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清福園。


    徐嬤嬤經通報,帶傷藥、補養藥材麵見梁家主。


    “梁家主安,王妃聽聞梁二娘子受傷,特命奴婢帶傷藥前來探望梁二娘子。”


    梁洛陽麵容沉凝,“王妃有心了,子衿如今正在休息,不方便見客;徐嬤嬤先回吧,跟王妃說子衿無事,休養一段時間即可。”


    “是。”徐嬤嬤恭敬有禮,但也不親近,“王妃命奴婢給您帶話,請梁家主擯退左右。”


    梁家主一抬手,身邊伺候的人紛紛躬身退下。


    人走完了,梁家主才道:“王妃讓你帶什麽話,盡管說。”


    “王妃命奴婢給梁家主帶話,周王府出了一個梁氏王妃,一個世子足夠了。”


    “知道了。”梁家主端茶送人,至於他心裏怎麽想的,沒人知道。


    徐嬤嬤回到王妃身邊,稟報梁家主的反應,周王妃聽後眉目清淡,心中那些感情再次淡了兩分。


    取舍之間,她選擇兒子。


    兄長識時務,看得明白局勢就該明白不可輕舉妄動。


    “派人看住梁家兩位女娘。”


    “奴婢明白。”


    徐嬤嬤辦事牢靠,周王妃放心撂開手。


    周庭被困在家中兩日,找不到機會去見明儀,還得被梁家女惡心;心中早生膈應,他就不是那會憋屈自個兒的人,少不得從梁家女身上討回來。


    庶女在他麵前老實本分,即便心中看不起他這個病秧子世子,卻沒有明麵上得罪過他,因此沒找她的茬兒。


    梁子衿這個嫡女被寵壞了,受些教訓才好。


    他好歹是世子爺,一方親王之子,豈是一介臣女敢隨意冒犯的,親戚也不行。


    “爺,您是沒看到梁家二娘子一頭包,腫的跟豬頭似的樣子,笑死人了。”隨身伺候的人不是暗一和暗五,而是陪伴周庭長大的小太監,名叫不為。


    從小跟隨周庭,是周王妃從京都帶出來的人。


    周庭眼底含笑,麵上不顯,“讓你準備的東西怎麽樣了?”


    “回爺,您命奴才準備的衣裳收拾稍後送過來。”不為斂去外露情緒,恭敬回話。


    從爺回府城那天起,就讓他命府中針線房的人準備一些七歲左右小女娘穿的衣裳、鞋襪,那是全套做。


    配套的首飾要讓他親自選,他出去選了好些府城名貴首飾;瑪瑙、玉石、金銀首飾、珍珠有一種算一種,全是好料子。


    府城賣珠寶首飾的商家高興瘋了,短短一日進賬大幾千兩。


    蜀州府城不比京城繁華,蜀州靠近延海,來往商家不多;海也不是靠著碼頭,想有額外收入很難。


    府城的商家們做生意賺的多數是本地人的銀錢。


    市場處於飽和狀態,商家們的日子可想而知。


    突然來了一位大財主,他們還不得樂瘋了。


    而且,他們家世子爺回來府城這幾日天天都要讓他出去買買買,不是買吃的就是買穿的;全部是給一個小女娘買的,府城裏的商家都知道,他們周王府在給置辦小女娘的東西。


    明儀沒跟周庭一起出去的情況下,也讓府城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了周王府很看重這樣一位小女娘。


    “送來了與本世子說。”


    “喏。”不為笑眯眯應聲。


    晌午時分,針線房趕工做出了三套衣裳,周庭用過哺食親自查看這些衣裳的的款式和做工。


    錦、羅、綾三種不同的料子,周庭選的顏色鮮亮;錦粉,羅紅,綾白。


    三種錦緞的顏色,穿在皮膚白皙的女娘身上都會顯得玉雪可愛。


    “不為,你說明儀會喜歡嗎?”


    不為苦笑,那不是廢話嘛!喜歡肯定是喜歡的,不過那個小女娘皮膚不太好,穿上不好看呀。


    這些話他不敢說,一說就是跟主子意見相左。


    “爺,您選的衣裳都很好看。”


    “好看沒用,得明儀喜歡;之前給她送去的衣裳,一件沒見她穿,首飾也沒戴過。”她肯定是不喜歡。


    周庭有些失落,就算是來麵見他母妃,明儀也沒穿的多好;依舊是半舊不新的棉布衣裳,可見他選的東西沒能落入她的心坎兒。


    不為垂首,他能說什麽?說您選的衣服不適合黑皮穿麽?


    稍微懂一點穿衣打扮的女娘都不會把自己往醜裏打扮,世子爺審美是不錯,奈何有人的小黑皮跟不上這份審美呀。


    “世子爺,你選的東西都很好,可是太好了。”不為斟酌了一下,覺得總要讓世子爺明白一件事兒。


    不是他選的不好,而是不適合當下的明儀小娘子。


    周庭回首,目露疑惑。


    不為歎息道:“爺,您選的衣服很漂亮不假,明儀小娘子應該也是喜歡的;可是,明儀小娘子在外麵吃了不少苦,曬黑了,穿亮色的衣服反而被襯的不太好。”


    周庭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不為重重頷首,表示肯定,就是這樣。


    周庭思來想去,小女娘穿的衣服都是偏嫩色的,不嫩的穿著同樣不好看;左思右想犯了難,不知該怎麽挑選送小娘子的東西了。


    “不為,那爺該送什麽給明儀好?”


    在周庭的注視下不為張了張口,為難他了不是;他一個太監,哪兒知道該送什麽。


    “爺,王妃不是說過嘛,送禮要送到人心坎上;您想想明儀小娘子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


    “糧食!”


    周庭陡然想起明儀曾提過的,他們族裏沒多少糧食了。


    不為:“......”


    世子爺沒救了。


    “爺,糧食重要,明儀小娘子還需要什麽?”


    周庭思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說說你的想法。”


    “這......爺......”


    “本世子命令你說。”


    “是。”不為垂首,忐忑道:“爺,明儀小娘子在外麵吃了苦,肯定喜歡吃的;小女娘都愛美,明儀小娘子皮膚偏黑,女子愛美,小娘子變美了還能不穿爺送的衣服?”


    周庭一雙略顯深沉的眸子微亮,讚賞地看向不為,“你說的對,走,隨本世子去見母妃。”


    周王妃得知兒子來意,扶額輕歎。


    我兒是給別人家養的。


    “母妃,要能變白的,對女子肌膚好的。”


    周王妃:......我不是你母妃,你是我母妃。


    “母妃,您用的給我一些,稍後讓您身邊的嬤嬤多做一些。”


    周庭麵容和煦,說話卻格外令人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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