧。高文也好，蘭斯洛也好，格尼薇也好......莫德也好。都會安心下來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新之助這時很猶豫。他很想去安慰一下眼前這失落的王女，卻不知道從何方入手。急得他在一邊抓耳撓腮也沒辦法。
“不用安慰我的，Master。”再次抬起頭的Saber的臉上出現了堅強的笑容。“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正在努力。抱歉，Master，”
Saber向新之助低頭致歉。
“因為我的原因讓Master困擾，給你添麻煩了。”
“不...沒這樣的事......”仍然試圖說些什麽的新之助躊躇了很久仍然沒有想到怎麽開口。最後隻能喪氣地一屁股再次坐下。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他用他自己的前半生經曆來揭過這讓人悲傷的關於亞瑟王的故事。
“我啊，其實姓柳生。”Saber在說話時看地麵，新之助則是看天空。
天空現在繁星璀璨。不像地板，凹凸不平。還爬著螞蟻。
“名門柳生家，德川幕府的世襲兵法師範代。被稱為劍聖之劍的柳生劍道的繼承人，這一代就是我柳生新之助。”
“可惜你瞧我這樣，”新之助對天苦笑。“明顯是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心劍不誠、無刀難取。而且個子太高體重太大，自家的大部分新陰流劍術都不能精通。隻能學嚴流和一刀流。可惜我這代隻出了我這麽一個男丁，沒得代替。結果不成器的我接下了柳生家的未來。”
“還承受不了作為家主的壓力而逃跑了。”新之助閉眼搖頭。“以自己的壯年之體欺負家中業已老朽的長輩們，真真勝之不武。”
“我已經沒臉再在柳生家呆下去了。所以逃了出來，自稱直衛新之助。”
“很糟糕的家夥吧，我。”新之助轉頭看向一直在注視他的Saber。“選了這樣一個不敢承擔責任的家夥來當Master你可真是不幸呢，阿爾。”
“不......Master......”這次反倒成了Saber試圖安慰新之助。可惜也同樣想不出什麽好一點的辦法來安慰。
“不用安慰我的。”新之助搖頭微笑。“我也一樣在努力啊。”
“努力變強。強到可以承擔下這一切。然後我就會回去，重新取回我的姓氏。不管回去之後會受到什麽樣的責罰。”
“所以啊，”新之助看向Saber的雙眼中滿是堅毅。
“一起來努力吧，阿爾。一起來實現我們的願望。”
“是的，Master。”
Saber突然發覺，有這樣一個Master也許並不是什麽壞事。
“說起來，”見話題終止，新之助立即問起了感興趣的事。他已經想問許久了。“阿爾你的願望是什麽？”
“為我的國家重新選一個合格的王。”說出這句話時Saber一點留戀也沒有。“讓我的國家可以繼續存在下去。”
“是嗎？”新之助點點頭。“那我就來幫你取得聖杯，讓你的願望實現吧。”
“Master不用嗎？”
“我的願望啊，”新之助攥攥拳頭。
“我會用自己的雙手來慢慢實現的。不需要了。”
“......這樣嗎......”
“交給我吧，相棒。”新之助大笑著拍拍Saber的肩膀。
新之助這臭大叔一點都沒將邊上的英靈當成是少女，想拍就拍想摸就摸。幸好對方是阿爾托莉亞，如果是尼祿的話會被砍死也說不定。
Saber現在的心情有些混亂。有些高興也有沮喪。高興的是自己的Master的心是向著自己的。沮喪的是自己的Master擁有自己不曾擁有的，直麵一切的勇氣。害怕再麵對自己的同伴的心情在日積月累下成了逃避，這一點Saber並不是不明白。但是卻不敢正麵回應，生怕得到的是失望。
“為凱爾特選出一個合格的王”便成了她的願望。成了一個她可以逃避一切的理由。讓她寧願麵對如同無盡地獄輪回的聖杯戰爭也不願再回到自己的彼岸。
阿爾托莉亞是可悲的。可悲的騎士王。
就像吉爾伽美什說過的那樣，一個“失敗的王”。
一個想當聖誕老人給所有人送去幸福和快樂，卻被所有人當成女巫鬼婆妖魔鬼怪來疏離的，沒有自我的人柱少女偽王。
再說下去年糕得被Saber廚砍死，就此打住。話歸正題。
這兩位所在的地點之前有說過，是個街區公園。時間是夜晚。有一些在夜晚才會出現的東西被這兩位，一隻還活在日常裏、一隻心情混亂的這兩位給忽略了。
現在可是聖杯戰爭期間。
一雙綠色幽深的獸眼出現在這兩位背後的草叢中，靜靜地觀察著這偶然出現又呆得足夠久的兩位。正在覓食的它盯上了他們，因為他感覺到了魔力的味道。
沒有“德瑪西亞”這樣的大叫，也沒有發出任何可能引起對方注意的聲響，秉承著夜晚獸類殺戮規則的它撲了出去。目標是那隻看上去肉很多的雄性人類。
擁有極強戰鬥直覺的Saber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它。可它速度太快，Saber隻來得及叫出一聲“Master小心！”之外沒能有任何作為。
那人型妖獸已經撲進了新之助的懷裏。
Saber的驚叫新之助有聽到，同時他也感覺到了殺意。這對學習劍道並以此為目標的他來說便如同明燈一般，那隻人型獸的一舉一動全都被他撲捉到了。
