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市警官大學,教官公寓。餘芳芳忍著痛,拖著受傷的小腿,坐在自己的床上,額頭流著汗。她的桌麵上擺著她和戰友們的照片,笑得真心,或是冷漠地麵無表情。


    她有點累了,躺下來,想起來這兩次都是自己的疏忽大意造成的,難道真的是平靜的生活過得太舒坦了嗎?曾經在特警部隊裏麵出生入死的場麵一一浮現,戰友們的犧牲,或是退役後各奔東西,已經淡了聯係,或者好好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又或者是安靜地老去。


    她懷念的過去即便沾著濃厚的血腥心裏也是幹淨地沒有一絲雜質,如今已經不再是昔日背靠背冒死抗敵的日子了,卻被一個流氓一樣的保安救了兩次,心裏蒙上一絲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她真的是哭笑不得。


    要說帥氣的話,比葉世風帥氣的人她見多了。無論是戰友還是敵人,都有比他外貌出色的人。但是像是他這個水平的,還能衝出來,出現在她的身邊,讓她有些感動。


    要有多勇敢,才能這樣對一個人。更何況她對他也不是很好,老是衝他大喝大罵的,他忽然這樣,她都不知道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他了。


    他難道是在追求她嗎?所以才這樣奮不顧身地救下她。不是每個人都能抱著一個女人跑那麽長的路,趕到醫院裏來。就算是其他人的女友,他們也未必會這樣對待她。或許隻是在咒罵著急救車怎麽還不來,又或者在悲哀,在哭泣。


    真的遇到了這麽一個男人,讓她沉寂多年的心忽然種下了一顆種子,就好像是很多年後就會發芽成長的參天大樹。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說,至少他現在工作的位置不會是她的對象,她的父親絕對不可能允許她的男友是這樣的人。她想都沒想過,會有一個屌絲男友,她的全部身心都在工作上。她要成為出色的人,就算是女人,特警退役,也要教會這群兔崽子好好用心為國家做事。


    很久也沒有這種萌芽的感覺了,就好像一切都才剛剛開始一樣。


    她已經忘了有多久了,青春好像已經深埋了很多年。


    “夢裏夢不到醒不來的夢,紅線裏被軟禁的紅,所有刺激剩下疲乏的痛,再無動於衷……”手機鈴聲響起來了,餘芳芳看了一眼手機號碼,顯示是謝梓逸。


    難道又來約她吃晚餐了。她拒絕了他不止一次,他似乎從來都不懂什麽是自尊心,臉皮那麽厚,她已經忍無可忍了。


    “喂,親愛的警花小姐,我有沒有榮幸跟你共進晚餐?”電話那頭是嬉皮笑臉的語氣的謝梓逸。


    “當然不行。我說了多少次了!你耳朵進水了是不是,平時沒有用毛巾嗎?”餘芳芳抓狂了,大罵。


    “真的對不起。我約你的時候,你不是沒回複我嗎?葉世風都說願意來啊,你就陪我吃一頓飯吧,我這麽堅持不懈,你也不可憐可憐我……”謝梓逸好像沒有死心。


    葉世風。


    餘芳芳皺了皺眉,她忽然想起來他那痞子般的嘴臉,說要蹭飯……


    “他蹭飯關我什麽事啊!你不會跟他一塊兒去吃嗎?要吃你們倆吃個夠!神經病!”


    說完就怒氣衝衝地掛了電話。


    她感覺腹部的傷都在隱隱作痛,都是那個歹徒,下手一點都不留情。她想她現在非常需要安靜修養,但是心裏一點都不想安靜躺著,時刻想出去教訓一頓歹徒出氣。估計那歹徒已經在牢獄裏蹲了。


    就在這時候,手機又響起來了熟悉的旋律。


    “……紅是朱砂痣烙印心口,紅是蚊子血般平庸,時間美化那僅有的悸動,也磨平激動。”


    餘芳芳這下子連手機的號碼都不看,就馬上接通了一頓怒聲大吼:“你是不是想死啊,老娘漂亮關你屁事,老是約約約你妹啊!”電話那頭陷入空洞貧乏的寧靜,良久,餘芳芳才看了一眼手機號碼,顯示的是未知號碼。


    “喂,你是誰?”這回,餘芳芳警惕了。


    “嘿嘿。別緊張,是我。小妹妹,哥很想你了。你過得怎麽樣?”電話那頭高昂悅耳的聲音揚起了,餘芳芳有些錯愕。那是十多年沒聽過的聲音。已經不止一次想象過重逢的樣子,可卻沒有一次想過會是這樣子。


    “我、我過得還好。”在餘芳芳的世界觀裏,活著就是‘還好’,受重傷差點丟命就說‘一般’,她從來不跟任何人說自己過得很糟糕什麽的,可能是她的世界裏沒有地方容得下悲傷。她必須努力足夠優秀,才能得到父親久違的一個微笑。


    餘旭從看了一眼手機,眯著眼,他知道他那妹妹在想什麽,就是因為知道她兩次被傷害,他就急了,他不能跟她見麵,以為聯係都不可以,可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她。哪怕隻是聽聽聲音,他的想念也會撫平他壓抑的憤怒。


    “這樣啊,哥哥在意大利吃著意大利麵呢。不知道你現在在幹嘛呢?”


