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池聖殿的異變,以及接下來發生的慘案,隨著消息的傳出震動了整個大洲的武道勢力和武者。


    月無心言道入夜再在山海閣內共同商議此事後續事宜,但還未入夜,幾乎所有參與這次龍池聖殿之爭的勢力首腦都已經來到了山海閣內。


    戰天盟和星神宮不曾損傷分毫,本不願參與這件事的秦嘯和玉羅瑤,卻在入夜之時被護陣老人請出了客棧,帶到了山海閣。


    山海閣位於中央廣場往北一些,占地麵積頗廣,但真正讓人震驚的是,山海閣竟然修建在一座山上!


    雖然這座山相比其他高山並不顯得有多高大,但這可是城內啊!


    比城內其他區域高出一大截的山海閣彰顯出月氏一族高人一等的地位,但月氏一族的族人身上並沒有多少傲然之氣,或者是長輩們管教有方,他們並不敢在秦嘯等人麵前顯現出來。


    掌控著雲羅州所有的秘境,悶頭拿好處就行了,再四處顯擺炫耀的話,無疑會引來其他勢力武者的強烈不滿,所以月氏一族的族人整體還是很低調的。至少秦嘯在進入雲羅州之前都沒聽過這個世族,進城之後也極少聽到月氏一族後輩的消息。


    這次護陣老人保證了二人來往的安全,因此卿蘭等人並未跟隨。事實上現在還敢動他的人也不是卿蘭他們能夠阻止的,來與沒來沒多大差別。


    他為什麽要來?他不知道。


    作為唯一一支沒有任何損失的隊伍,戰天盟和星神宮無形之中也拉了一波仇恨,這種仇恨不明顯,更多的隻是其他勢力武者的心理不平衡。


    想想他們的後人死傷慘重,甚至有的武道勢力派來的人在龍池邊死了個幹淨,秦嘯這些人卻毫發無損,這不由得就讓他們心中窩火不堪了。


    而且冷無缺有一句話至少沒說錯,那就是這件事不管怎麽說,秦嘯是引發這次異變的人,一定負有相應的責任,隻是大小的問題而已。


    所以原本沒打算去山海閣的秦嘯和玉羅瑤,也被護陣老人帶到了山海閣內。


    地點是山海閣的主大廳,這一次來參與會議的已經換了一撥人。之前是各派各族的最高級戰力,如冷無缺那種,現在則是各派各族對外的掌權人物,如世族族長、宗門掌門之類,再不濟也是大長老。


    而戰天盟和星神宮因為情況特殊,來的反而是秦嘯和玉羅瑤這兩個後生晚輩。


    每個勢力都來了一兩個人,近百個武道勢力加起來,大廳之內便坐了一百五十多人,濟濟一堂。隻是大廳足夠大,依然顯得空曠。


    “你們坐這兒吧。”高居首位的月無心見二人來到,便指了指身旁兩個座位。


    秦嘯與玉羅瑤相視,皆是凝眉,並沒有上去。


    這裏的人,全都是上了年紀、修為也極高的長輩,他們兩個後生晚輩坐在月無心旁邊,不會引來那些人不滿麽?


    “無妨,坐吧。”月無心輕輕點頭,“之前已經和其他人商議過,你們不用擔心什麽。”


    “是。”


    秦嘯二人踏上台階,步步升高,分別坐在了月無心兩側。


    掃了一圈,秦嘯看見了麵露苦笑的聖龍皇室太上長老葉寒,也看到了神情微冷的玄天聖和孤星絕,還有低垂臻首的空靈雪。


    坐於高位,他並沒有感到很興奮,因為現在的他,還太弱小,弱小到這裏隨便一個人就能抹殺他。甚至於,他曾經以為能保護住自己的那些先天之境強者,也在超高的境界差距麵前變得不堪一擊。


    月無心此舉並不是在害他,反而是在幫他。告訴所有人,即便他實力弱小甚至是無依無靠,但他是特別的,他是受庇護的。如此一來,至少他有了月氏一族這個靠山,誰想動他,都得先想想能否承受住月氏老祖的怒火。


    “人已來齊,開始吧。”


    月無心看向下方諸多勢力首腦,微微頜首。


    “你們想說什麽,盡管開口。”


    “月長老,現在說什麽,還有用?”暴脾氣的霸刀門嚴放怒火燃起,憤怒冷哼,雄渾嗓音在廳內回蕩不休,轟鳴陣陣。


    “你還能讓我徒弟活過來?我要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竟敢殺我後人,你一直拖著不用回光鏡是什麽意思?生怕我殺了你不想讓他死的人不成?”


    說罷他冷眼盯著孤星絕與玄天聖,殺意畢現。


    什麽狗屁大帝體質,敢殺他徒弟,還不讓他殺,去他娘的狗屁!一旦確認是哪個下的手,他就是拚著身死也要為徒兒報仇!


