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魔師的傳承自古便有。並且每個家係都不一樣。


    統一的一點便是要求繼承人擁有足以駕馭自家能力的強大靈力。


    有使用道具的,有使用自身肉體的,有借助世間萬物的,有召喚使魔的,有以鬼驅鬼的。不一而足。


    山岡家的傳承據山岡老人所述是借物型的。她的兒子總一郎使用的便是一把祖上從平安京時代傳下來的直身業物真打。


    那把打刀據說殺過為禍人間的鬼(Oni)。


    她兒子留信失蹤之後,這把總一郎的隨身武器也一起失蹤了。


    並且山岡家再拿不出一件可以讓繼承人晃一使用的靈能道具。


    借物型退魔師一係的主要能力是將自身靈力集中在手上的道具中,讓原本就是靈能道具的物品強度增加到可以退魔的程度來進行退魔。


    這一係的退魔師可以肉體羸弱,可以反應緩慢,但絕不能手上沒有道具輔助。


    “完人”的晃一擁有著這個家族中也算少有的強大靈力。天生就擁有靈眼的他時刻處於開眼狀態,他的周圍一直聚集著不可能被普通人看到的大量幽靈。


    那些幽靈都是冤死或枉死的浮遊靈。皆是羨慕著晃一擁有那麽強力的肉體而跟著他,想在他虛弱的時候搶奪他的肉體。


    晃一因此從小經常生病,卻從來沒有被幽靈們附身過。


    這便是他靈力強大的證明。也是他的奶奶對他寄予厚望的明證。


    而天宮優子也同樣不簡單。


    這個被晃一撿回家的女孩子擁有著少有的巫女血脈。具體是那一係的並不知曉。


    她嘴裏的兩顆犬齒就算在換牙之後也沒有脫落而是越長越尖,並且中心出現了中空的維管。


    這是血族血脈延續的證明。優子自身的血脈正在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漸漸返祖。如果不加以引導,以後日本說不定會多出來一隻集合了西方血族能力和東方退魔師靈力的全新高等魔物。


    摩根有問過晃一當時他為什麽會想到把優子給領回家的。


    而晃一的答案相當的第六感。


    “我覺得一個人在野外哭泣的她好可憐,她應該呆在我家裏。所以我就把他領回來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東西。明明兩個境界線完全不同的孩子隻是因為一次偶然而相處在了一起。並且互相關係非常融洽。


    山岡晃一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是誰,他知道自己對於這個沒落家族的意義。就算是這樣,他仍然每天都活得很充實。世間有太多的事不可知,他自己的理想便是成為那無匹的退魔師,可以將自身的一切未知全部變成已知。


    幼年的他純真而感性。任何方麵都是這樣。


    天宮優子沉默寡言卻內心激烈。她的一切都不會表現在臉上,所有的想法和心情都被她埋在了內心的深處。她任何舉動都始終圍繞著報恩。


    回報晃一救她的恩,回報山岡家養育她的恩。


    她的內心在摩根看來是茫然的。也許一旦恩怨已報,她就會消失在所有人的麵前。去尋找屬於她自己的過去和未來。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


    她心中那條叫做“親情”的境界線從兩人最初見麵的那一刻就已經集成。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再剪斷了。


    ......


    “這便是MAG。”


    摩根的手指上出現了一個米粒大的紫色虛幻圓點。名叫Mag的魔法物質展現在了摩根身前的四個孩子麵前。


    “‘ManaAtGround’,我比較喜歡這樣來稱呼它。我現在手上的這一點是標準的一單位Mag。他的作用是給予非現實生物以存在的可能。也是形成幽靈或者魔物的重要物質成份。”


    “也就是說我看到的那些幽靈之類的都是由這樣的東西形成的嗎?”晃一想了想後提問。


    “對,一切普通人看不到的非現實都是由它所形成的。”摩根點頭同意。


    “就算是我和寧楚的身體也是由這種東西形成的。”


    “哎?!”驚呼聲從晃一和優子的嘴裏傳來。


    “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慢三拍抓過摩根手指上的Mag扔進嘴裏咽了下去。


    “我們本來就不是什麽正常人類,這一點很早之前就應該知道了吧。”


    “的確是有聽奶奶說過的樣子。我還以為奶奶在開玩笑呢。”晃一想起了以前奶奶對自己的告誡。


    那便是兩個陸地神明。絕對不可以惹怒她們。


    “那那美咧?”晃一看向一邊表現得很無所謂一般的那美。


    “小屁孩子一個。”


