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中有那拎得清,不想占便宜的自覺站開;而那沒占到便宜的人看到幾架子的肉,眼紅到流淚。


    “元東,族裏這麽多人,你們打到了這麽多獵物,總要分一分吧?”


    “分什麽?你們在說什麽分來著?”村長杵著拐慢悠悠走過來。


    場麵頓時一片寂靜。


    方才說話的人不自覺往後縮了縮,這人瞧著黑瘦,眼神很有神;麵對程元東三兄弟時胡攪蠻纏,死皮賴臉,對上村長時又瑟縮不停,一臉心虛害怕。


    明儀不知說什麽好了,膽兒慫成這樣,非要跳出來做冒頭的椽子。


    沒聽說過冒頭的椽子先爛麽?


    “來,跟我老頭子說說,你們剛剛喊著分什麽?”村長好似沒看到程元西等人身後拉著的東西,隻望著喊的最凶的那個族人。


    那人臉上露出討好之色,搓手認錯,“大爺,我們沒說什麽,就是說說而已。”


    “說說?”村長冷笑,“上嘴皮子磕下嘴皮子是吧,你那嘴要是那麽厲害,不如去山裏靠你這張嘴打獵,想來收獲會很好。”


    “大爺,我錯了,我錯了,不該起哄。”


    “你那不是起哄,是良心壞了。”村長臉上的冷意越甚,似蒙上一層寒霜,“元西他們家對族裏多有照顧,逃荒路上的糧食多難得,你們誰心裏沒數?他們但凡找到多一點兒都會分給族裏。”


    有良知的族人們紛紛低下頭,他們確實不無辜;來此便是想著能占到便宜就占,占不到便宜就當看熱鬧了。


    看看那些心裏有譜的族人,誰來圍觀了?


    人家忙活自家的事兒來忙不及呢。


    “這些獵物看著多,我們初到此地,誰家是個什麽情況大家心裏都是有點數的吧?”村長問。


    有那腦子靈活的族人已經點了頭,“村長,我知道錯了,不該過來讓元東、元南、元西為難。”


    “有點自知之明,你們為難不了他們,為難的是你們自己;難堪的也是你們自己,與旁人無關。”


    “我們是逃荒來的,家底薄沒錯,但不能沒有骨氣;元西他們三兄弟能幫你們的都幫了,結果幫出錯來了?你們把這些幫助當成理所應當了?”


    “良心啊!你們的良心呢?”


    圍觀的族人有的悄悄退出人群,離開了此地;有的站在原地低著頭,對村長的訓斥聽的進去,而有的人則是撇嘴,不置可否。


    明儀、明禮看的明明白白,程元西同樣沒錯過他們臉上的神色。


    心裏有底,那就足夠了,沒必要去說。


    因為,說了沒用,人家就是那麽認為的,覺得他們家找到的東西該分給族裏;該分給他們,說再多也是浪費口水。


    反正他們不會拿出來分,再怎麽惦記,沒用。


    看一場熱鬧,程元西適時站出來,一方麵是為了早點去城裏,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給族人解圍;日後還是一個宗族的人,總歸是要處的。


    做人做事留一線,雖不是人人領情,卻也有領情之人。


    “村長,您年紀大了,好好歇會兒;我們趕著去城裏,遲了怕是酒樓關門了,放一晚上,獵物的價錢會降很多。”


    至少降低五分之一,那是銀錢呀。


    村長看了看他們,想到一個問題,這會兒去府城應該關了城門了;然而,當他看到暗一時,又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有周王世子身邊的人在,即便關了城門,也能重新打開。


    “那你們早去早回,家裏這邊我幫你看著。”


    “如此,有勞村長。”程元西笑眯眯應了,擦一把臉上的汗水,樂嗬嗬的招呼上兄弟、子侄、兒女一道拖著架子到了他們家的地盤。


    卸下黑熊、老虎、蛇、野豬,放到板車上;換了板車推著走,與拖著木筏走相比,推著板車走可輕鬆多了。


    不過,因其重量太重,路麵坑坑窪窪的,行走起來也是束手束腳的。


    旁邊得有人幫扶,不然,時不時的失衡會倒下去。


    留了最大的一頭野豬在家裏,剩下的全部推走。


    目送他們一行人遠去,程大柱喊了家裏的女眷幫忙,他親自動手剃豬毛,打理野豬。


    程大柱這邊熱熱鬧鬧,明儀等人帶著板車上的獵物趁夜趕路;到達府城時天色已黑近多時,靠著昏暗的星光才能繼續走。


    他們一行人剛到,有兩名守城官兵站在城樓上往下看。


    “你們是何人?大半夜的府城不開城門,快快走。”


    “大膽。”暗一揚聲高喝,“我乃周王世子身邊的人,你們派個人下來開城門。”


    “周王世子?”


    “你傻呀,周王世子是周王嫡子,那位爺常年體弱多病;他說是世子爺的人,就是世子爺的人啊?”另一個守門官兵垂眸去看下麵的人,隱隱綽綽看到他們推著板車,至於上麵放了什麽便看不清了。


    暗一再次道:“開城門,我有周王世子的令牌,開城門一看便知。”


    “莫非真是?”方才懷疑的官兵跟旁邊的官兵說道。


    旁邊的官兵咽了咽口水,道:“要不,開城門看看?”


    “要是細作.......”


    “應該不會,我看他們板車上推的應該是打的獵物;有一條很大的花斑蟒蛇,紋路很有些嚇人。”


    “獵物?你看清了?”


    “看清了,確實是獵物,你知道我的眼力不錯;在這種黑夜裏也能看到清楚。”


    “那你不做先鋒可惜了。”這麽好的眼力勁兒。


    “那開不開城門?”拿不定主意的官兵問道。


    “開!我先出去看看,確保沒問題了你再打開城門。”


    另一名官兵咬咬牙,決定以身犯險看看;若是細作,犧牲他一個就犧牲了,若不是,他們也不得罪人。


    “你家中妻子懷有身孕,還是我去。”說完,瘦一些的官兵人已越過他往城樓梯道走。


    那名官兵想到妻子,不過猶豫片刻,人已經走下了梯道;再想說什麽已是不能,唯有緊隨其後,跟著走到城門口。


    二人合力,費勁拉開城門一個縫隙。


    瘦官兵走出城門,雖抱有一股英勇就義的勇氣,心底依舊虛的厲害;走路腿發軟,似踩在雲端,雙腿綿軟走到暗一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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