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好好上工,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爺和程小娘子盡力為大家夥尋求一份安穩的安靜。”


    周庭此言一出,兩名傷殘將士滿目感動,熱淚盈眶。


    “世子爺,您和東家為草民等人做了很多了,草民們有一份如今的安穩,全靠您二位。”說著又跪了下去,動作利索,沒給周庭和程明儀阻攔的機會,紮紮實實給他們磕三個響頭,“草民代,與草民同樣生活困苦之人給世子爺和東家磕頭。”


    周庭和明儀猝不及防,結結實實受了三個響頭。


    “不必如此,何至於此,起來,起來,都起來。”周庭伸手虛扶,於侍衛等人上前將人扶了起來。


    明儀往旁邊站了站,禮讓了一下。


    “快起來,你們為國的付出,爺都記在心裏;日後,程小娘子開辦的作坊還會進更多如你們這般為國為民征戰沙場之人,爺和程小娘子隻盼著你們都能過好,下了沙場後能有個像樣的家,娶妻生子,平安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世子爺和東家的心意,草民等人明白,必不辜負您二位。”


    周庭俊臉帶笑,“你們繼續帶路吧,爺第一次來琉璃作坊,不熟悉這邊的路。”


    “是,世子爺這邊請。”


    二人將他們帶進住宿區,周庭和明儀走在前方,侍衛護在他們四周。


    “東家來了!”


    “是東家。”


    “快來呀,東家來了。”


    “東家新年好。”


    “那位是周王世子爺吧?”


    “好像是,以前我見過。”認出周庭的人全是撫城城內的老百姓,那些退伍的將士反而不認識他。


    聽了這些人的話,退伍將士們紛紛伸頭去看,“那位穿著黑色大氅的就是周王世子爺?”


    “對呀,他就是,多虧了世子爺和程小娘子,我們才過了一個這麽好的年;幾個月之前,我們可是敢都不敢想,能吃飽飯,敞開了吃也不怕,而且有肉有青菜,肉和青菜在外麵可不買了呢。”大冬天的,誰還出來賣肉?青菜更別想,撫城的冬天,他們城裏的老百姓除了在家裏種一點嚐個鮮;根本沒法實現青菜自由。


    得了確認,退伍將士們從住宿區內湧出,隨行有他們的家屬。


    到得周庭和程明儀二十步開外便停了下來,‘噗通’聲不斷響起,跪的結實。


    “草民叩見世子爺,見過東家。”


    “草民叩見世子爺,見過東家。”


    此起彼伏的誠心拜見,周庭感受到了濃濃的民心匯聚;這一刻,比在大門口的感觸還要深刻。


    “大家不必多禮,請起。”


    “謝世子爺。”


    眾人起身,局促又感激的望著周庭。


    沒站起來時沒覺得,成年男丁們站起來後,他才真切目睹了他們傷殘到什麽程度;即便如此,他們之中少腿的杵著拐杖也要過來,少了其他部位的人更是互相幫扶,沒有把這些行動不便的人丟在後麵,或者為一時的露臉而擠開旁人。


    他們都有一份想要靠近他的心,也堅守著他們的良知。


    周庭被他們觸動,眼眶微熱;入目的是他們或多或少有所殘缺的身體,有耳朵沒了的,有手臂沒了的,有腿沒了的,有雙.腿殘疾站立不起來的。


    這些人匯聚在一起,他好似看到了明儀所說的;將士們流血又流淚的說法,真切的看到了,他都有種流淚的衝動。


    在場身有殘缺之人,無一不是從沙場退下來的;他們退下來後行動不便,少不得生計艱難,可是,這麽多年了,他們沒有來找過王府,默默艱難的活著。


    一場見麵,彼此之間的心貼近了。


    周庭收獲了民心,和退伍將士們的心;將士們親眼見到了周王府世子爺,知曉他一直在惦記著他們,想方設法的為他們考慮生計、後路,一時間嚎啕哭聲不斷。


    離開時,大家夥親自送周庭和明儀上馬車,看著他們的馬車行遠,久久沒有離開。


    馬車內,周庭努力不讓掉下來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放在膝蓋上的手背被蓋住,溫溫熱熱的,周庭看了一眼手背上潔白的柔荑,反手握住,哽咽道。


    “儀儀,我從未想過,有一天,看到他們傷殘的樣子會覺得心痛;以前想想那些艱難生存的將士,隻是惋惜和替他們委屈,今日一見,我才知道,我也會心疼他們。”


    心疼他們的堅毅,再苦再難也沒想著來王府尋求幫助。


    周王府隻要知道他們過的什麽日子,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可是,誰都沒來,這麽多年了,誰也沒有走到王府門口。


    明儀很理解這種感受,她曾經在網絡上看到過那些重傷退伍的老兵的照片,那是真的難啊!根據報道,那些人再苦再難也沒拿本應該撥給他們的u退伍金和養老金,靠著一點手藝活兒在農村過的窮困卻安然。


    很難想象他們那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他們依舊堅守著那份為國家能省一分是一分的心理,那種家國情懷,是她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理解的。


    “我們已經開始為他們做打算了,慢慢會在整個西北普及開;等你打下中原,也會在中原普及,不會再讓英雄們流血又流淚。過去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是展望未來,讓過去的事情不再未來繼續上演。”


    “我知道。”周庭咽下了眼淚,回憶他們行走時的不便,依舊痛心疾首,“過一會就好,我第一次直麵見到他們,不知整個西北有多少這樣朝不保夕的人。”


    明儀抿了抿唇,安慰道:“其實,羅管家做的很好,這些年來凡是他看到過的艱難的退伍將士,他都會幫上一把;雖說能力有限,但他付諸了行動,讓那些將士們明白,周王府不是不管他們,是暫時沒有能力。如今,我們一步步發展,有了能力便會對他們做出妥善的安排。”


    “嗯。”


    車廂內沒人再開口說話,明儀理解他此刻的難受勁兒;這些人不說全部是西北軍出來的,一大半兒肯定是。


    西北軍出來的人,皆是周王府的兵,他們過的異常艱辛,周王府卻無暇顧及他們。


    周庭難受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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