    餘芳芳的小腿傳來痛感讓她忽然皺了皺好看的眉,卻仍然很漂亮。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說:“嗯。我在準備睡覺了。”


    “哥哥希望你不要那麽逞強,你是個女警,可你首先是一個女孩子啊。有什麽事就跟哥哥說,哥哥會幫你的。”餘旭從不放心地說。他身邊的司機給他做了個已經到了的手勢,餘旭從又說:“那就這樣吧。國際長途電話很貴的。”


    “哈哈,哥哥吝嗇的性格還是沒變啊。好啦,晚安。”


    餘芳芳還沒等餘旭從掛電話,就焦急地先掛電話。她痛地抓著被子的手微微顫抖,如果是別人的話,她都不想表現出軟弱的一麵,更何況是失去聯係很久的哥哥。雖然這麽快就掛了電話很舍不得,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下一次,她會等他的電話。


    顯示的未知號碼,她回撥不了的。或許是他不想讓她找到他。她知道她的父親不喜歡哥哥,但是她還是明顯感覺到她哥哥對她好地無可挑剔。簡直就是世上對妹妹最好的哥哥。


    可是時至今日的餘芳芳,也不知道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已經結婚了。


    楚鈺打了個噴嚏,她看了看窗外昏暗的夜色,有個鍾點工拿著夜宵遞給她,她半信半疑地看著那碗雪耳百合糖水,淡淡地說:“留在這吧,我待會就吃。”


    “可是管家吩咐了,夫人最近臉色略差,老爺要夫人吃了夜宵,我才能下班。”鍾點工表麵一副不要為難我的樣子說,心裏卻在鄙視著一個殘疾女人隻能供著吃供著睡,其他很多事自己都做不了,還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算什麽,她正常人一個也沒遇到過一個像她丈夫般對她寵溺有加的男人,還讓她見證他們秀恩愛真是惡心。


    她在嫉妒她。


    楚鈺前半輩子遇人無數,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位普通的鍾點工女人在嫉妒她。但是她也不說破,微笑著對她說:“那我給你喝了,你喝完了就下班吧。到時怪罪下來,有事我也擔著。”


    “這樣不好吧?”鍾點工嘴饞了想吃但是又不敢吃,眼巴巴看著她說。


    楚鈺差點就忍不住笑出來了,還好她的定力足夠強,語氣平靜地說:“叫你吃你就不客氣吃吧,為了不讓他那麽累,我得減肥呢,不能再吃夜宵了。你就當幫幫我吧。要好好吃完哦。”


    鍾點工馬上就不顧形象地大吃起來。


    等她吃完,打了個哈欠,就暈過去了。楚鈺搖了搖頭,還說是微量的安眠藥,這簡直是足夠吃完就立即倒下的程度,但是也不至於死去。她當然知道管家兼司機是餘旭從的人,可她也在家裏安排了她自己的人啊,比如廚師就是她經常洗腦的人。


    廚師就算是拿著管家發的薪水,他也是要看著她的臉色。


    “像今晚這種事,你事先跟我稟告了,你就能繼續在這裏呆著。要是我像她這樣昏睡過去了,第二天我醒來就找借口把你炒了。”楚鈺麵無表情地說。


    廚師流著汗,扶著昏睡的鍾點工,向她道歉了又道歉,見她沒再說什麽才敢離開。


    視線又移向黑暗的夜色,她想念的男人現在正在做什麽?


    餘旭從下了車,來到了維秘咖啡館門前。他走進去,複古的裝潢,昏黃的柔和光線,讓他眼前一亮。他看到裏麵幾乎沒什麽人,隻有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男人在煮咖啡豆。


    “請問那個人,在哪裏?我有事找他。”餘旭從開門見山地問。


    年輕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您說什麽?我是這裏的店長啊。”


    “老人家,在哪裏?”餘旭從感覺事有蹊蹺,仍然還是這樣問。


    “不知道您說什麽,這裏有各種各樣的咖啡,您想喝點什麽呢?最低起步消費一千塊哦。”店長掛起招牌式微笑,對著他推銷著咖啡。可是餘旭從一聽到要一千塊,馬上就變了臉色,沒好氣地說:“誰要喝這麽貴的咖啡啊,簡直是坑人!”


    望著他氣呼呼離去的背影,直到他上了車離去,年輕人才斂去笑容,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說:“大人。我已經按照您吩咐的話說了。”


    “嗯,很好。我已經不想再跟他這種人做交易了。他利用了葉世風才知道了我在這店裏的,把他的恩人葉世風當棋子用的他,就已經進了我的黑名單。我會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明白嗎?小林。”


    被稱呼小林的年輕人規矩地點點頭,眉目清秀,竟是那天樓頂用狙擊槍觀察葉世風和餘芳芳相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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