可同樣的，人型獸的速度太快，比Saber更不如的他同樣不可能有多少作為。
他隻是反撞入人型獸的懷裏，比人型獸的動作快了那麽一刻。伸出右手頂住人型獸從下向上撩起的武器的柄底部，將它的攻擊鉗製在了未開始階段。然後便被突然而來的巨大力量給頂飛了出去。
在空中三百六十度受身後，新之助安然著地。抬起頭看到的第一個畫麵便是已經全副武裝的Saber穿著自己的銀甲藍衣，手持著不可見的武器在與那人型獸對峙。
新之助差異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真的沒看錯。
那隻人型獸是個人類。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但他的確是人類。有手有腳，有頭有臉，手上還拿著武器。
可他有著普通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巨力，不可能擁有的極速，和不可能擁有的獸性殺意。這些都是普通人類再鍛煉，再扭曲自己也不可能得到的能力和力量。可他卻有。
“是英靈！”Saber目視對手解開了新之助的疑惑。
“是Berserker！”
蹲在Saber眼前不到五米的狂戰士有著一頭黑色的短發，一雙綠色的獸瞳一直在盯著Saber手上那無形的武器。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簡單浴衣，不，與其說是浴衣不如說是死人才會穿的喪服。
那衣服因為這人不人獸不獸的存在的不愛惜早已破破爛爛，一片烏黑。新之助好不容易才在這可見光黯淡的時刻看清那衣服的底色。
他的手上拿著一把砍柴用的柴刀。缺口處處，鏽跡斑斑的柴刀明顯已經不堪複用。可就是這樣一把武器讓新之助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
Saber也同樣感覺到了，甚至因此而額頭冒汗。
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被那把武器砍中，下一刻隻能是身首分離的後果。而那雙獸瞳也同樣在無聲的警告他們倆，妥協和覓食這兩者之間，狂戰士選擇了後者並時刻準備履行。
那獸撲了上來，速度快到肉眼難見。
他化成了一股鐮鼬大風。
“風王結界！”完全無法趨近相對速度的Saber第一時間選擇了用自己的辦法反製那風一般的男人。風王結界在她的無形之劍外層化成綠色的風刃，隨著Saber的隔空揮擊向著那鐮鼬噴去。
兩陣風撞到了一起，風一般的男人被彈回了原地。
勉強擋下狂戰士的Saber頭上的汗越見增多。拿著顯露出勝利與誓約原型的雙手重劍，她的臉色一片凝重。因為她沒有信心再次擋下對方，擋下片刻的信心也無。
“Master......”她隻能對新之助這樣說。
“請快速遠離這裏。接下來的情況並不是我所能控製的。請務必保重。”
“嘖。”一聲嗤笑從遠離兩人的新之助嘴裏傳來。他在嘲笑Saber的同時連自己的嘲諷了進去。
“兩個人被一隻不人不鬼的東西嚇到沒有還手之力不說，我還被一個妹子要求逃走。而且還聽到了妹子的遺言‘務必保重’？”
不知從那裏抽出一把連鞘太刀的他沒有如Saber說的那樣遠離，反而走近了再次對峙中的兩人。
那是把殺氣極重的妖刀，隻是新之助走進Saber，Saber就能感覺得到一股血氣撲麵而來。
“你是想讓我直衛新之助一生都生活在‘因為危險所以讓妹子頂缸自己安全生還’的無限悔恨中嗎？”
“Master！”Saber急叫。“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知道！”新之助的聲音更大。
“但是男人絕對不可以拿背對著敵人！武士的最期隻有兩種！要麽切腹，要麽戰死！沒有逃跑這個選項！”
“Master你真是的......”Saber很難相信自己在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就算兩個人也不一定能成功啊。”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高大的新之助則前一步，將嬌小的Saber擋在自己的背後和陰影裏。讓對麵的鬼物無法再度觀察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刀被他從鞘中抽出，抽出的同時刀鋒拖出了一陣血霧。
“兼定，”下蹲馬步擺出牙突起手勢的新之助嘴中碎碎。
“第一次的勝利，拜托你了哦。”
手中的和泉守兼定血氣更甚。因為新之助的臉與兼定靠得夠近的關係，他的左半張臉甚至已經被血霧所遮掩，隱約化成了鬼神之貌。
對麵的狂戰士被新之助的戰意所激，詭異地平靜了下來。他也同樣半蹲馬步，甚至出乎新之助意料地將柴刀執於右手，藏到了左側腰間反別握緊。
“拔刀術？神夢想一刀流？”新之助立即認出了那勢，眼中凝重更甚。“要以快製快嗎......那就......”