    “看招!”那美的雙角立即對準口胡的摩根頂了過去。似乎在習慣了自己有角的事實之後,她已經愛上了頂人的招式。


    摩根立即抱頭鼠竄。


    鬧完的眾人繼續話題。


    “取得Mag的方法有兩種。”摩根又從自己身體裏抽出一單位的Mag。


    “第一種就是打散非人類的身體。將他們的Mag據為已有。不過如果沒有完全殺死他們的話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另外,”摩根陰森森地笑了。


    “殺人也能得到Mag。而且比之大部分的非人類來說,一個普通人類身體裏所擁有的Mag量更大。這也便是為什麽有很多魔物喜歡吃人的原因。”


    “以後如果遇上仇家上門,殺了他們之後記得抽光Mag哦。不然說不定他們會被自己人複活哦。”摩根指指晃一。


    “我家沒仇家啦。”滿頭黑線的晃一趕緊否認。


    “天知道以後會不會有。”摩根繼續指向優子。


    “用犬齒可以抽取那些未死之人的Mag來補充自己的體力哦。以後體力不足時大概可以用這招。”


    優子被摩根一嚇躲到了晃一的身後。


    “有老師你這樣嚇小孩子的嗎?”晃一立即吐槽了回去。


    “而且咬人脖子很別扭的好不好!”


    “習慣了就好了嘛。”摩根壞笑著繼續話題。


    “對人類來說Mag可以算是生命之源。當一個人體力大量流失時,身體內部的Mag也會流失。一旦消失殆盡,人也就死了。休息的時候人體會從世間自動收集遊離的類Mag物質來加以轉換。也即是說人類本身算是一個Mag轉換機關。”


    “也許到以後科技進步了的話會出現可以從空氣中轉換Mag的機械也說不定。”摩根作出了這樣大膽的猜測。


    創造者從來不憑空放矢。他的猜測是有根據的,並且未來也的確出現了那樣的機器。


    “不管是誰,身體中的Mag是有一個總量的。初生的時候最盛。隨著時間的過去這個總量會越來越低。女性的通常比男性的高,所以女性出退魔師的概率比男性高。女性一旦生子其Mag總量會大部分分給自己的孩子並且早死,所以女性退魔師往往是處女。人類的Mag總量歸零時會老死,非人類Mag的問題可以通過吃人或者互相吞食來補充,但也一定會有歸零消失的一天。這是Mag不變的唯一定律。”


    “當能力強大到可以探測出人類Mag總量時,退魔師就可以差不多猜出一個人的壽終時間。那些測命看相的退魔師便是依照人體內部Mag的波動來推測一個人的一生福禍的。”摩根戳戳晃一的腦門。


    “具體的檢驗步驟用說的是沒法理解的。到你以後可以看見具體的人類Mag組成時便試試給人預測一下好了。經驗豐富後這樣的預測是很準的。但小心說實話遇上小心眼的人哦。”


    在摩根的這一戳之下,晃一的眼睛似乎開始可以看見一些平常看不到的東西。


    這種能力相當容易控製,而能看見的東西也就這麽一類。


    Mag,他的視覺中這種萬物基礎的生體能量已經可以被認知了。


    在他的眼裏,摩根和寧楚如兩個太陽一般散發著巨量的光線輻射著周圍。刺得他睜眼欲盲。


    那美和他自己的表象都如兩座火山一般,散發著火紅的色澤。仿佛隨時會爆發。


    最特別的是阿一。阿一的身上環繞著五光十色。無數種色彩在她的身上循環往複,生生不息。似乎永遠也不會消失一般。


    而他背後一直存在的那個古代背後靈和一些遊離在附近,一直覬覦他肉體的幽靈們都是灰暗的色澤,仿佛那心中之火隨時會熄滅一般。


    眨了眨眼,晃一關閉了這種特殊的視覺。


    隨後就聽到了摩根那段針對那美的非常沉重的話語。


    “我們和你的母親一樣,早就已經死了。之所以仍然活在這個世間隻是因為我們不是正常人類。終有一天我們的Mag也會消失歸零。到時候雖然不會離開你的身邊但也沒有辦法再照顧你的。所以快些長大吧,長大到一個人也可以活下去的程度。”


    “雖然這種事情我早就有預感了......”那美抽了抽鼻子。“但也不要在我還那麽小的時候就說出來呀。你想讓我以後都活在悲傷之中嗎?”


    “我們會一直陪著你的。”摩根苦笑著撫摸年紀尚小的魔物。


    “這是一個約定。就算你輪回百世,輪回萬世。隻要沒有回憶起來前世的因果,這一切都會繼續下去。我們也會一直陪著你走下去,不管我們成為什麽,不管你變成什麽,不管你還是不是你自己。”


    “回憶?”那美歪歪頭。


    “什麽回憶?”