    他的徒弟作為霸刀門唯一傳人,即便隻是普通體質,實力依然不可小覷。有能力誅殺他徒弟的不是大帝體質就是準帝體質,但準帝體質都是出自雲羅州,都認識他徒弟,不可能下殺手,空靈雪也一直在地麵保護她國家的武者並未參與搶奪廝殺,仇人自然隻能是玄天聖或者孤星絕或者邵華公子。


    而那四個慘死的準帝體質,也隻能是這三人下的手。這四個準帝體質背後的勢力長輩,也都以冰冷的目光盯著玄天聖和孤星絕。


    準帝體質極不易出,遇上登仙路即將開啟的盛世,雲羅州這麽大武道勢力這麽多,這一代也就區區十八個而已。


    這十八個人都是以後必然成就非凡的武者,便是比不上大帝體質也差之不遠,卻有四個死在了龍池聖殿之內。這不隻是他們四個武道勢力的巨大損失,對人族整體而言,也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大帝體質不該死,難道準帝體質就該死?


    再算上其他勢力的損失,有過半都是玄天聖、孤星絕這兩個人加上邵華公子造成的,三人這次算是拉足了仇恨。隻是邵華公子無所顧忌,而且早已經由傳送門返回了中州,他們隻能將冰冷的目光放在玄天聖和孤星絕身上。


    不隻是嚴放,其他勢力的首腦也都壓抑著心底的怒火,仇恨目標一致轉向了這兩個大帝體質。


    “諸位,”月無心見狀,立即冷喝,“既定事實已經造成,這次我雲羅州損失慘重,已經不適合再掀起爭端散布仇恨,否則損失將會更大。”


    “我隻信奉血債血償!”


    嚴放起身怒喝,盯著首座的月無心,魁梧身軀帶著無比駭人的狂猛霸道氣勢。


    “月無心,我就一個徒弟,我霸刀門就一個傳人。現在我徒兒死了,我要為他報仇,便是你家老祖擋在我麵前,我也必報此仇!”


    “你……”月無心麵色微變,凝眉低喝,“嚴放,你的悲痛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並非你一家之事。若你真的出手,老祖也不得不出手,冷無缺剛進七重煉獄,你現在就想去陪他不成?”


    他心歎一聲,霸刀門嚴放是最難搞的,不止是脾氣火爆,而且執拗一根筋,一旦知曉到底是誰下的殺手,一定會出手複仇。


    霸刀門就剩嚴放一個人,他不去複仇誰去?便是以大欺小旁人也無話可說。


    “進去又如何!”


    嚴放再度怒喝,雙目赤紅地盯著月無心,神情憤怒而痛苦。


    “你家大業大,後人無數,但我隻有這麽一個後人。他死了,我也再無顧慮,隻求為他報仇讓他安息,便是為此進七重煉獄,我嚴放也認了!”


    他知道凶手就是玄天聖或者孤星絕,亦或者兩個都是凶手,但他不想殺錯人,才沒有立即出手。


    “那你霸刀門的傳承呢?也就此棄之不顧了?”月無心神情轉為無奈,輕歎一聲,“你還有很多時間,這些時間足夠你再培養一個傳人出來,何必非要如此極端?”


    “殺人償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一語出口,秦嘯立即引來廳內所有人的目光。


    “你攪合進來做什麽?”月無心凝眉低喝。


    “這件事,我有一定責任。”秦嘯神情坦然,卻又冷笑,“大帝體質,想殺誰就殺誰,卻一直有一塊免死金牌在保護著他們不會喪命,好威風!好霸氣!世人天生有貴賤之分,想不到武力為尊的武者也有,真是悲哀。”


    “你別說了。”月無心輕歎,搖了搖頭。


    “前輩,我一介凡人受你如此看重,真是讓我於心不安。”秦嘯神情轉冷,繼續冷笑。


    “我想先問問前輩,若有朝一日,我將大帝體質斬於劍下,你與老祖可能保的住我的命?若是不能,我想我現在就退出武道之路才是最佳選擇,否則隻能被人殺而不能還手,這武道修來又有何用?”


    “你……”月無心麵色一變,卻無言以對。


    “看來前輩也不敢說,一定就能保下我的命。”秦嘯臉上的冷笑變成了不屑的嗤笑,看向玄天聖與孤星絕。


    “你二人自我進入大廳,便一直對我顯露出極濃的敵意,我絲毫不懷疑,有著一張免死金牌的你們,不久之後會來到我麵前取我性命。但是,你們想殺我,我又何嚐不想殺你們。”


    “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的人頭都掛在乾天城的城牆上。你們也不用恨,因為不久之後,就會有人因你們的死,送我下地府去陪你們。”


    “這是你們天生的好運氣,但遇上我秦嘯,將會是你們這輩子最大的悲哀。我隻恨自己沒有你們那樣的好運生來便是大帝體質,以至於不管我怎麽努力,到頭來都隻會是一條翻不起浪花的鹹魚。”


    洪亮而悲傷的話語回蕩在主大廳內,引得所有人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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