無論是新之助的劍道，還是那鬼物的劍道都是講求勢之力的劍。唯有勢壓對手才會出劍。而現在對峙中的兩人都在蓄勢，務求勢壓對手。
連空氣也被兩人的勢壓至幾近凝固。原本寂靜萬分的夜晚在這兩人的努力下徹底沒有了任何的聲音。包括呼吸聲。
“Chest！”
新之助畢竟還是人類。他沒有英靈的能力，也沒有英靈的不用呼吸。勢上仍均，氣脈卻已近斷。無法的他隻能首先搶攻，用劍道中最快的上段突進行人生首次的殺戮。
一步跨前橫越三米，突進鬼物攻擊圈內的新之助雙手前推，和泉守兼定直刺鬼物麵門。妖刀帶起了劇烈的破風聲，成為了這一人一鬼交戰以來首度出現的聲音。
突到半途，新之助由刺變砍。兼定刀刃向下斬向鬼物頸側。
他這是在欺鬼物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他所叫的那聲正是棋盤斬的起手大叫。這一暫時變向他早已決定，欺的就是鬼物無知。
狂戰士的確沒有想到，眼中首度出現驚詫的神情。可驚歸驚，他照樣還了手。
“Chest！”
同一段句子從不同的人嘴中出現。聲調不同，出處不同，高低不同。連刀勢的走向也不同。
鬼物的刀從下而上，從左至右。他的逆袈裟棋盤斬同樣勢大力沉，同樣瞬發瞬至，同樣難以回避。
他根本是在求同歸於盡。鬼物也在欺新之助，欺他不敢同歸。
兩人的刀都已經趨近了對方的要害。兼定已經頂上了鬼物的脖子，柴刀也掃向了新之助的肚子。
一直存在於新之助背後陰影裏隱藏著的Saber突然從新之助側麵衝出。持著勝利與誓約之劍的她也同新之助一樣大叫一聲砍向鬼物的頸部另一側，不求建功隻求迫地鬼物回防。
那鬼物果然惜命，見不能得手立即變招。
柴刀隨著他的轉身在他的身周劃出一個圓。這圓掃開了新之助的刀，也掃開了Saber的劍。鬼物的退退地輕鬆寫意。
再次半蹲馬步的他給予了兩人更大的壓力。
這鬼物已經可怕到不是人多就可以堆死的地步。他的眼神始終執著，他的刀鋒始終在等待著血流的滋潤。
並肩而站的新之助和Saber都聽到了來自對方的粗重喘息。隻是這片刻的行動，不但體力極度損耗，心力也所剩無幾。新之助不比Saber的非人，業已眼冒金星。
這個夜晚乃多事之秋。此時此刻再度出現了亂入者。
三根鋼矢呈品字型破開空氣衝了過來，目標正是鬼物的腦袋。可惜一接近鬼物三米的身周便立即被鬼物發現。鬼物隻是原地旋身一圈便將那三根箭矢全數擊落。
落地的鋼製箭矢被鬼物砍成了六段。
那狙擊者一沾即走，了無痕跡。即使有獸性直覺的鬼物也隻是了解到那箭矢是從自己的右側射來。射擊的是誰，距離有多遠，用的是什麽武器，這一切皆無法得知。不止是鬼物，新之助和Saber也無法感覺到任何生靈欺近自己百米以內。
什麽也感覺不到。
至少那射手是在幫我們。
新之助和Saber隱隱鬆了口氣。而那鬼物更現緊張，因為他不知道對手在哪裏和長什麽樣子。
新一次的破風聲劇烈無比。這一次飛出來的不是箭矢，而是根銀色的長槍。那長槍槍身上閃爍著無數的符文光澤，從側身尋找射手的鬼物的背後飛來。
鬼物同樣在長槍近身三米時感覺到了。同樣旋身一刀打飛了那長槍。可有一點與前次箭矢襲擊時不同，打飛了長槍沒錯，鬼物的長刀卻被那長槍堅固的槍身給撞斷了。
當啷一聲，長槍和柴刀的一截同時掉在了遠處的地上。還在地上滾了兩圈。
看著手裏隻有一截手柄的原柴刀，鬼物的殺氣突然全數消失。前一刻和後一刻的差距有天地之大。一直被鬼物的勢壓得動彈不得的兩人驟然之間因為勢的消失差點彈跳出去。
沒了武器的鬼物明顯驚慌失措，大叫一聲雙手抱頭便逃，逃得光速無比。隻是一眨眼連個影子也找不到了。
沙沙。
側邊的草叢傳來了聲響。仍然在緊張的兩人立即側身麵對草叢。
那裏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色精致襯衫和褐色緊身長褲的金發男人。那男人身高極高，還是一頭姬型長發。悠悠然從草叢裏走出來的他無視了緊張的兩人，隻是慢慢地走到長槍落地的位置彎腰撿起了自己的長槍岡格尼爾。
“閣下也是英靈？”好奇的新之助沒忍住。
“人類有這麽帥的麽？”驕傲的洛基也同樣沒忍住嘲諷。
“切，居然追丟了。”岡格尼爾在洛基手上一閃而逝。洛基又變成了兩手插袋的狀態。
“是在找那狂戰士嗎？”Saber呼出口氣站直身體。“閣下是？”
“Lancer。不是在找Berserker，而是在找Archer。”洛基指指地上的箭矢。“就是之前射箭救你們一命的那家夥。”