    “前世的回憶。”寧楚欲言又止。“不可以靠他人幫助,隻可以靠自己來回複的記憶。”


    “一旦你回複了記憶。”摩根用看親人的眼光看著被所有神愛著的女孩子。


    “這片天地的全貌就會展現在你的眼前。”


    那美,包括邊上的兩個小孩子都是有聽沒有懂。


    ......


    “天鵝絨房間歡迎你們,被命運所選中的人們啊。”


    回到彼岸川宅主廳後摩根的引言立刻就被那美吐槽了。


    “明明地上都是榻榻米,那裏來的天鵝絨哦。”


    “氣氛,氣氛懂不懂?”摩根為了氣氛甚至將主廳中的白日變成了黑夜,如果沒有蠟燭的映照,所有人的五步以外皆是黑暗之地。


    一副塔羅牌出現在摩根的手上,被她鋪在了地麵上。


    “大阿爾卡娜22。可以窺見人心人性的工具。”摩根指了指晃一和優子。


    “來抽一張。心中的感覺會告訴你們最終的真實。以及你們的過去。”


    所有的塔羅牌全部正麵朝下,晃一和優子隻能看到背麵那青色的太陽圖案。


    一種未知的命運之力驅使著他們的手伸向自己特定的命運牌。兩人的右手分別按住了自己心中所認定的命運。


    被按住的牌自動地翻了過來。


    晃一碰到的是“Star”,星。一陣恍惚的感覺出現在他的心中。


    他猛然轉身,卻什麽也沒有。他的背後除了那個一直在哭泣的古代背後靈之外什麽也沒有。那個背後靈仍然如平常那樣一直看著他,對著他的臉無聲的哭泣著。


    對於這奇怪的感覺晃一無法解釋,但那張塔羅牌確實有指引他往身後看的意思。


    他不知道這算什麽意思。


    優子碰到的是“Moon”,月。


    房間的空中出現了伏見稻荷神社千本鳥居的幻象。


    高數量的大紅色鳥居古樸而深幽,如被人推動著一般快速前進。千本鳥居很快就來到了盡頭。


    在一陣閃光過後,鳥居全數消失。一名背後拖著長長黃色絨毛尾巴的月下美人出現在優子的身側。


    跪坐著的東方美人有著嬌媚的容貌,身上散發出妖怪和神這兩種截然相反存在混合後的氣息。穿著大紅色繡滿楓葉和服的她在房間中仍然撐著一把白色的紙傘,正慵懶地和優子對視中。


    優子不認識她。但這個奇怪的存在給了她一種看到守護神的感覺。


    那個奇怪的美人抿了抿嘴,轉頭向摩根和寧楚遙遙一禮。在看了一邊的那美一眼後再度麵向優子。


    “奴家百鳴坊。稻荷一脈天狐。汝祖‘天宮’之姓由奴家所賜。自然保得汝之一脈不得斷絕。汝甚幼,不識奴家所言,奴家不怪。待汝知自身天命之時,奴家將下凡接汝去得胎藏之界。助汝終成正果。不複汝父覆轍。”


    說完,天狐就像沒有出現過一般憑空消失了。


    而優子也在聽到天狐提起自己父親的那一刻淚水奪眶,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在四條橋邊無助哭泣,最後被接回山岡家的那一出。


    她的父親為救她而死,和天宮仇家同歸於盡。


    當時的她因為年紀太小,受到巨大的心靈衝擊後失去了記憶。人也變得非常自閉沉默。甚至有段時間絕食,日漸消瘦。


    如果不是晃一一直在逗她的話,說不定她早就虛弱而死了。


    回憶起自己過去的優子居然得到了和晃一差不多的結論。


    “讓天宮家一直延續下去嗎......”優子擦掉自己的眼淚,用那業已經沙啞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結論。


    “父親......我該怎麽做呢......”


    兩個孩子都在這神奇的塔羅牌之下得到了自己的過去。隻是有人知道的很清楚,有人卻知道的很模糊。


    有時候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不知道不一定是壞事。


    這對沒落的天宮家和山岡家來說都是一樣的。


    ——————


    Ps.天鵝絨房間仍然是取自Persona係列的梗。其實這個世界的意識形態和Persona係列是有聯係的。因為世界的真實樣貌現在屬於禁止公布事項,所以咱準備賣關子不說。


    Star,星。取意點燃希望之火,照透眼前迷霧最終了解真實。同時也會因為事件脫離個人的常識觀而引發更多迷團。


    Moon,月。取意尋求夢想,了解自我。同時也會因為迷茫而失去前路,惶惶而不可終日。


    這兩張塔羅可是賤貓和小惡魔自己選的,可不要怪咱以後把故事推向奇怪的方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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