“真搞不懂那家夥怎麽會突然停下來多管閑事的。”洛基原本並沒有想要出現。他完全是被一直沒露麵的Archer引到這裏來的。如果想要繼續追蹤下去的話，洛基不得不經過這裏。
不能無視Saber存在的他隻能在這種時候出手。結果Archer又丟了。
“切，又白追三個鍾頭。”滿臉不爽的洛基轉身就走。“那小家夥快要下班了吧。還是早些回家算了。”
“啊，對了。”走到一半的洛基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向了仍然拿著刀的新之助。
“我？”和洛基沒見過麵的新之助一臉天然。
“對，就你。”洛基眯眼點頭。
“我家Master承蒙關照了。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什麽？”新之助一點也沒有聽懂。他可不知道之前被他害到累慘了的待應生和現在麵前這男人有關係。
“你自己房間裏的工口本被一群熊孩子給偷走了。以上。”洛基說完轉身，漸漸走進了遠處的陰影中消失不見。
風中隻餘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語傳到了原地兩人的耳中。
“原來那家夥喜歡的女人長這麽矮。還是幼兒體型。品味絕對有問題。”
新之助是男的，Saber是女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兩人都沒聽懂，隻能了解是在說Saber的。Saber雖然聽不懂，可一股無名火氣突然從心裏傳了出來。
什麽叫長這麽矮！稀有資源管你什麽事！品味是什麽情況！
可惜肇事人已經不見，Saber就算想問也問不到了。
“哈......”其實早已力盡的新之助猛然倒地，大字型躺在了公園的沙池裏。呼呼喘氣的他舌頭都吐了出來。
“這就是阿爾你說的聖杯戰爭嗎？果然很危險那。”
“是的，Master。”Saber收起劍，身上的裝甲也化為了新之助從保育園嬤嬤房間裏A來的襯衫長裙。
“這就是聖杯戰爭。”
“我真是答應了一些了不得的事咧。性命堪憂啊。”新之助滿臉苦笑。
“Master會感到後悔嗎？”Saber理理裙子坐到新之助身邊。
“怎麽可能。”新之助大笑。“男子漢一言九鼎。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跳了。不過哎......這其實已經是刀山火海了吧。阿爾你也是，選擇的這種戰爭可真反人類。”
“大概吧。”早已非人的Saber對此不置可否。
“哇哇哇！差點忘記你啦！”新之助突然翻身改躺變趴，在Saber驚訝的眼神中拿起自己的刀劃過自己的左上腕部。
“Master你這是？”看著新之助割腕自殺Saber滿頭問號。
“這貨啦。”割腕完畢的新之助有氣無力的趴在地上朝Saber揮揮手裏的和泉守兼定。“每次出鞘不見血不行。原本我還以為可以靠那隻鬼物的血來平事的。誰知道最後還是得我來捐血。”
“好危險的武器。”Saber滿頭黑線。
“誰說不是呢。”新之助仍然趴在地上將刀歸鞘。“不見血的話更慘，天天在我耳邊哭。再哭我就得被他哭進黃泉川裏去。”
不會吐槽的Saber差點沒被嗆死。
“不過......之前那金毛男說的是什麽意思？”新之助趴在沙池裏撓頭。“我的工口本被熊孩子偷走？我來這裏沒帶工口本啊......全留在家裏的啊......”
隔壁的Saber手動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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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為腦補寫作的過程中咱腦袋裏出現的是漫畫，所以新之助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抽出一把刀來砍人是件很合理的事。吐槽這個的同學請去麵壁。哪天Dio從天上擼下一輛油罐車或黃色壓路機把蕾米莉亞壓在地上來造反才是吐槽的正確時機。
Archer助太刀的原因是因為他是正義狂，對被邪物襲擊的人類不會見死不救。如果不是被洛基追的話說不定還會繼續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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